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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之前,槐序和白献之花费三十六日,以阴敕符授催开山石,改动山势,将黑山化作一座后天阵法。这事其实槐序早就在做,修桥铺路之时就暗合阵法,如今和白献之联手,两大地仙倾尽全力,方竟全功。
山也是阵、水也是阵、树也是阵、石也是阵,依托天地伟力,演化无穷道妙,将黑山改得如同铁桶一般。等闲地仙,也不得其门而入,更何况有青槐镇守,便是地尊再来,也必然只能落得灰头土脸,颜面尽失。
仅仅将地仙拒之门外并不是白献之的最终目的,槐序闭关恢复元气之时,他就已经着手传授玄功,将天书拆解,以光明经为核心,传授给了山中大小精魅妖鬼。白献之将天书放到青槐之中,但凡妖鬼持名叶虔诚祷告,都会获得与自己体质符合的天书残卷。
随后又将消息散布出去,让山中妖鬼明天危局所在,并言明有意招募妖鬼为军,为守护兰若而战。
槐序令黄十九郎于鬼市立下点兵台,只要能通过点兵台的测试,便可化身为兰若寺的驻军。这是他动用山神的神职建立军队,加入军队便可获得一缕神恩垂青。不要小看这一缕神恩,这代表着神灵的守护,只要白献之不死,神位不落,兰若寺的军队都是合乎天条律法,可以不堕地狱的。
点兵台初设之时,便人满为患,一如白献之所料。
倘若世上没有容身之所,又有人要来剥夺你最后一块立足之地,那么,不过以死相拼罢了。
虽然众志成城,但白献之也没有肆意扩军,而是精益求精,小心又小心。并不是所有妖鬼都适合战斗,每一个妖鬼,虽然不能代表着寻常意义上的生命,却代表着比生命更高的灵。
被这样信任着的黑山君,也要对得起这份信任才行。几个月下来,黑山军不过堪堪有了雏形,拥有鬼怪三百,妖魔三百,后备五百。这个数目放到南疆和地尊一战当中,不过是杯水车薪。但白献之深知,兵贵精而不在多,以白献之推算,兰若寺能养三千黑山军便是极限,不可能更多。只是这一千一百余妖鬼虽然放到凡人当中都是厉鬼凶魔,拿来对付地仙却绝不够看。但有大阵凭依,拿来镇守山门却是绰绰有余了。
“若天下大乱,我带着黑山军多去扫荡妖邪,他们便很快就能成长起来了。”白献之暗道,若要练就厉鬼凶魔,他实在是行家里手,若非转世以来立志正道,白献之有的是办法给鬼军提升实力。
“魔道功成,后患无穷,实在不值得。”白献之垂眸思索着黑山军的前途大事,渐渐有了眉目。
转眼间夏去秋来,白献之和槐序不眠不休三十六日炼成大阵,阵成之日,正是立秋。天降肃杀,渐渐就有一股萧索的气息发散出来。
白献之天人交感,对天地轮回格外敏感,而槐序比他更敏锐一些。
槐序和白献之站在山顶,嗅着风中渐浓的金气,道:“走啦,答应了三春立秋就出发的,再耽搁就要冬至了。”
上都虞城,古称长安。项氏斩赤蛇于长安,便在长安建立了虞城。作为国都,虞城的繁华,远超旁人所能想象。道路四通八达,商业繁荣,车水马龙,有远在西域的商人不远万里而来,也有海外的使者前来朝贡。
这一座都城,哪怕是龙气渐衰,它也不会衰落,反而蒸蒸日上。人气汇聚蒸腾,远远观望,便如同一轮金色的太阳,什么妖魔鬼怪、邪祟孽障都不敢靠近。仅仅凭借气息,这虞城便可以将人仙之下的妖魔鬼怪刺伤。
槐序没有进城,只是遥遥观望,便觉得双目有些刺痛。他看得不仅仅是虞城的人气,也在感应虞国的龙气。虞朝坐拥天下五百年,大限将至,将迎来大劫,渡过去,仍旧有五百年的机缘,渡不过去,分崩离析只在眼前。即便如此,这条老龙的威严也足以让人胆寒。
槐序望气,便见一头老龙在云气中沉睡。说是沉睡,其实也无时无刻不在运动,龙气随成龙形,却不是真正的龙,有聚散离合,但大体上还是老龙的模样。鳞爪俱全,有新生的龙鳞,也有老化的鳞片。
槐序知道,若是这条龙完全换上新的鳞片,便如同浴火重生,再增一劫气数。
“果真蔚为大观,让人惊叹啊。”白献之看着虞城,有些感慨。
槐序知道他还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黑山老妖叱咤南边,却没有来过北地,而五百年前的齐国也是北定都。这样繁华的人道景象,便是仙神在世,也会惊叹。
