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晗先假称方娴身体不适,把二叔二婶引出和春园,到了外面才将方娴被人挟持的实情告知。
林氏一听脸色惨白,几欲晕去,无措地看向方永德问道:“永德,这该怎么办啊?娴姐儿她……”说到这里,语带着颤音,说不下去了。
方永德也是惊怒交集,手脚发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晗虽然也十分焦急,担忧着方娴的下落,但见他们如此惊怒,她反而要更冷静才是,她劝慰道:“二叔二婶先不要太着急,忧心过度只怕会对身体有害。因对方只是要胁迫泓墨输掉蹴鞠赛,并不是要伤害五妹。且泓墨有位好友在京兆府里做参军,带了大批衙差全力寻找五妹。算万一真找不到,只要他们输掉蹴鞠赛,五妹也会被放回来的。”
方永德转眸见林氏脸色煞白,眼中含泪,全身颤抖,只怕她真的如赵晗所说,会因太忧心焦虑而病倒,先轻轻拍了拍林氏的手,安慰她道:“对方只是要胁迫泓墨他们输掉比赛,娴姐儿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说完,他自己也跟着勉强镇定下来,接着又向赵晗追问清楚事情的前后细节,思忖一会儿后道:“我这去找指挥使司刘大人,请他调集京卫协助京兆府立案查案,那位大人我还是有几分交情的。”
赵晗宽慰道:“有京卫去搜寻更好了。二婶你先放宽心,方娴一定能找回来的。”
林氏含泪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么想了,她再怎么急,也只能等消息:“永德你快去吧,若是还能想到什么人能帮得上忙的,都去问,都去请。”
方永德点头应允,匆匆离开。
赵晗陪着林氏回到蔚藻居,问道:“二婶,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消息来,不如先躺会儿养养精神?”说着扶她靠在榻上。
林氏满面忧色丝毫不减,才刚躺下,忽而想到一事,又坐了起来:“我得让人准备些重礼,永德拜托帮忙之人,都得把礼送到。”
这事赵晗帮不上忙,也是应办之事,她只能劝林氏悠着点来,别太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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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泓墨那一边,俞子毅因有朋友在指挥使司里做事,便去找他帮忙。
谢齐修则与瞿承广一起,带着京兆府衙差,从御街坊南侧,马车踪迹消失的地方开始,搜寻插着金簪的马车下落。
因都散开来各做各的,众人便约好,将附近的百花楼作为居中联络地点,每人各留一名小厮守在那里,方便互通消息,随时应变。
方泓墨冷静下来之后,细细推敲此事,如今看来,此事八成是高封两人背后主使,这两人虽然不学无术、声色犬马,却也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所以才会如此骄横妄为。
但挟持五妹之人有个同伙妇人是偷儿,看手法还颇为老练,另两人应该也都是混迹下层之人,平日里不务正业地打些零工,拿了足够的钱什么都肯干。
高封二人毕竟是世家子弟,不太可能认识这些无赖混混,并直接吩咐他们去做事。而齐云社里有一个叫柴荣富的,与高驰来往甚密,对他百般巴结,成了他的心腹走狗,且这人出身平民,认识颇多混迹下层的人,若此事真的是高封二人所为,高驰有极大可能找柴荣富去操办此事。
方泓墨想到这里,忽然忆起一件小事,方才他收到威胁纸条,与子毅他们匆匆离开齐云社时,曾在廊道上见过柴荣富,且柴荣富还望了他一眼,见他也看过去,才收回了视线。
平日里若是这样对视一眼,方泓墨也不会放在心上,偏偏今天方娴被劫,柴荣富这一眼使人联想颇多了。
既然去街头巷尾搜寻马车下落的人已经很多,不差他一个,与其漫无目的到处去找,不如试试柴荣富这一个可能。
方泓墨便先赶回齐云社,让小厮们散开寻找柴荣富下落。很快方元回来,说瞧见了柴荣富,偷偷跟在他后面,见他进入一间屋子后关上了门,关门前听见他喊了句:“高公子、封公子……”
方元见四下无人,便趴在门上偷听里面动静。虽然没有直接听见他们提及方娴,却听到他们说“……待事成之后论功行赏……”、“等胜了比赛,拿了奖金……”,又听柴荣富提及之前与方泓墨的相遇,说起他们一行人神情焦急行动匆忙时,语气极为得意。
方泓墨听到这里,已经九成九确定自己的推断没错。高封柴这三人,都认识方元方兴,却不识郑大牛,于是他低声嘱咐了郑大牛几句。
郑大牛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快步走到方元所指的房门附近,却不去敲他们的门,而是“咚咚咚”地大声敲附近屋子的门,一边敲还一边大声问:“请问柴公子在不在里面?”
