04突破防线
秋日盛午的阳光明晃晃的,门前葡萄架的叶子半枯半绿,渗下影影绰绰的影子,落在二人的身上,半明半暗。陆尊的这个怀抱完全猝不及防,卫展愣住了。
陆尊微微喘着气,双臂绕着卫展的脖子,气息喷在卫展的后颈处。卫展觉得后颈的那块皮肤仿佛被很微弱的电流击中了,又酥又痒,又暖又湿。他又莫名脸红了。
卫展推了推陆尊,过了一会儿陆尊才动作很慢地松开他,仿佛是在舍不得。卫展心中一个长叹。拥抱和亲吻,是表达意最直接的方式。而这种意,是最纯粹的依恋和信任。
人生的前4年里,尤其父母去世之后,卫展从来没有如此频繁被人拥抱过。他也有些舍不得这样的拥抱,可惜这里是公寓的楼下,任何人都能出现的地方,卫展不敢长久地贪恋。
他把小黄鸡塞进陆尊的怀里,一只手从地上拎起香蕉和黄桃罐头。他有一点害羞。害羞让人胆怯,但另一种力量盖住了这种胆怯,以致他有勇气冲陆尊勾了勾手指。
光影之间,陆尊眼神发亮地看着卫展。卫展一鼓作气,主动牵住陆尊的一只手,然后转身,往楼上走去。
他们之间隔着两个台阶,卫展往上面走一步,陆尊便也走一步。走几步,卫展感觉后面灼烧得厉害,他停下来回头,看到陆尊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老小区的楼道格外逼仄,光线很暗,陆尊的眼神却像燃着火,灼灼热烈。
卫展感觉大脑里有什么轰地一声炸了,仿佛什么易燃物品遇到了一点点的星火,瞬间噼里啪啦烧了起来。他回过身往前走,那双目光里的星火仿佛完全烧到了他的脸颊上、耳根处,最后冲破血管,从鼻端汩汩流出。庆幸陆尊看不清自己的表情,卫展一脸纠结,连忙伸手捂住鼻子。
除了六年前暗恋过陆尊,卫展从来没恋过,性感又有点内向闷骚,从来都是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反正他的色心有一点点的苗头,鼻子最先成为软肋。
卫展捂着鼻子嗯哼,陆尊这个人真是……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竟然可以如此性感。他不敢再回头,埋头往前走。
因为要捂住鼻子,他没有把手伸到后面去牵陆尊。陆尊愣了愣,毫不犹豫地主动伸手勾住卫展的衣服下摆。
衣服被扯住,卫展依旧不敢回头,然而感觉鼻血流得更快了。
“……”卫展默默在心里吐槽自己:“你个怂包。”
走到60室的门前,卫展放下手里的便利袋,伸进兜里掏钥匙。他的另一只手还捂着鼻子,摸了半天终于掏出钥匙。
然而他要开门的时候却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下楼并没有锁门。卫展很少犯糊涂,而意识到犯糊涂的原因,鼻血流得更厉害了。
他含混地对陆尊说了句:“你把东西拎进来。”然后急匆匆跑进了卫生间,把水龙头开得哗啦哗啦响,埋头清洗流出来的鼻血。
他的一只手撑着洗漱台,另一只手紧紧捏住鼻翼,嘴巴微微张着呼吸。陆尊也进来了,站在卫生间的门外,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卫展。
洗漱台前有一面镜子,正巧和卫生间的门相对。卫展微微抬眼,便和陆尊四目相对。陆尊依旧面无表情,眼睛却异常明亮,仿佛有什么在燃烧着。
他走进来,从身后一把搂住卫展,挪开卫展的手,然后自己按住了卫展的鼻翼。卫展呆了呆,从镜子里看着陆尊。
陆尊把下巴搁在卫展的颈窝处,见卫展站着不动,便主动伸出手,将卫展的手举了起来,一直举到他的鼻端下。卫展眨了眨眼,默默捏着陆尊的鼻子。陆尊发出轻微的**声,似乎很满足。
卫展:“……”
卫展哭笑不得。陆尊不知道他在止鼻血,大约以为互相捏鼻子是什么亲密互动的小游戏。
