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有点茫然,拿着请柬过去宴会门口。
一步三回头,结果第二次回头的时候直接找不到老古董人了。
维克多:“……”刺客了不起喔!
维克多还是独自一个人进宴会里去了,这是个半露天的宴会,开设在烟火秀的隔壁,场地主要是半个花园广场和半个开放了前厅的小城堡,允许客人们在宽阔的地方走动、交谈、跳舞、吃喝。
小“乡下人”维克多一进去晕了,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只蜻蜓稀里糊涂飞进了夜总会,虽然没有现代严重的光污染,但是依然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扶手上整齐的一排烛光,自助餐桌上的烤鸡,墙边一整个奏乐的乐队,每一发烟火之后的窃窃私语声,聚集在一起的晚礼服贵妇们,迷离闪耀着的珠宝,两个交谈的男士身上飘出一股香水味……
维克多看了一会儿却失去了兴趣。
很奇怪,他在泰伦身边的时候,一直想着过去玩这些很有中世纪风情的项目;等泰伦暂时离开一会儿,维克多什么兴趣也没了,满脑子都是:我家老古董呢?没受欺负吧?
抱着这种想法,维克多又开始想出门去找泰伦。
然后他发现不用找了,吟游诗人泰伦先生不知不觉混了进来,而且万众瞩目,简直被女士们众星拱月。
维克多:“……”
泰伦倚在墙角边上,脸上蒙着一张面具,是很常见的吟游诗人的半脸面具。他随手扒拉着怀中的琴,有一搭没一搭地哼唱。
这么消极怠工的吟游诗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却愣是吸引了无数贵妇的目光——主要靠气质。
气质是有些人戴上王冠是皇帝的样子,穿上麻衣是隐士高人的样子,戴个破破烂烂的宽边帽都能是流浪的阿多尼斯,傲慢地一笑更像是在人间猎艳的宙斯。
泰伦低着头拨琴,忽然看见旁边有一位未婚的女士掉了一块贴身的手帕在地上。
很尴尬,她不敢直接捡起来承认是自己的。
泰伦弯下腰随手一捞,将手帕捏在掌心,目光慵懒地抬起来扫视了一圈,忽然笑了笑,用它慢条斯理的擦了擦琴身。
女士们被他笑得人群不安,纷纷扇动扇子遮住红脸,在打开的扇面后窃窃私语:这块手帕好像是吟游诗人的。
这时,泰伦将手帕重新拿下来,忽然一抖——
神奇地变出了一朵玫瑰花!
猝不及防的女士们发出了小声尖叫,牢牢盯着这朵玫瑰,仿佛在看着盖亚手中的金苹果,拥有它是身份和魅力的象征。
但是吟游诗人先生举着这朵玫瑰,轻轻插到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中,又若无其事的扒拉了一下琴。
他的目光穿过拥挤的人群看向不远处的两个人。
一个是维克多,维克多脸上正写着:“你玩的很开心嘛亲的!哼!”
另一个是生意全无,尴尬到直接换了个身份的服务员·基诺先生,他的目光中正写着:“你选择了这么引人瞩目的角色,等会儿我看你怎么刺杀!”
烟火秀正式开始了,热闹的人群开始向同一个方向流动,人们对底下涌动的暗潮还一无所知。
维克多忽然和某个不认识的人擦身而过,觉得自己胸口被拍了一下,愣了一下低头,看见那支玫瑰忽然被插到了自己胸口上。
没出息的小可同学一下子不气了,连忙开开心心回头去找。
于是他正好看见这样一幕:
一名穿着盔甲的守卫忽然脚步踉跄了一下,茫然低头检视自己的盔甲,没有发现伤口,便又勉力往前走。他看起来有点虚弱无力,满脸茫然地扶着墙坐下了。
这造成巡逻队中少了一个人,拦在城堡门口的防守线忽然有了一道小小的裂口。
伪装成服务员的基诺从容端着餐盘走过,只有维克多因为事先知道而刻意注意了他。
在基诺与巡逻队剩下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手掌中递出一点寒光……
剩下两个巡逻的守卫死得悄无声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隐蔽的抹喉,发不出一点声音,被他扶着拖入了旁边阴暗的窄道里——没有人能想到会有刺客如此大胆行事,他们只当守卫是醉酒或生病被扶了下去。
接着,基诺走过去解决那名刚才坐下的守卫。
然后他大吃一惊!
