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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娴记得万华寺那件事后,六妹惊惧恐慌了很久,大伯母才要家里人都别在六妹面前提万华寺的事,大家也一直没再提及这件事,想不到六妹竟然还记得,好在事情隔得久了,在家人的耐心呵护下,她重提旧事时终于不会再恐慌了。
在万华寺里救了方萱的是“姐姐”,所以六妹一直喊赵晗姐姐,不肯改口叫嫂嫂的原因难道是……
方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赵晗,又转头去看方泓墨,大哥是不是也想到了和她同样的事?
方泓墨见方娴看过来,便无声点了点头。兄妹两人同时看向赵晗。
赵晗无奈,这事看来再也瞒不住,只是她不好表态,只静静站在那里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此事。
方萱哪里会懂哥哥姐姐们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是在打什么哑谜呀,她已经原地等了半天,却见他们既不说话也不去玩耍,不由焦急起来,跑过来拉住赵晗的手,拖着她往院子里走:“姐姐,去玩呀!”
赵晗回头去瞧方泓墨,从他脸上神情却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她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并不感到惊讶或是意外,仿佛他早知此事,如今只是求个证明而已。
她被方萱拽着走了几步,喊了声:“泓墨……”
他望了她一眼,淡淡道:“你陪六妹先去,我和五妹说几句话。”
赵晗无奈,只能和方萱往院子里去,虽然陪着她,由着她乱走,心里却始终浮着一层忧虑,泓墨会不会怪自己一直瞒着此事?公公婆婆若是知道此事,也可能会责怪自己瞒着此事,若是他们早知道,也许会重新考虑方泓砚与赵采嫣的婚事,然而如今事已成定局,无法逆转。
而最最奇怪的是泓墨对此事的反应,难道方元说他把过去半年里的事全数忘记了竟是假的?这滑头小厮……
可看方元的样子,是真被她吓唬得够呛,绝不可能一边骗她,一边还演得那么逼真,若方元真是这样的人精,也不会只做个小厮了。
但如果说方泓墨是装作失去记忆的,这更解释不通,他没有理由编个失忆的借口,在江边吹了一夜的风,只是为了骗一个小厮吧?
赵晗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方娴等赵晗与方萱走远,直至听不见他们说话声音的地方了,才问道:“大哥,你想怎么做?”
方泓墨沉吟道:“此事暂先瞒着,你先不要对任何人说。我会妥善处理此事。”
方娴点点头,一个是她大嫂,一个是二嫂,她是真心不想搅合进去,大哥要她保密,正合她意。但此事太过震撼,她终究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可是,真没想到二嫂是这样的人。”
方泓墨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可路遥终会知马力。总要叫冒领的人把吃下去的都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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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娴带着方萱离开后,赵晗快步回到主屋,见心香等几个丫鬟还在做女红,便打发她们去做其他事,只留了从露从霜在外面。
从霜方才留在屋里做女红,应该是瞧见了方泓墨进来,赵晗便小声询问她泓墨进来时什么神情,可有生气。
从霜迟疑地点点头:“少爷进来板着脸呢。”
赵晗不由轻叹口气:“你们守在外面,我和泓墨说会儿话。”
她推门进屋,见方泓墨背对房门立在房间中央,似乎是在等着她的模样,便回身把房门轻轻掩上。再回头,见他也转过身来了,便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方泓墨却只道:“我原来怀疑过,只不过今日求证了。”不管前世今生,赵采嫣都是这般人品,还真是没看错她!
赵晗问不出他具体起疑的时间,想了想又问:“你怪不怪我?”