“只可惜我们暂时不能进去,不然倒可以好生游玩。”槐序有些歉意,龙气所在非同小可,成就地仙之后,虽然比不过龙气,却也是气运恢宏。两团气运交汇,极易引发一些事故来。除非铁了心入世,很少会有地仙往人皇身边走动。
槐序能够以火罗伞隔绝感应,但两位地仙,却难免力有不逮,为了安全,最好暂时远离。白献之想去却有估计,槐序不能满足他的心愿,心里便有几分歉意。
白献之笑了一声,道:“今日不成,改日便是,虞朝倒了,虞城可都未必会衰颓。”白献之不在意,槐序便轻轻笑了起来,惹得白献之多看了几眼。
“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
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太乙山与虞城相去不远,槐序和白献之绕过此山,特意来一睹虞城胜景。再从虞城南去,到太乙山寻找长春观。
太乙山在虞城中素有仙都之称,这山的钟灵毓秀,便仿佛仙境,松涛如浪,在千山万壑之间回趟,清越动人。
槐序和白献之都不由得动容,黑山也能称灵秀,但与太乙山相比,却又逊色不少。
“福地洞天,造化所钟。”若非扎根在黑山,白献之还真有在山中常住的心思。
踏足仙都,白献之才微微皱眉,道:“偌大太乙山,竟果真无神么?”
名山大川出神灵,非但出神灵,还会出大神。除非是被各个宗派占据,这些宗派从神灵手中接过守护山林的责任,才能请神灵离开。
槐序道:“太乙山只有长春观一家道门,许是长春观接去了神灵的职责?”
槐序曾于梦境游览过二春道人和三春道人的轮回,但三春道人和二春道人的记忆里也并没有这些记载。
太乙山之大,除了长春观,也有些其他的门派,但大多都是凡人修建的庙宇,真正有道行的只有长春观一家。这等洞天福地,而长春观却是只有三个弟子。每一任观主都会收三个弟子,依据资质传下三元丹法,最后只有一个会成为观主,剩下两个都要离开太乙山另寻出路。
独占宝地,却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纵然长春观有过人之长,却必定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天下福地洞天太少了,凭借武力,长春观不可能如此安稳。
至少在二春和三春两位师兄弟的记忆里,所谓的宗门,只有一个山谷、一条黄狗、一间道观、几亩药田、六七间精舍罢了。
竹屋草房,毫不出奇。
但在长春观修行的那些日子里,有限来拜访的强大的修行中人,却意外的对这破道观充满了尊敬感。哪怕是对年少无知时的他们,也意外的宽容,总是笑脸相对。
沿着记忆里的路向前走,穿过山涧深谷,于太乙山深处,槐序和白献之找到了长春观。槐序没有来过这里,却对这里比谁都熟悉。当记忆和现实重合,槐序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是在梦境中还是在现实里。
还真谷,从谷口进入,槐序和白献之便感觉到流淌在山谷中的生气。槐序道:“还真谷地势特殊,四季长春,没有风霜雨雪,只有一条小溪流经。”
果然,即便是立秋,山谷中也没有半点秋意在,仿佛被春天的气息驱散了一般。
走过山谷两侧种植的药田,走进长春观,便看见一只大黄狗绕着一个小道士打转,既是兴奋又是欢快,见到有陌生人进来,黄狗才调转头,露出尖利的牙齿,目露凶光。
“大黄!”小道童呵斥一声,青春年少的面孔露出几分欣喜,道:“你们来啦。”
槐序一怔,道:“我们来了?”
小道童道:“我早知道你们会来,所以在此等候。”他说话时,脸上的担忧和沉凝还没有消退。
槐序还没有开始问,道童便已经开口。
“你们是来找我师父的吧?他不在观中,现在观中除了我和大黄,谁都不在。”
“有个大坏蛋把师父打伤了啦,师父被我送去小叶禅师那里去了,你们去早些,或许我师父就不会死啦。”
槐序眉头顿时拧起来,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