自然不会有什么柴公子来应门。
郑大牛敲了几间后,终于来到高封柴三人所在的房门前,大声敲门大声询问。
门内柴荣富不耐烦地问道:“谁啊!”
郑大牛再次大声问:“请问柴公子在不在里面?”
“你到底找哪个柴公子?”柴荣富开了门,瞧清楚门外人,虽然身高体长、浓眉大眼,长得颇为精神,但自己根本不认识此人,且此人又穿着粗布衣服,一看不是有身份之人。因此他看了眼想关上门。
郑大牛急忙把住门不让他关上:“你是柴公子?那我是找你!”
“咦?找我?”柴荣富一对小眼流露出怀疑之色,上下打量着郑大牛,“我又没见过你,你怎么说是找我?”
郑大牛解释道:“柴姓少见,难道这里还有第二位柴公子吗?外面有个人急着找柴公子,可是没人认识他,不肯放他进来。我见他慌慌张张肯定是有急事要找柴公子,才答应了帮他进来找你,可他也没跟我说到底是哪位柴公子,也没说去哪里找柴公子,可让我一阵好找!”
柴荣富听他说完,皱眉想了会儿,追问郑大牛:“找我那人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衫?”
郑大牛哪里会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啊!他一拍脑袋:“哎呀!看我这心急的,好心办不好事!刚才看他那么急,我没想起来问他名字。这人长什么样子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郑大牛听从霜讲过挟持方娴之人的模样衣衫,孟云英向方泓墨等人描述时,又听了一遍,这把其中一人的样貌依样画葫芦说了一遍。
柴荣富一听,此人确是薛老三无疑,但薛老三本来该看守方泓墨的妹妹,他会跑来齐云社找自己,肯定那边出了什么乱子了。
“高公子封公子,我这会儿有点事要去办……”柴荣富回头,哈着腰向屋内人说道。他不敢让高封二人知道这事可能出了纰漏,想着先去向薛老三问清楚情况,若是纰漏能弥补,瞒着高封二人,自己悄悄地弥补了,免得让高驰觉得自己办事不利,留下不好的印象。
屋内人随意地说道:“去吧。”
柴荣富恭恭敬敬地告辞出门,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招手示意郑大牛跟上他,接着一路大步朝会馆大门方向走去。
郑大牛紧紧跟着他。
柴荣富问道:“他在门外?他还对你说什么了?”
“对,在会馆外面进不来。他别的都没说,说特别急,一定要马上找到柴公子才行。”
柴荣富问清郑大牛对此事毫不知情,摸出几十文钱给他,并对他道:“多谢小兄弟热心传话,这点钱拿去花吧,你走吧。”
郑大牛笑嘻嘻接过钱,却还是跟在柴荣富身后。
柴荣富走出几步,眼角瞥见郑大牛的身影,惊讶地回头:“你怎么……”
郑大牛指指前面:“我也去那里。”
柴荣富没心思管他去哪里,加快脚步往外走。
经过一间敞开着门的空屋子时,郑大牛忽然从侧面猛推了柴荣富一下,他措手不及向门内摔去。
但柴荣富好歹是经常蹴鞠之人,身手灵活反应极快,踉跄几步,跨过门槛进入屋内,避免自己摔跤,接着在屋内靠近门口位置站稳了身体,急速转身,拉开架势,警惕地对着郑大牛:“你……”
此言刚出,柴荣富察觉身后风声,但不及反应,腰间已被人狠狠踢了一脚,顿时横飞出去,摔倒在地,痛得龇牙咧嘴,弓着腰,双手捂着腰肋间被踢位置直哼哼。
郑大牛一步跨进屋里,关上房门。接着,躲在另一边空屋子里的方兴探出头来,见事情果然如少爷布置一般,便过来守在门外,警觉地向周围观望。
方泓墨一脚横扫,把柴荣富踢倒在地,接着上前,要把他双手反背。
柴荣富球技虽差,但身强体壮,虽然腰间被狠踢,痛过头一阵也缓过来了,转身瞧见方泓墨过来,一个鹞子翻身要从地上起来。
郑大牛急忙上前,正对他的屁股猛踹一脚,柴荣富一个标准狗□□姿势,再次摔倒。
方元也冲过来帮忙,却被地上的柴荣富转身挥拳击中眼眶,惨叫一声,往后直摔。
方泓墨在方元背后托了一下,免得他摔倒,接着上前擒住柴荣富右手,反转扭在背后,同时把他昂起的头死死按在地上。
郑大牛也过来,一把抓住柴荣富的左手,学着方泓墨的做法,将他的左手反转扭在背后。
柴荣富再也动弹不得,喝骂了一句,要高声呼救。
方艾冲过来,将准备好的已经团成一团的汗巾,塞进他大张的嘴里。柴荣富的叫喊顿时被堵在了嗓子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