方泓墨微觉诧异,轻轻摇头:“冒领功劳的是赵采嫣,为何会怪到你头上?相信你肯定有你的理由才会隐瞒不说此事,不是顾念姐妹情谊,是被赵家逼着隐瞒。我当然不会怪你。”
听他这样说,赵晗倒是有点惭愧了,她一不是顾虑姐妹情谊,二不是被赵家任何人逼迫,她只是自己不愿做捅破这件事的出头人,徒惹一身是非罢了。
方泓墨又道:“设身处地,假若是五妹做出这样的事,我也没法对你家里人揭穿此事。”人总有亲疏远近之分,大义灭亲之举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出来的。
这一瞬,赵晗不由为之触动,这样几句,她亦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信任,这种信任无关了解深浅,无关是非对错,他只是相信自己会有正当的理由,那样够了,甚至不用她开口解释。
她不由反思,自己对他却不够信任,之前婆婆来询问他为何打泓砚之事,她心存芥蒂,然而他不告诉自己的事,很可能是因为有他不能言的苦衷。
这一刻,她做了个决定,关于过去几天他古怪行为的缘由,她不会再追究追问,除非他主动对她说起。
但今天这件事她还是要问个清楚的:“你想如何处理此事?”
方泓墨沉吟道:“自然不能再瞒着父亲母亲,至于二伯那里,我已让五妹暂且隐瞒,是否要告诉他们,让父亲决定吧。”
他忽然想起送去赵家的谢礼:“那盒珍珠还有玉雕小马是否也在赵采嫣那儿?”
赵晗否认道:“都在我这儿。”
方泓墨不由诧异:“她既抢占了这功劳,怎么还肯把珍珠给你?”
事实上赵晗是拿揭破此事威胁李氏才拿回珍珠的,她略一犹豫,终究还是没能做到完全的坦白,只是避重轻地说道:“本来珍珠被母亲与采嫣占了,直到我们两家结亲,她们怕我嫁过来后揭穿此事,为了要我一直隐瞒下去,才将珍珠给了我。”
听她说完后,方泓墨冷哼了一声:“那好,你先把那盒珍珠借我用一用。”
赵晗取出珍珠给了他,同时也把玉雕小马拿出来了,向他问出一个久在心头的疑问:“这盒珍珠价值连城,可这玉马却只是普通玉料,且看似旧物,为何会作为谢礼?”
方泓墨将装着珍珠的扁盒子收入怀中,微微一笑:“那是六妹的心之物,她知道要送谢礼给救她之人,自己亲手把这匹小马放进谢礼中去的。”
当时方泓砚瞧见了,嫌它廉价又是旧物,本来要把它拿出来的,韩氏却阻止他道:“这是萱姐儿自己的心意,她向恩人诚心诚意地表示谢意,对方既然是能做出如此义举之人,自然看重的是情意,不会嫌弃礼物的轻重。”
赵晗听完这段不由也微笑起来,婆婆也是颇有见地之人呢。
但她仍有忧虑,公公婆婆很可能不会像泓墨那样想,算口头不说,他们心里多少也会怨她与采嫣一起瞒着他们。然事已至此,再瞒也无益,纸总有包不住火的时候。
方泓墨瞧见她脸上浅浅的微笑很快消失,随之皱起眉头,亦大概猜到她在担心什么。
确实,此事若直接撕破脸皮,以赵采嫣的为人,除百般抵赖之外,说不定还要反咬她一口,但他既然决定揭穿此事,不会让她受委屈,只是此时不便向她多解释,只道:“你是采嫣的妹妹,这件事你若出面对你不利,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这里等着好了。”
赵晗见他如此笃定,想必是有他自己的打算,而且不用她自己出面确实是对她最有利的处理方式。
当着公公婆婆的面,和自己亲姐姐对质。
呵,即使赢了也是输家。
忽然之间,她觉得嫁给他也是件不错的事。终于不需要任何事都独自一人扛着了;终于能在委屈郁闷的时候,有个人与你商量,让你宣泄了;终于有那么一个人,在你需要的时候,为你挺身而出。
别担心,天塌下来都有我为你挡着。
她不由望着他笑。
方泓墨瞧见她亮晶晶的眼神,不由怦然心动,伸臂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赵晗仰头望着他近乎完美的俊逸脸庞,他俯首凝视着她,那对漆黑的眼眸里闪耀着灼热的情感,越靠越近……直到双唇相触。
这次,他格外温柔,**了她的唇瓣只是轻轻磨蹭。她不由闭起双眸,全世界便只剩下他和她相互接触的部分。
她从不知道,一个轻吻也能这样*。
只是唇与唇的嬉戏,交叠,缠绵,难舍难分。
直到他气息变得粗重起来,这个吻才有了些许情.欲味道在里面,他不再止于唇齿间的厮磨,舌尖顶开她的双唇,长驱直入,裹挟着她的舌,吮吸纠缠……
她被他吻得昏沉,忽觉嘴唇一空,身体一轻,被他横着抱了起来,不由自主地伸出双臂去勾紧他的脖子。
后背靠上了什么,她惊觉睁眼,原来是在床上了,不由满脸红晕,想要随他,又觉一丝羞涩紧张,不禁伸手去推他肩膀:“别……”
他停了下来,抬眸望着她,灼热的气息却喷在她脖颈间:“你不想要?”