卫生间的空间很小,唯一的窗户关着,上面蒙着彩色的窗户玻璃纸,没有开灯,原先有些暗淡。这会儿陆尊进来,整个背部快要填满门框,卫生间内的光线更暗了。外面的阳光懒懒散散,一瞬间卫展产生一种错觉,觉得此时此地,陋室昏暗,无限温馨,无限留恋。
卫展正在胡思乱想着,忽然捏着鼻子的手松开了。陆尊看着自己指尖上沾染的血迹,忽然意识到了这是什么。他捧着卫展的脸,凑近了仔细看。卫展猝不及防,唰的红了脸,本来快要止住的血再次哗啦哗啦喷个不停。
“……”卫展无语了,要推开陆尊,“你别碰我,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转身打开水龙头继续哗啦哗啦清洗血迹,弯腰埋头不敢再和陆尊对视。他不知道是今天的自己奇怪,还是陆尊奇怪,脑子已经恍惚成了一坨浆糊,*喷薄而出,他还试图想要抑制住。
陆尊没有走,站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再次从身后一把抱住卫展。他的呼吸声很重,湿湿的喷在卫展的脖颈和耳根处,轻轻地摩擦着。
卫展浑身一个激灵,大叫一声:“陆尊!”
陆尊竟然从后面撩开卫展的衣服,手掌绕过腰,从卫展的小腹一路往上,穿过胸膛搭上了卫展的锁骨。他的手指微凉,而卫展的皮肤是滚烫的,像绵冰洒在热铁上,嗞啦嗞啦冒起腾腾雾气。
陆尊的手指抚摸着卫展的锁骨,衣袖摩擦着卫展的胸口。他做得太自然了,仿佛是在模仿卫展在前一夜对他做的事,可是前一夜还发生了别的事啊。全身的血都冲向了天灵盖,海绵体胀得难受,交杂着衣服被撩起的恐惧,卫展快哭了。
陆尊的整个身子贴着卫展,紧贴着大腿的地方,有一处格外灼烫。卫展握住陆尊的手,制止他的进一步动作。生理的战栗和身体的恐惧让卫展快要哭出来,他竭力忍着:“陆尊,你别这样……我说过不要这样子……”
陆尊的力气很大,此刻仿佛全部使出来了。卫展害怕极了,恐惧越来越盛,见陆尊没有任何反应,他低头一口咬住陆尊的手背。
陆尊吃痛,卫展趁机推开他跑出卫生间,哐当关上推拉门。电话随之响起,卫展喘着气,看到是肖裴爵打来的,他闭眼靠在推拉门上,没有接。
卫展感觉推拉门的另一侧传来一股压力,知道是陆尊过来了。陆尊没有敲门,只是靠着门,仿佛要将门挤开。一门之隔,卫展甚至能感觉得到他的焦灼和**。
卫展:“……”
为了转移注意力,卫展将刚才未接的电话拨了回去,肖裴爵很快接起:“我那个……跟凌渡在一起,帮你问了陆铭的事,你现在要听么?”
卫展没说话,他怕一开始泄露了此刻的状态。然而肖裴爵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明显很惊讶:“靠!你们白日宣**啊?!”
卫展:“……”
“没有。”卫展扶额。因为出声,一门之隔的陆尊刚刚平息下去的**又变得明显了一些。
卫展在心里哀叹一声,对肖裴爵说道:“刚才好像……陆尊发/情了……”
肖裴爵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不会现在把他关起来自生自灭了吧?”
卫展:“……差不多。”
“……”肖裴爵哀其不争,“你也是男人啊!!!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啊!”
“妈的。”卫展忍不住骂了一句,他自己也忍着呢!
肖裴爵继续:“凌渡说了,陆铭这个人很自负,决定的事根本不会改变。他说要带陆尊走,一定会带陆尊走的!你又不是正式的心理医生,你只是个学生,又不用负责替陆尊治疗,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原则问题啊!该推倒的时候请推倒好吗!”
