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一次老祖施法将悟空和沙狂澜挪移回方寸山,并不仅仅是辛苦这两位徒弟云慢,而是有事情要交待沙狂澜去办。
半晌过后,沙狂澜总算清楚了师父的意思,却是师父有意成全那地火修成的火灵,赏对方一场机缘。
然而火灵虽然开启了灵智,但本体地火太过霸道,又在五庄观内常年受大地灵根人参果树枝桠的滋养,时至今日包含的火力太过极端,纵然菩提祖师今日成就了火灵,过不了多久火灵也会因为自身过剩的暴烈自毁。
除非在祖师为其重塑新生时,能够有纯粹的水元进行调和,而这种水元,又以修士所练饱含灵智的元力最为合适,面前的沙狂澜水族得道,葵水之力纯正平和,正是合适的人选。
沙狂澜此时已经明白,抽取水原虽然会暂时有损他的修为,却并不会伤及根本,心中顾虑尽去,一口应承了下来。
菩提祖师先是命他显现鱼妖原形,又汇集方寸山上充沛的水元为他洗体之后,这才施法抽去了沙狂澜身上的部分水元。
菩提祖师道法玄妙,被抽去元力的沙狂澜并不见如何痛苦,只是觉得身子仿佛被掏空了一部分倍感乏累。
这一切完成之后,菩提老祖手指一点,一枚水蓝色丹药凭空出现,飞入沙狂澜口中,沙狂澜只觉得精神一震,那先前的疲惫之感冰消瓦解,他此刻福至心灵知道师尊有意成全,赶忙闭目运功,就这么在旁边修炼了起来。
再去看菩提老祖,安顿完了沙狂澜后,那被抽取出来的水元,先是如同一尾小鱼在空中游弋,慢慢汇聚成泪水般的形状,而后泪珠破碎变成一捧光粉。
这光粉如同受到冥冥之中的牵引般,向着嫣红色的火灵汇聚,火灵剧烈的抖动起来,大殿内隐隐有歌声传出,那声音似在欢鸣雀跃,又似在悲泣倾诉。
菩提祖师道:“一曲青烟袅袅,一曲水泽芳华,妙!妙!痴儿,既然你有此心,以后就叫曲青烟吧。”
话音未落,已有一个嫣红色的倩影跪倒在菩提祖师面前,嫣然道:“弟子曲青烟,谢师尊成全。”
嫣红色的火光褪尽,显现出了火光下红衣红发的丽人。
菩提祖师抚须笑道:“青烟,这是你自己的机缘,为师不过趁势而为罢了,不过你既得此机缘,从此往后当在山中好生修炼,切记不可为非作歹,否则我不饶你。”
曲青烟再拜,似有所感般看了闭目打坐的沙狂澜一眼,便从大殿里退了出来。
曲青烟开启殿门时,悟空正贴在殿门上,收势不住手舞足蹈的栽了进来。
曲青烟见这般光景不由笑了起来,那模样颇有几分明媚。
悟空狼狈起身,看着面前红衣红发的女孩“嘿,你是哪里来的女娃娃,怎么俺老孙在山上从没见过你。”
曲青烟展颜一笑,爽朗道:“见过孙师兄,小妹曲青烟是师父新收下的弟子,日后还望孙师兄多多照顾。”
猴子尚是第一次被人称作师兄,满脸的狐疑立时变成了笑脸,拍着胸脯应承道:“曲师妹,日后若是在这方寸山上有人欺负你,你就报俺孙悟空的名字,就是葡萄老头都给俺老孙几分面子。”
“葡萄老头?”曲青烟有些奇怪。
悟空一时口快当下抓耳挠腮,冲着大殿里面挤眉弄眼“就是......就是......”
曲青烟看着猴子的鬼脸渐渐明白了,又冲着猴子甜甜一笑。
看着晴高的蓝天,曲青烟第一次体味到生命的美好,她再不用被整日封在狭小的炉灶之中,终于能够拜托枷锁享受期盼已久的生活。
悟空目送曲青烟离开,仍有些个奇怪这女娃是从哪里来的,难道又是老头施展神通从别处掳来的,就像当初的他和沙狂澜一般。
正想得入神“泼猴,还不快给为师滚进来,傻站在门前讨打不成!”猴子闻言嘿嘿一笑,连滚带爬去见师父了。
菩提老祖看着嬉皮笑脸的猴子,心中着实有几分无奈,这泼猴怕是他收过的最得意的一个弟子,于修炼之道有着异乎寻常的灵性,只需打磨打磨假以时日继承衣钵并不勉强,要是能一心精进说不得他日成就还要在他这个师父之上。
只可惜生性实在顽劣,其实若只是顽劣倒也还罢了,正所谓人情世故要看透,赤子之心不可丢,随心随性正合道家入世出世,如悟空般行事直指本心乃是大智慧。
真正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在这猴儿的出身上啊,须菩提不由想起两年来师徒之间的种种过往点点滴滴。
不禁扪心自问,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他应承了那二位的请求,然而因为曾经的某件事,又对那二位心存顾虑,没有完全按照对方的意愿处置悟空,因为他看到的和那些人所说的终究不同吧。
许久菩提祖师终于有了决断。
悟空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没大没小嬉皮笑脸没个正形,可是对肯包容自己的这个师尊,发自真心的尊崇敬慕,平日胡作非为也罢,游戏生活也罢,那都是一种近似于,孩童希望通过顽劣,来引起父母注意的怪异情绪。
这时菩提祖师不说话,猴子顿时收起了胡闹的外相,老老实实的跪坐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的低垂着头。
菩提祖师似是感受到了猴头心间的孺慕之情,闪过丝丝暖意,心想着这泼猴虽然看起来顽劣,嘴里喊着老头,但实际上最是重情重义,心里对他这个师父的敬爱,绝不比那些平日道貌岸然的‘乖’徒儿少上分毫。
“怎么了泼猴,今天怎么这么老实,还是说在山下又闯了什么祸?”
悟空就怕师父不开口,菩提祖师一开口,就让他揣摩到了心思,顿时换回了嬉皮笑脸,绘声绘色的把下山的见闻,以及自己如何铁棒除妖,甚至于‘勤学苦练’修为大涨都罗列了出来。
菩提祖师轻抚胡须,就那么静静的听着自己这位最‘顽劣’的徒儿,讲着他早已知晓的一些事,时不时还拆穿几处猴头夸张的过头的吹嘘。
一老一少就这么在大殿里聊着,浑不似师父与徒弟之间的对答,也不像朋友之间的倾诉,倒更像尘世间父与子的那种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