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襄躺床上看书,闹着要余榕喂他吃,余榕倒也好脾气,一口鱼肉一口饭弄给他吃完,才让秋桐把饭碗拿下去。余榕自己吃的慢,还没吃完听旁边吵吵闹闹的,余榕让秋桐出去看看,秋桐回来手里还得了十个铜子儿,“三奶奶,隔壁有喜事,是四奶奶有了喜,给下人们发赏钱。”
余榕放下碗,“这我还得去看看了,这可真是太好了。”苗秋纹也快二十了,进门也比她早,有身孕那是迟早的。
苗秋纹十分高兴,她小时候为了在老太太房里伺候着,成日成夜的都不睡,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因为不想嫁给奴才秧子,才好不容易脱了奴籍出来在外面嫁人,现在有了血脉相连的孩子,她觉得值得了,儿子也能读取功名,不用跟个小奴才秧子一样,再努力又如何,功名都考不了。
“四弟妹可好些了?”一进门见苗氏腰上塞的引枕,半躺在床上。
面对余榕,苗秋纹还是很有些骄傲的,毕竟她比余榕先怀上,若是个儿子,那可真是阿弥陀佛了。她矜持的笑笑的,“是有些不舒服罢了,多谢三嫂关心。”
不管怎么说苗秋纹面子做的极好,余榕也笑道:“这是正常的,幸好我们湖阳县离临安近,我听我相公说还有几天到了。到时候再去找个好点的大夫保胎。”
这话说的实在,余榕也一直是个实在人,苗秋纹不禁道:“我家四爷不像你们三爷想的周到,早把房舍准备好了。我们这一去要申请房舍也不知道难不难?没房子还不知道住哪里呢!”
可余榕也不会让她们去自家啊,“临安毕竟是我们首府什么没有,你们又有钱,自去住好一点的客栈再寻其他。”
苗秋纹笑笑没做声,余榕也适时告辞,俩个人都是聪明人,再说下去尴尬了。
晚上吴荣夫妻睡下,苗秋纹跟吴荣抱怨,“我不过是提了那么两句,又没说要去三嫂她们家。她倒好,防着我跟防贼似的。她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人,最是抠门。”吴荣晚上还去余榕那里去蹭饭了,心里有鬼,倒不好说什么。
而吴襄抱着余榕,俩人又夫妻敦伦一次,尤其是吴襄十分满足,他摸着妻子饱满的皮肤,小声道:“你刚才憋着干嘛!反正我们房里又没人,好阿榕,我们再来一次吧。”
“不好……”话还未说完,又被吴襄挺身而入,余榕瞬间飘飘然。年轻夫妻精力旺盛,只等到第二天余榕起不来才知道身体还得要保重。
大雪初融,快到岸了,袁氏婆媳才从船舱里出来,这俩人晕船晕的不轻,只恨不得早点到岸。苏氏年轻还好一点,只是小脸煞白的,比平日少了几分争强的模样。袁氏带足了钱,听吴襄私下说袁氏在临安买了一个院子,所以虽然是同一个家里,可这住的地方却大不相同。
“襄儿,到岸了日后若有事尽管找三婶。”袁氏话是这么说,可连地址都没说,生怕吴襄找上门来。
吴襄自然也明白,“多劳三婶牵挂。”
三房下人不多,却个个很顶用,看得出袁氏这个当家主母的功力。而苗氏这边下人也多,苗氏带了两个小丫头,两个粗使婆子,还有吴荣带的书僮跟粗使下人两名。只有余榕她们贵儿跟秋桐俩人,吴襄直接招呼船工们帮他把东西搬下去,每人打赏了几个钱。
吴襄的学舍修的很清雅,余榕几乎是一进来喜欢上了,是个两进的屋子,房间并不多。但是恭房跟厨房还有装修都十分好,贵儿跟吴襄俩人把余榕的箱子抬进来,秋桐则跟余榕俩人开始打扫,这里好的是用水不用愁,院子里有一口井。
进门的大门上秋桐擦的很干净,余榕则在房间里面收拾。吴襄也没闲着,他让贵儿把书都搬到书房,两口子现在还没孩子,两间正房也尽够了。而贵儿跟秋桐则住在耳房里,不大,可对下人来说是好多了。旁边还有个堂屋,可以在堂屋吃饭,说话都行。
吴襄的家当都在这里,有货票还有几箱书,这年头买书也很昂贵。是用纸都是生怕多用了,也因此吴襄很宝贝他的书。几人花了一天才把家里收拾好,贵儿一向办事机灵,余榕打发他出去买吃的。贵儿花了五十个大钱买了四碟菜回来,也难怪吴襄不管去哪儿都带着他,确实生活本领很强。
