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为哥嫂他们也不能直接做主吴怜柔的婚事,这世间男女之地位还是不同。吴襄能反抗,那是因为他是男子,吴家会帮吴襄,但不会帮已经嫁出去的吴慈柔,这是现实。而且男子能出人头地,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即便是二房也不敢太针对吴襄。因为吴达读书一般,吴襄又聪明是读书的料子,日后出头了,万一秋后算账,二房这类商户人家可是承受不起。
吴怜柔没盼到三哥跟三嫂为她做主,只是收到从临安回来的一对蝴蝶簪子,上面并未附上任何信。槐花看着缩着肩膀的小姐,不由道:“二小姐,奴婢听刘妈说的冯家那位也不是很差,只是腿脚有些不便利,其他的都挺好的。”
心好像被碎掉了,吴怜柔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呵呵,”她冷笑两声。原不该有所指望的,她还以为三嫂能看在跟她亲近的份上可以帮帮她,但是却连句客气话都没说,还有三哥,对待他自己的婚事使出浑身解数,可对自己不闻不问。
吴刘氏把刘妈喊了过来,淡淡道:“那丫头还闹吗?”
刘妈摇头,吴怜柔小的时候是刘妈带的,所以她对二小姐的感情要深一些,言语中也都偏着她:“二小姐花样的年纪,要嫁给个跛脚的老鳏夫,难免……”
“什么难免?”吴刘氏打断刘妈的话,“那可是冯家?冯三少的爹可是五品官,若不是人家腿跛了,会娶她?”这门亲事可是自家大女儿慈柔好容易争取来的,这个死丫头不知道好歹,还找上吴襄,哼,真以为吴襄是个什么好东西了。
刘妈听她这样说没做声,她再贴心也只是吴刘氏的一条狗,也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吴家的事还轮不到她说话。
吴老太太亲手拉着吴怜柔的手道:“你跟我不同,以后是要做诰命的人,日后嫁出去了也要知道是吴家养育了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她说完,转而又送了吴怜柔一幅头面,金子黄澄澄的,一看是刚刚炸过的好颜色。可吴怜柔一个女儿家不知道,她对这门亲事不满,可看到上至老太太太太或者是婶子嫂子们羡慕的眼光,她也难得的享受了这一受人吹捧的日子。
林氏怀着大肚子,生怕别人碰到她了,早上起来请了安立马回房了。钱氏“呸”了一声,“不大了个肚子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怀了个皇位继承人似的。”心里还有一句,还不知道能不能生的出来,得意什么?她当然知道林氏的小算盘,所以宁可把杏儿开脸放吴坤旁边,是想早日怀个孩子,若不然再多的钱,也保不住。
杏儿劝道:“二奶奶何必跟她置气,知道她的都说她是个糊涂人。家里是有钱也不会给她,她自己都那个样子,生出来的孩子还能更好不成。”杏儿被开脸也有一年了,可是没身孕,原因还是吴坤跟她们聚少离多,常年在外。
她确实不足为惧?可是苏氏跟余氏呢?一个苏氏是三房唯一的儿媳妇,三房还有个做小官的三叔父,而且三房的吴达读书也很厉害。而吴襄本是吴家最出众的子弟,听三婶传回来的口信说是吴襄又攀上无为书院的院长了,余榕本来好怀上,到时候过年她们一家抱个孩子回来,只有她一人没后……
想着想着,思绪飘远了,钱氏刚回去又看到刘妈过来,杏儿笑着道:“这是什么风把您老吹过来了?”