卫展:“可是我……”
“你个屁啊!”肖裴爵打断他的辩解,“你别扯流鼻血这事了!流点鼻血不会死的!那事不解决才会生不如死!”
卫展知道肖裴爵会炸毛,但是没想到这么快炸毛。他莫名有点心虚了。流鼻血真的不算事……昨天晚上没流,可见突破实战没事了。
肖裴爵继续炸毛式说教:“你那个师兄,叫陆实九的,都师生恋了怀上孩子了,你们教授有说过他不检点吗!君子有成人之美啊你不要再纠结了!”
卫展弱弱说道:“陆尊……从背后撩我的衣服。”
炸毛的肖裴爵瞬间沉默,半晌小心翼翼问:“那你什么感觉?”
卫展还没来得及回答,电话那头传来另外一个男声,依稀是对着肖裴爵说的:“你跟谁聊天呢?”肖裴爵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立刻挂了电话。
卫展愣了愣,背靠着推拉门缓缓坐到地上,想起肖裴爵的那句“那你什么感觉”。
卫展有一个秘密。
他极度恐惧和别人有亲密接触,尤其是别人要是从后面撩他的衣服,他甚至能恐惧到当场抓狂。这也是他会去跨专业学心理学的原因。
这种恐惧,经过卫展的自我治疗,已经好了很多,但是从后面撩衣服这个动作,卫展依旧特别惧怕,只能通过封闭环境的窒息才能缓解。以前当室友的时候,肖裴爵不知道卫展的这个条件反射。夏天的大学宿舍没空调,男生们在宿舍里不是赤着上身是只穿汗衫t恤,卫展却将衬衫穿得整整齐齐。
“你热不热啊。”肖裴爵开玩笑,从背后去撩卫展的衣服,卫展当场大叫一声,眼神格外惊恐。他没有再理肖裴爵,爬**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老半天掀开被子的时候,肖裴爵坐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从此肖裴爵知道了卫展的秘密,再也没有开过那样的玩笑,甚至留心帮卫展解围。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两个人从普通室友变成了可以彼此分享秘密的朋友。
“那你什么感觉?”
卫展想告诉肖裴爵,恐惧依旧,只是不再像从前那样激烈了。
陆尊刚来的时候,曾经有一次无意中撩过他的衣服,那会儿卫展将自己关在浴室里,开着热水,用窒息的方式来缓解恐惧。
但是近三个月的朝夕相处,时不时便遭遇陆尊的狗扑式拥抱,卫展已经适应了这个人的气息。刚才被陆尊撩开衣服的时候,身体上条件反射的恐惧相较其他的担忧,显然是要轻上许多的。
“我真是……怂啊。”卫展坐在地上捂脸叹息。他这么一纠结,鼻血已止住,身体上的反应也渐渐平息了。然而一门之隔的陆尊依旧焦躁着。
推拉门是磨砂的,看不清人,只能看见隐约的影子。陆尊看到卫展的影子矮了下去,自己也随着蹲了下去,一只手撑着门,想要打开。
海绵体胀得难受,他无法宣泄,更大力气地去推门。铝制的槽口本来容易裂,他这么大力地推着,很快哗啦一下和墙壁剥离。
卫展侧身,想制止陆尊如此蛮力。然而他的后背刚刚离开推拉门,头顶上的铝制槽口忽然哗啦一声往下落。陆尊带着他往客厅的方向一歪,两个人这才没有被倾斜的推拉门砸中。
卫展斜躺在地板上,陆尊整个人将他覆盖住。卫展抬头,看到陆尊的双眼已经充血变红。他一向面无表情,此刻依旧,可是眼里迸发的*那般强烈,一下将卫展的意志击得粉碎。
陆尊俯身而来。在这个刹那,手机里忽然进了一条微信,卫展看了一眼,是小老头儿发来的:“陆尊的手续办好了,以后你不用再负责了。”
涣散的意志再遭一击,化为齑粉。卫展的手一松,手机落到地板上,小腹微挺,整个人沉浸在陆尊的深吻里。(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