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有风。
昨日还飘着细雨,今天便有雪花顺着风纷纷扬扬,充斥着整个天空。
没过多久,便银装素裹。
这又是一个平静的日子。
楚舟睡起来,看着门外一地的洁白,突然有了些玩闹的兴致。
他跨步走出门,来到寺庙前一大片空地上,身后踩了一串脚印。茨木看他难得的童趣,也跟着走过来,看着脚印在他的旁边,莫名有些开心。
楚舟看着一地雪白思考了一会,“唔”了一声,道:“我们堆个雪人吧。”
“好。”茨木自然是同意的,不如说,楚舟说什么他都会同意。
他们滚了两个雪球,一大一小,拼在一起。楚舟用树枝做了手臂,用石子当做衣扣,在他还想找个围巾的时候,茨木有些好奇地指着石子问道:“这是什么?”
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现代。
楚舟敷衍着糊弄过去,然后找了个小小的树枝插在顶上,又做了鼻子和嘴巴,看着黑色的眼睛总觉得不满意。
突然他的眼睛亮起来,对着茨木说了句“等着”跑回屋内,片刻后拿着两个黄色的石头跑过来。
这是某个妖怪送的黄蜡石,山上的妖怪那么多,总能发现一些奇特的东西,有时候见楚舟喜欢送给他了,而这种石头,金黄的颜色和茨木的眼睛有些像。
楚舟取下黑色的石子,小心翼翼地将黄蜡石按上去,总算是笑了出来,“看,这是茨木你。”
旁边的茨木本不知道楚舟是在干什么,纵容地看着他跑来跑去,直到楚舟说出这句话,他的心里瞬间溢满了欢喜。
他的内心变得柔软,冷峻的面容也有些柔和起来,道:“只有一个我可不够啊。”
楚舟有些茫然地看向他,不懂什么意思。
茨木笑了一下,在“雪人茨木”的旁边堆起一个黑色眼睛的“雪人楚舟”,看着两个挨在一起的雪人,他忍不住凑近楚舟抱住对方,开口道:“应该这样才对。”
楚舟也没有挣脱,靠在他怀里,打量着雪人,半晌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温声道:“这样很好。”
茨木听见他答应有些惊喜地低头,看到楚舟脸上转瞬即逝的笑容,他忍不住去寻找对方的视线,看到那黑色温眸里浅淡的笑意,不禁有些痴迷。
他情不自禁地凑近对方的脸,直到能看清那脸上细细的绒毛。楚舟没有拒绝。他一阵狂喜,贴住对方柔软的唇瓣,**吮吸了片刻,试探着伸出了舌尖……
白色的空间里,他们拥抱在一起,激烈地拥吻着,唯有旁边的雪人悄悄注视着这一切。
两人回到房间时已经快中午了。
茨木的面容彻底柔和起来,视线一直跟随着楚舟,偶尔看到对方红肿的嘴唇,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转移了视线。
但过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去看他。
楚舟觉得这样的茨木很是可,但又有些无奈地道:“你还不出去吗?”
最近茨木的妖力到了一个关键期,每天都得出去修炼,等度过了这段时期,他额头上的角会彻底长大,实力也会到达巅峰。
茨木边说道“这去”,边磨磨蹭蹭地不想出门,殷殷切切地看着他。
楚舟看清他眼底的渴望,凑过去踮起脚亲在他的眼下,说道:“喏,好了,乖。”
茨木有些失望地转身,趁楚舟放松又迅速地转过身来偷了一个吻,才带着笑意出门了。
楚舟略无奈地摇摇头,关上门,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
风,又起了。
本来已经停了的雪也晃晃悠悠落了几片下来。
楚舟无事可干想来看一下早上堆的雪人,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向山下望去,模模糊糊地,看到远处有个人影朝这里走了过来。
不多时,便到了眼前。
是一个男人。
男人眯起眼睛打量着他,楚舟感觉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直到对方突然笑了起来,“在下渡边纲。”
楚舟的神情冷淡,一身白衣,在周围的白雪下显得更难以接近,他淡淡地开口:“不知阁下所来,是为何事?”
渡边纲仍轻轻笑着,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切,他说道:“在下以为这山上全都是妖怪的,却没想到,还能看到一个人类。”
楚舟没有说话。
渡边纲看楚舟没有反应,继续笑道:“在下听说,这里住着妖怪里的王。”
听说?听谁说的?人类可不知道妖怪们的事。
楚舟这才有些惊讶地重新打量起面前的男人。
一袭黑衣,腰间挂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他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刀上,似乎是有那么一点血迹的。
气氛一时间紧张了起来。
茨木今天的心情很好,修炼的也很顺利,到了下午,感受到力量又增长了一些,他迫不及待地准备回去了。
想快点看到楚舟。想拥抱他,想亲吻他。
这想法使他脸上带了点柔和的笑意,步伐也更快了些。
直到看到雪人前剑拔弩张的两人。
楚舟看到茨木出现,松了口气,接着又提起了心。因为他突然想到,这个人的目的是茨木。他看向渡边纲,果然看到对方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
茨木快步走到楚舟身边,将他护在身后,冷声道:“你是谁?”
“哦呀,真是有趣。”渡边纲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笑着开口,“在下渡边纲,是来杀你的。”
茨木的气息一下子冰冷起来,他让楚舟离远了些,举起左手,冷冰冰地道:“是谁被杀,还不一定。”
楚舟便站在一旁看着。
他看到茨木打出一拳,紫黑色的火球瞬间飞过去。渡边纲闪身避开,看到火球打在远处的树上,瞬间烧毁,他勾起嘴角,抽出了刀。
刀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向茨木劈去,楚舟紧紧地盯着,似乎能感受到刀刃擦过产生的冰冷气流,不禁屏住了呼吸。
“轰——”
是茨木的妖力爆炸产生的轰鸣,震动耳膜剧烈地颤抖。
渡边纲受了伤,但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兴奋了,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毫不顾忌地继续向茨木砍去。
楚舟紧张地盯着他的动作,每一次出刀他都不敢呼吸,生怕茨木受到危险。
渡边纲身上的伤更多了,但他仍不在意地笑着,在又一次躲过茨木的攻击之后,他举起了刀,目标直指对方的手臂——
楚舟看到这一幕瞬间睁大眼睛,指甲掐进手心,泛出血丝。
他都忘记了什么?
他怎么能忘了,游戏里的茨木,只有一只手。
是这一次么?那把刀,这样砍下茨木的手?
不,绝不可以。
他迅速朝茨木跑过去。
——刀,落下了。
“喀嚓——”
一截手臂在巨大的力量下飞起,鲜红的血液顺着压力喷射开来,白色的雪地上洒上了点点红梅,一旁的雪人身上更是溅满了鲜血,看上去倒有些恐怖了。
渡边纲握着刀的手有些不稳,脸上也没有了笑意,手颤了颤,“咣当”一声,刀掉在了地上。
茨木的脸上更是不可置信,他的眼里甚至冒了点水光,有些绝望地盯着那惨白的手。
楚舟看清那段手臂,倒是松了口气,那是被白色布料包裹着的手臂。
那是,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