刘妈是家中老人了,钱氏没进门之前一直都是吴刘氏跟刘妈在管事。吴刘氏本是大家子出身,管家很有一手,即使钱氏进门后很多事情下人们都不大服她,背后的主子还是吴刘氏。杏儿不敢不尊敬刘妈。
屋里的摆设很好,刘妈暗自打量,却不敢明目张胆,眼神缓缓的落在杏儿身上,“都是为了二小姐的事情。冯家的聘礼约莫要过来了,还劳烦二奶奶行个方便,帮我们拾掇几间库房出来。”
聘礼?钱氏心情立马转好了,“行行行,北角那里有个大库房,我找人收拾出来。什么时候聘礼来,您只管找我便是。”
刘妈却道:“这事怎么能劳烦二奶奶,平日里二奶奶够操劳的了,这次二姑娘的婚事。我们大太太说了由大房操办,以往您的婚事还是我们大太太操办的,不也是跟您办的那样好。”本身二房管家是不大对的,钱氏能管家还多亏了吴刘氏自动放权,可要真的说起来,吴刘氏才是宗妇,钱氏这个小辈可不敢明着跟吴刘氏对着干。
钱氏咬牙笑道:“那我让杏儿去拿钥匙。”
而临安已经开始燥热起来,余榕肚子已经有了七个月了,还有两三个月临盆了。天气太热,吴襄因为要去太湖采珠,余榕给他凑了六十两,吴襄带了这六十两走了。实在受不了打发贵儿上街去买了一盆冰回来,她买了冰后,隔壁的佟唐氏过来了,还把她的儿子带过来。
“都快热死了,还是你大方舍得买冰。”佟唐氏笑道。
她是这样的一个人,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余榕并不大愿意跟她来往,只道:“我这大着肚子也没办法。”说完准备睡觉,还好佟唐氏算是要脸的人,立马拉着儿子回去,又找佟家二老要钱买冰,当然此中事情余榕是一概不知。
而下午黄飘絮还是如期而至,看到屋里有冰,凉丝丝的,立刻坐下了。学了快两个月,黄飘絮已然学会缝布了,绣花要等几个月才行,这个女孩子无论做什么时期都很认真,这让余榕为人老师的也感到欣慰。
不料黄飘絮刚走看到许竞天正和一位少女说说笑笑的,许家的两位妈妈连忙拉了黄飘絮走,心道这位过继来的公子看着品性纯良,可也不大着调。明明前几天夫人已经跟许竞天说了黄小姐跟他是两家商量好的亲事,可他还跟别的女孩子拉拉扯扯的,未免也太不成体统了。
而跟许竞天在一起的女子是余娟,此时的她面色红润,不再是以往那幅菜色的模样,看起来倒是个小美人模样。可是一开口,余榕知道她是又来了,余娟话说的很好听,“我还是听三哥说的你们住这儿呢?榕姐,你想不想手头挣点子零花钱花花?”
本来余榕在院子里面纳凉,秋桐在厨房做饭,贵儿一开门看到余娟了,余娟立马窜了进来。贵儿拦都拦不住,余榕也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结果看余娟还是那幅样子,实在是太像现代的皮包公司了。本来吴襄已经去挣钱了,而且还是很靠谱的挣钱生意,余榕又何必相信她一个外人。
“不用了,我手里又哪里来的钱。我们住在这里开销十分大,这等挣钱的好生意可惜了我没本钱,你还是去找旁人吧?”
余榕淡定的拒绝倒是让余娟不爽了,她一直觉得余榕很自私,从来都只顾着自己。吴襄读书也不容易,可余榕吃喝玩乐一样不落下,真真配不上吴襄。
“秋桐,把林小姐送出去吧,我们准备开饭了。”余榕可不想给余娟任何面子,这个女孩子狡猾又没本事,偏生喜欢作天作地的,她不喜欢她。
秋桐送余娟到门口,却被余娟塞了五十个大钱到手里,“拿着花吧。”余娟说完一溜烟跑了。
这下她的钱秋桐可不敢收了,她把钱都给了余榕,余榕笑道:“明儿咱们加餐,你不是吃烧鸡,明儿买那个。”秋桐这才喜滋滋的接过了钱,她家小姐对她那样好,她才不会随意被什么人给收买过去。
可余娟被种田文中说仆人只要几个钱能收买了,以为秋桐以后肯定为她所用,而她不知道,其实奴仆们要了钱也还是奴仆,人身根本没有保障。主人不打她骂她们,给她们提供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这才真的是为她们好。
“娟儿,你又去哪儿了?”林子瑜看着冷锅冷灶的,不免心烦意乱。
余娟撇嘴,“收了摊子后我到处逛了逛,要不然马上要中秋了,不是要跟先生送节礼的啊!”仙鹤书院师资不错,收费很高,本来凭林子瑜的家资是绝对进不了的,可有了余娟用一些小方法增加了收入。最近又在卖鱼块的摊位,帮别人卖鱼块,一个月也不过三百个大钱。
渐渐的她也有了怨言,而且她认识了许竞天后觉得林子瑜真是个乡下孩子,为人处世跟许竞天根本没法比。现在说话也都是钱钱钱的,从来不谈其她的。
林子瑜一听余娟是为他的节礼跑,心疼道:“娟儿,苦了你了。”
余娟心里冷笑,可现在还要靠林子瑜,她只好装作一脸无畏的样子,“看你说的,这都是应该的。子瑜哥哥先温书吧,我去做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