赵晗脸颊发烫,这人怎么这么问得这么直接,要她怎么回答?
方泓墨见她晕生双颊,瞪着自己又羞又恼的模样,不禁笑了,心说她大概是白天会害羞,便在她耳边悄声说话:“今晚好不好?”
赵晗含笑瞥他一眼:“不好!”
见他微怔,她笑容加深,伸手勾着他的头:“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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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试*,他小心翼翼,捧着她宛若世间最易碎的珍宝。
**,交缠,温柔的抚摸,小心的试探,直到全情投入……
她将自己完全打开,接纳他的全部,最初的疼痛或许难免,却带着幸福的愉悦。
直到他停下,在她耳边轻语,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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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泓墨要水的时候,赵晗只觉得他声音太响,将头整个蒙在被子里。隔着被子都能听见他的笑声,还能感觉到他胸腔的振动。
没有自带热水器的浴室真是太没有*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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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方泓墨独自来到四宜居,见着方永康与韩氏后一撩衣摆跪下了:“父亲、母亲,儿子不肖,让父母忧心了!”
方永康在将近十年时间里,从未见过泓墨向自己服软,突然见他跪下,不由吃了一惊,但见他如此诚恳道歉,气倒是大半都消了,便问他:“你那日究竟为何要打泓砚?”
方泓墨面现犹豫之色。
方永康不由皱眉,但他亦知这长子脾性,并非优柔寡断之人,若是不肯轻易讲,此事必定重大,便让房里伺候的全数退出去。
韩氏心疼儿子,等所有人都退出去后对方永康劝道:“泓墨风寒还未痊愈,这地上寒气多重啊!你便是要问话,也让他起来再慢慢问啊!”
方永康既然消了气,又猜到事出有因,便挥挥手道:“起来吧。”不知不觉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
方泓墨起身道:“父亲、母亲可知万华寺救了六妹之人到底是谁?”
方永康挑眉:“难道不是采嫣?”
方泓墨点了一下头:“不是她。”
方永康只觉答案呼之欲出,转念一想,问道:“难道泓砚早知道?你打他是因为此事?”
方泓墨皱眉道:“我原本以为是,一时气愤之下才打了泓砚……可冷静下来之后,却不能肯定了。”
方永康见他不能肯定,又追问道:“有何证据证明此事不是采嫣所为?又为何直到今天才讲?”
方泓墨从怀中取出扁盒,韩氏认得这只紫檀雕花小盒,轻轻惊呼了一声。方泓墨打开盒子道:“若真是赵采嫣救了六妹,这盒珍珠如何会在阿晗那里?连六妹心的小马也是由阿晗好好收着。”
珍珠与玉马确是铁证,但方永康稍加思索便生疑问:“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采嫣既然冒领功劳收下了珍珠,怎么还会再把珍珠给阿晗呢?难道赵家人全都不知此事?”
方泓墨道:“父亲若是不信,我独自在这儿说再多亦是无用,不如叫来六妹与赵采嫣,试试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