这名守卫的背后有一道极其薄的伤口,薄到了只要肌肉不用力,几乎看不出来有伤的地步——但是伤口是伤口,他里面的内脏已经流血到了重伤垂死的地步。
——一定是奥丁干的!除了他这里再也没有别的人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更可怕的是,直到这时,守卫才感受到疼痛,被基诺眼睁睁看着惨叫了一声:“来人!救命!!”
“……”
基诺转身推开人跑,在剩下的巡逻队赶到并抓住他之前,险而又险地扒在一座井里躲过了追踪。
最气的是他把巡逻队都给吸引了过来,双方满场地乱窜——这个时候,某位光鲜亮丽的吟游诗人趁机不费一点力气地,施施然迈着长腿踩进了城堡里。
基诺:“……”气煞我也!!!
吟游诗人泰伦先生这样轻松过了警戒线,大概观察了一下城堡结构以后继续向内走,他知道刺杀目标此刻正在内花园里,和他的女眷、家臣、侍卫们聊着天。
他刚才又坑了基诺一把,争取到了更多时间。
这回他花了一点时间观察内花园的守卫分布情况,意识到这个目标显然很怕死,非常怕死——每一个角落都有人严格蹲点,而且蹲点的人彼此都可以被另两个人看到。
没有办法直接潜入,怎么进去完成任务?
泰伦掏出一枚硬币,喃喃自语:“正面混进去,背面开无双,立起来我打死基诺,回去和老婆继续玩。”——从这句话的用词里,完全可见老古董受到星际人的腐化已经非常严重了,简直无药可救!
说完他丢了一次硬币:
正面。
泰伦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
正在这个时候,目标的一位女儿走过来看花,泰伦便顺势拨了一下琴。
这位小姐吓得脸都白了,都想直接喊守卫了,结果抬头一看吟游诗人忧郁的眉眼和沧桑帅大叔的气质,脸立刻红了回来,喊叫也变成了嗔怪:“你是谁?你不知道内花园不能随便进来吗?”
她内心正盘算着霸王硬上弓的主意——很多蛮荒的年代,很多贵族妇女是很**-乱的,男贵族随手强-奸平民女子,女贵族到处包养小白脸。
吟游诗人带着点答不理的散漫态度,说:“我看到这里的花,我心的人很喜欢。”
小姐扇动扇子,半带矜持半带暗示地说:“你心的人,像我一样身份高贵吗?她比我丰满?比我年轻?还是说比我更善解人意呢?”
吟游诗人抬眼看她片刻,漫不经心地说:“他没你丰满,没你年轻,还吃醋。”
小姐激动地挺了挺胸。
吟游诗人慵懒道:“但我又不喜欢年轻丰满善解人意。”说着,他随手摘了朵白蔷薇,接着将自己兜中金钱都倒了出来,把花小心地放了进去。
小姐很想生气,但刚才自觉是被夸了,浑身都酥地递出手说:“我……我腿好软,你扶我到那边坐坐。”先把你生米煮成熟饭!
泰伦看了看她的手,扭头说:“守卫,守卫!对,你,过来,你们小姐需要人扶。”
小姐:“………………”
几十秒后,这位伯爵小姐回到了她父亲身边,而吟游诗人站在台阶下。
伯爵说:“所以,你为了摘一朵花闯进了我的内花园?”
吟游诗人说:“不,其实我来是献上一份礼物,我这里有一柄短剑,它和其他短剑都不相同。这是一柄会唱歌的剑。”
他把剑从腰带上解下来,随手丢在面前的羊毛地毯上。
侍卫上来端起剑,给伯爵观赏。
伯爵拔出短剑凯歌,发出了一声由衷的赞叹,说:“它真漂亮。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吟游诗人:“我可以试试。”
他的笑意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像是神话故事里早已预见过了一切的贤者,正在静静等着故事从头开始发生。
伯爵突生警觉,挥了挥手,让侍卫更靠近了自己,接着说:“不必了,你走吧。如果这把剑很好,我会重新派人传唤你。”
吟游诗人不置可否,一手搭在自己帽檐上,微微低了低头,便转身不卑不亢地走了。
这个时候,一名端送水果的侍者上来了,正好与他擦肩而过。
吟游诗人猛地一伸手,抓住了侍者的手腕!
旁边的侍卫油然一惊,手已经放到了佩剑上。
侍者·基诺低着头,眼角抽搐,发现现在距离目标太远,便没有轻举妄动。
然后吟游诗人·泰伦只是从他端着的果盘上拿了个橘子吃,发现皮没剥干净,嫌弃地说:“手这么笨,想必刀都拿不稳。”
一语双关。
基诺咻一下气炸了,脸上还保持平静无波的微笑:有完没完!你有完没完!老夫没见过你这么讨人厌的刺客!!(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