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层梅老四倒没有想到,他若有所思:“有道理,这争名夺利的事,在有的人看来是有趣,有的人看来是残酷。老张,你真行。”张老板哈哈大笑,轻轻推他:“走吧,大家都在等你。”两人一路说笑着进了酒店。
张老板领着他进了一个单间,里面已经坐着五六个人,其中还有一位是李老板,其他几位有年龄大的,也有年轻的,大都面熟,张老板一一为梅老四介绍,但其中有一位年轻人看越来认识,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张老板介绍到他时,那年轻人先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说:“梅叔好,我叫黄一行。”张老板补充道:“老黄的儿子。”
“哦。”梅老四想起来了,怪不得看起来眼熟呢,原来不是以前见过,是跟他老子长得像。早听说老黄有个儿子很有出息,名牌大学毕业,这几年不知在哪闯荡的。
想起老黄,梅老四的心情十分复杂,又觉得对不起他面内疚,又觉得除了心头大患而痛快,脸上阴晴不定。黄一行注意地看着他,梅老四恍惚了一下,伸出手去:“一行,你光屁股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在座的都笑了起来。
黄一行没笑,“您老人家真会说笑话,我从小在泰国长大,您老去过?”梅老四被他一呛,怔了一下,忙又自己圆场:“当然去过了,经常去,找你老爸玩。”
黄一行今天是铁定不给梅老四好心情,冷冷地来了句:“是跟我爸抢生意吧。”梅老四没想到这小子还这么说话,看来这是个鸿门宴啊,他有点后悔没让林萧陪自己一起来。
自己老了,遇事想得太多,反应就慢,不如林萧年轻气盛,胆气壮,软硬阴阳都能拿得出,准能压得住眼前这小子。他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这种变化产生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这小子顶撞他,主要是因为他自己没能及时有力进反击,所以就摆出脸色来吓人。
他还在犹豫是不跟这小子一般见识,让他一步,再说对他老子的死自己也是有责任的;还是不吃他这套,转身离去呢。这时张老板说话了:“说啥呢,小伙子,跟梅爷说话要有礼貌。”梅老四顺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没事,没事,年轻人嘛,都这样。”
介绍完了,张老板安排梅老四到正位上坐下,梅老四一圈看过来,觉得自己年龄最大,生意嘛,就不用说了,除了张李二位,也没人能跟自己比,就毫不客气地坐下了。谁知他刚坐下,黄一行又说话了:“梅叔,你觉得自己该坐那儿吗?”
张老板装没听见,忙着端茶杯喝水,梅老四只好自己接招了:“我无所谓,你要觉得自己能坐,你就过来。”
黄一行也不慌张:“我没那么狂妄自大 ,只是我觉得你该谦虚点。”梅老四冷笑:“照你这么说,谁坐这位谁狂妄啊,那你觉得我坐哪儿不狂妄呢?”
黄一行左右看看,周围的人都津津有味地看着他跟梅老四斗嘴,他站了起来:“坐我这儿合适。”桌上的人都哈哈笑起来,觉得黄一行这玩笑开得有点大。梅老四也站了起来:“行啊,小子,我跟你换。”说着,就要走过去。
身边的张老板这时喝好了水,忙把他拦住:“哎,老梅,干嘛呢这是,怎么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梅老四抄起茶杯就砸了过去:“谁家的孩子,这么没老没少的。”黄一行一闪身,茶杯摔到地上。
黄一行听他这么说,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传说他跟自己父亲的死有关的事,气得脸通红,也摸个茶杯要砸过来,被两边的人死死拉住,他气哼哼地坐下来。两个人剑拔弩张,桌上的人劝劝这个,劝劝那个,但事已至此,什么话也没有份量了。
梅老四看这饭是不可能再吃下去了,就沉着脸问张老板:“你今天摆这鸿门宴到底什么意思?”张老板与李二人对视了一眼,笑了笑,刚要说话。黄一行又蹦了起来:“倒霉的,你今天把话说清楚,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梅老四姓梅,对生意人来说,是个忌讳,尤其是倒霉这个词,只有跟他有仇的人在背后这么骂,还从来没有人敢当面说他。梅老四双目圆睁,一拍桌子,指着黄一行骂道:“你个倒霉X的,你不想知道你那黄鼠狼爹怎么死的吗,我今天给你交个底,在座的作个证人,他爹的死跟我有没有关系?”
黄一行不知他手里有什么底好交的,害怕别是老黄见不得人的事被他掌握了,就默不作声地瞪眼瞅着他,看他拿什么来证明。梅老四把手机拿了出来,调出了老黄骂他的电话录音。大家都清清楚楚地听出来这是老黄的声音,听得目瞪口呆,黄一行更是面红耳赤,这简直是把他死去的老爹又给拿出来扒光了给人看。
老黄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打他的耳光,“啪啪”地响。桌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笑又不敢笑,最后都把目光转向了黄一行。黄一行的脸红一阵青一阵,嘴唇气得发抖,他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就要抢梅老四的手机,
梅老四赶忙拿了起来,黄一行扑了过来,边上一人抢到他跟前,伸手一拨,黄一行横摔出去,那人正是杜先生。众人一看动手了,这场酒是喝不成了,不过好歹看了场好戏,就纷纷站了起来,躲到旁边。
黄一行从地上爬起来,抓条凳子就砸过来,杜先生抢上一步,闪过凳子身体一转,左肩靠在了黄一行的右肋,黄一行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到墙上,滑落下来,半天爬不起来。梅老四转头对张老板说:“好,老张,今天的酒算我欠你的,改天一定还你。”说完向外走去,杜先生紧跟后面出去了。张老板在后面喊:“梅爷,梅爷。”梅老四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