“你的书我不碰,你自己在架子上摆好。家具肯定是要买的,直接买做好的行,这几天我们出去外头看看吧。”余榕先列了单子,再一件件快速实行,她可不像苏氏只凭点雕虫小技觉得自己了不得了,这管家理事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当家奶奶,不仅要里里外外是把能手,还得拢住丈夫的心,苏氏两样都沾不到边。吴达刚开始可能还喜欢苏氏,但更听袁氏的话。吴达也是个人精,却没有吴襄的勇气,现阶段的吴达还要靠家里,苏氏不仅帮不上忙,还跟着添乱,吴达不会为了苏氏反抗袁氏。凭苏氏成亲这么久手里还没钱知道了,余榕的婆婆也没给钱,但吴襄都会给足余榕钱,这点看起来苏氏如果还不改了性子,恐怕以后更难过。
她们是小门小户的人家,不用出门遮面什么的,那是大户人家的做派。余榕在平江也是这样跟一起做绣活的姐妹们出去休息一下。
吴襄倒是比余榕还娇气一些,要租车,余榕劝道:“多走些路也好,要不然你日后去学里我也要跟秋桐一起买菜什么的。”她本来是小户出身,根本不像苗氏那样还有什么负担,她可不想没钱都要撑个架子在那儿。
吴襄转过头不好意思道:“辛苦你了,阿榕。”
“快别这么说,越是困难我们越要一起好好的。”余榕算是有点了解吴襄了,这个人有时候会耍心眼,但终归来说对自己还行。
临安的米和菜都不便宜,这让夫妻二人都有危机感,尤其是吴襄手大这也是余榕见识了的。余榕也不想做老妈子每天念叨,钱还是会给足,但是装的钱都是一点碎银子加一点散钱。钱放太少怕他不够用,毕竟这个年头,出手不大方怎么能交到朋友,只要不随意挥霍行。
临安的家具行也很多,成品都是做好了的,吴襄看中一款十分贵的,余榕则挑中的是一款简单但是实用的。俩人意见不大一样,余榕不会说一定要压吴襄一头,但会跟他商量,“这个饭桌反正上面也是要桌垫的,只要质量好行。你说的那个柜子有些华贵,我们住的地方清幽了,应该配清雅一点的,你看呢?”建议的问着吴襄,吴襄心里舒服了一些,他们把家具买好,让店里的人送过去,一下花了十两。
她们住的地方叫鸿庭学舍,里面几乎住的都是附近书院的学生,这个学舍算是中等的,隔壁的鸿儒学舍很便宜,但院子很小,几家人公用一口井,余榕还是觉得自家这个最好。最好的叫鸿勤学舍,那里十分贵,住的人也少一些,听说现在还未住满是因为价格太贵。一个月十五两那可不是谁都能付得起的。
但是苗氏跟吴荣俩人却住进去了,他们是住下来后才通知吴襄的,她们租房还请了三房的袁氏跟苏氏,当然也请了吴襄跟余榕。余榕咋舌,“二房虽然有钱,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吴家上上下下那么多嘴,能赚多少都知道,一个月十五两一年快两百两。再者还加束脩吃饭穿衣,一年没个四五百两根本不必说。
吴荣住进来还在抱怨,“秋纹,这也太贵了,娘才给了我们五十两,这怎么够花啊……”二房有钱,但钱在吴坤跟钱氏手里,钱氏心里的小九九多,而且跟苗秋纹妯娌并不和睦,颇有些王不见王的样子。吴荣很了解这些小九九,所以不想住这么贵的地方,偏偏吴襄住的那里早全部租完了。
“行了,住都住进来了。我们没钱,但是三房有钱啊,你没看五弟妹那是个什么货色,都住进房子里了。这次你看我的吧……”苗氏信心满满,住到鸿勤舍,周围都是非富即贵的,结交的人更高贵一些,吴荣胆子小,什么都不敢尝试,这样一辈子没有出头的机会。
吴荣见她有了主意,也不做声。
余榕跟吴襄走过去的,鸿勤舍毕竟是十五两一个月的,里面连家具什么都配好不说了,各家各户还专门有人来打更报时辰的,周围还有一些小摊小贩,可也不敢走近。
“三婶跟五弟妹来的这么早呢?”余榕惊讶。毕竟袁氏跟苏氏住的地方远,而她们走几步到了。
袁氏好似有些防备道:“是啊……”
苗秋纹扶着根本看不见的肚子,有些赧然,“看我,一忙起来忘记了,三嫂你们那里可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