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向下面仔细观察,枝叶繁茂,什么也看不见,他候了一阵,抓住树枝,慢慢地滑了下去,一边滑,一边提防着周围,直到他落到地面,也没有发现有任何人。站到了沙滩上,他抬头望去,头顶的山崖上枝干纵横,鸟儿起起落落,并没有一个人影。他边走边看,头顶的树上没有发现,脚下的沙滩上却有一串脚印伸展远去。
林萧赶紧提气追了下去,那串脚印却一直延伸到海里,就此消失了。林萧失望地在海边站了一会儿,眺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却不甘心,又沿着海岸走了很远,再也没有见到那串脚印,他边走边思索,却百思不得其解,带着一肚子的疑惑,他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哈曼和利马正在他下来的地方四处搜寻着,见到人了,他们兴奋地问:“怎么样,有线索吗?”林萧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两个人也默然了,一同跟在他后面往前走。
林萧想起一个人来,问哈曼:“你觉得刚才这人会不会是昨天晚上带你们去神庙的人?”哈曼
压根就没有看到刚才那人长什么样,只好说:“我没看到啊,不过昨天晚上那人跑得很快,今天这人是不是也很快?”林萧奋力追赶,一路也没有追上,他也很佩服这人的脚力,说道:“我也是想到这一点才跟你昨天晚上的事联系起来的。这人确实跑得快,不参加奥运会可惜了。”
利马也赞叹道:“是的,昨天那人跑得真快,我们俩不管跑多快,也赶不上他。咱们跑不动了,人家还等着咱们,要不是最后推了我一把,我还真想跟他交个朋友。”
三人一路闲聊,一边找路返回,好在这座悬崖并不太大,也不过三四公里远近,他们绕了过去,找着了来时的路,慢慢地走回住处。
清晨有许多人来到海边散步,他们三三两两,低声说笑,人虽多,却没有大声喧哗的,最喧闹的就是一阵阵的海涛声了。前面有一群人围在一起,中间簇拥着一个人,正在讲着什么,周围的人注意地听着,三人也没有在意,一边谈论着刚才的事,一边走了过去。
林萧无意中一转头,他在那群人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昨天晚上带他去见毗湿奴的那个胖和尚,他正在给人们讲述如何保持心情的平静,言语舒缓,平和,听到他说话的人就像在经受灵魂的洗礼,默然沉思。
哈曼和利马也停了下来,随着林萧的目光向胖和尚看去。这时,那位胖和尚也看到了他们,向他们微微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利马问林萧:“你认识他吗?”林萧摇头说:“好像见过。”利马追问:“在哪儿见过折?”林萧回答说:“想不起来了。”旁边一个老人听到他们的对话,跟他们说:“你们不认识维摩法师吗?”
哈曼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一把拉着老人的手臂,问道:“维摩法师,他就是维摩法师?”老人的手臂被他握得有点痛,就使劲挣开,一边用手揉着,一边不高兴地说:“你们连他都不认识,真是白来了啊,他就是原来帕德马纳巴史瓦米神庙的主持,维摩法师。”哈曼歉疚地笑笑:“我听说他是一位得道高僧啊,怎么看起来像个酒肉和尚呢。”
老人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开了,嘴里嘀咕着:“业障深重,以貌取人。”哈曼没有理会他的话,也没有听见,他被维摩法师的讲经给吸引住了:“观于无常,而不厌善本;观世间苦,而不恶生死;观于无我,而诲人不倦;观于寂灭,而不永寂灭;观于远离,而身心修善;观无所归,而归趣善法;观于无生,生法荷负一切;观于无漏,而不断诸漏;观无所行,而以行法教化众生;观于空无,而不舍大悲;观正法位,而不随小乘;观诸法虚妄,无牢无人,无主无相,本愿未满,而不虚福德禅定智慧。修如此法,是名菩萨不住无为。” 一句一个“观”字,把哈曼的心定了下来,他“观”的是怀里的“希望之星”,这颗闪耀着蓝色光芒的宝石,人人想得到它,就在于被它表面的美丽给迷惑了,自己现在得到了,每天把它揣在怀里,又如何呢?却没有得到快乐,也没有每天盯着它看的欲望,它在自己这里,有什么价值呢?观于无常,宝石终归会毁灭,成为粉尘、空气。观于远离,那时的它又与体自己有什么关系,那时的自己又在何处?不也成为粉尘、空气了吗?
如此说来,自己与这宝石,都将成为一体。我就是宝石,宝石就是我,我又何必非要将它牢牢地藏在怀里,当作稀有珍宝呢?想到这里,他的心豁然开朗,后悔昨天晚上为什么还要将它再拿回来,不是自寻烦恼吗,否则哪来今天的劳碌奔波,又如何会成为贪财者算计的目标呢?
心结打开,精神状态便随之改变,连林萧也发现了他气色的变化,人群中的大胖和尚呵呵笑着走了过来,向哈曼深施一礼:“恭喜居士,看破宝字,不为财迷了。”哈曼急忙还礼:“多谢法师指点迷津,感激不尽。”
胖和尚笑呵呵地拉着他的手,带着三人向来路走去。
回到村子,他们来到广场边上那间大房子,这是维摩法师讲道的地方。哈曼把盒子从怀里拿出来,交给维摩法师,他接过后,随手放在身边的地板上,这时,哈曼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利马有些心疼。
维摩法师说:“你们的来意我早就知道了,这位先生已经与我见过面了,他与这宝石的主人也有一面之缘。”说着,他指了指林萧。哈曼和利马都看向林萧,目光中有羡慕,也有一点责怪。林萧解释说:“都是在梦里见的,我还以为做梦的呢,跟你们说,你们也不相信。”
维摩笑笑:“何时是梦,何时是醒?人生又何尝不是在做一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