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就像在通天河畔扎下了根似的。
整天就在通天河沿岸转来转去,说是为了赶路吧倒也不是,无论走上多久多远,小和尚也不腾云驾雾,就是这么兜兜转转走走停停。
时不时还屏气凝神,往那通天河中看去,一旦通天河里有个风吹草动,小和尚的精神头就立马提了起来。
一连这么几天下来,猴子嘴里好像要憋出个鸟来,现在他就算是不问,也瞧出来问题多半是出在面前这条宽阔无比,绵延不知多少千里的大河上。
心中暗自嘀咕着多半还是和河里头的东西有关,否则小和尚不会是现在这一副模样。
这一天又顺着通天河岸走了一整天,猴子的好脾气终于磨尽了,忍不住问道:“我说你个贼秃,整天在通天河边上兜兜转转,是不是想要找什么东西?”
江流也不隐瞒直白道:“是!”
猴子立马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死贼秃,你既然要找东西,那怎么不下水,整天搁河岸上瞎转个什么劲儿,害得你孙大爷也犯迷糊,告诉孙大爷你要找个什么东西,只要在这河里俺老孙定给你个答复。”
江流眉头一挑,平静道:“我要在这通天河里找一赖头大鳌,你要是真能找到,我金蝉子承你的情。”
“我当是什么难事,和尚你在这儿且等着,孙大爷去去就来。”猴子说着一个猛子扎到了通天河水中, 只见河水荡漾转瞬就不见了踪迹。
金蝉子也就真盘膝坐在了河岸上,闭目诵经等着悟空回返。
却说悟空把话说得圆满,只当是在河中寻个赖头大鳌算不上什么难事,只要下到了河里还不是自己手到擒来的一桩小事。
可是一下到了水里,那原本嬉笑的表情就被通天河水洗刷了个干净,却是那河水上层能照到天光还好,往下潜了些视野就变得昏暗,等到在深入几分就是伸手不见五指,再往下去简直睁目如盲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可是那想象中的通天河底还远不知在哪,左右看了看尽是茫茫河水,猴子的水性本就只算是平常,在水里还比不得一条寻常尺长的鱼儿来的灵活,可比不得天上脚踩筋斗云的潇洒。
总算是耐着性子七扭八扭的在通天河里随波逐流游了好一阵子,等停下来暗自计较了下,才发现自己连一里都没游出去。
想这通天河宽八百里,长还不知道多少千里,照自己这般进度,怕是等到臭鱼动身前往婆娑净土了,自己还在这河里没头苍蝇似的转呢。
这才明白了下水前,金蝉子贼秃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意味,还当那贼秃好心送个人情,这时才明白那人情不是这么好赚的,要想在这深不见底幽深难视的河水中找个活物,除非有那天大的运气,否则就算那只赖头大鳌大如山岳,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寻到的。
强撑着又寻了一阵子,依然无果只能悻悻的爬上了岸。
岸边的江流看到猴子空手而归,也不出言讥讽,只是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又顺着通天河走走停停了起来。
猴子在水里折了锐气,这会儿也不敢在夸口,就那么没精打采的跟在后面。
又走了一阵子气氛有些冷,反倒是江流率先出声暖场“猴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通天河里,找一只赖头大鳌么?”
猴子这时正没啥精神,赌气似的也不开口,心里却想的是“多半还不是这赖头大鳌早年欺负了你,这会儿你本事练好了就来寻人家报仇,先前明知道那水里的险恶,也不和孙大爷说一声害孙大爷丢丑,似你这样贼心肠的秃驴被人欺负了也是应当,呸~”
一会儿又想“要是真走了狗屎运遇到了那大鳌,说不得孙大爷也得袖手旁观,让你这贼秃吃点苦头,要是不说几句软话相求,管你被打的鼻青脸肿。”
江流不知道猴子心里想得恶毒,说出的话没人回应也不感觉尴尬,似乎是早就习惯了自说自话似的,自顾自讲起了故事来。
“那还是我转世重修前的事情了,当时西牛贺洲还没有现在大日如来搞出来的佛教,而是我师尊接引坐镇下的西方教。”
“那一天,师尊正领我赶往一处地方,途径这通天河上方时,师尊手上的念珠突然断裂,其中一粒滚落云端,正巧掉到一只河面游弋的赖头大鳌的嘴里。”
“师尊当时也不知道究竟遇到了什么事,竟然来不及稍稍停留,将那粒佛珠从大鳌嘴里取出来......”
猴子听得入神,早不记得和江流的别扭,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你师父究竟带着你去干什么了?”
金蝉子脸上露出了一抹浓浓的落寞“后来......没有后来了......”
悟空听不明白这没头没尾的话,怎么就没有后来了?
正思量着,金蝉子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波动,平静道:“我只能记得那之前的事,至于飞过通天河之后便一点都记不得了。”
“直到转世之后,才从别的地方得知了我师尊的死讯,可恨的是师尊怎么死的,又是被谁害的我竟然一点都记不得。”
猴子不知该怎么安慰金蝉子“那串佛珠该不会是你师父的遗物吧,小和尚你在西牛贺洲游荡,其实是为了找齐你师父的遗物。”
金蝉子没有回答,但是猴子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似乎是触动于江流讲述的故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猴子嘴里再没挤出半句埋怨,而是尽心尽力的帮江流找了起来。
于可是想要在宽八百里长几千里的通天河中找到一头当年吞了念珠的赖头大鳌又谈何容易。
寻找的过程中,悟空忍不住问起,既然江流早知道这通天河里有这么一只赖头大鳌的存在,为什么如今才来下手。
江流说出了另外一番原委出来,原来这通天河地处偏远,当地气候恶寒,整条大河一年之中有九个多月被厚厚的寒冰封锁,只有这仅剩下的不足两个月才不会有寒冰封河的景象。
于是每年到了这两个月,江流都会守在通天河畔,算到今年已经不知过了多少个年头了,可是始终没有见到当年的那头赖头大鳌。
悟空忍不住说道:“我说和尚,既然过了这么多年,你说当年你看到的那头赖头大鳌会不会已经死了,要是那牲口真死在了通天河里,想来这会儿尸骨早不知埋到哪块河底了,这可是大海捞针一般根本就没什么希望啊。”
江流摇了摇头:“像这种鳌龟最是长寿,就算不曾修炼,也能活上个几千年不死。”
猴子道:“就算这鳌龟命长,可要是被别的什么东西给炖了呢。”
江流笑了笑:“猴子你怕是没见过活的鳌龟吧。”
猴子果然摇了摇头。
江流继续道:“鳌龟虽不长于厮杀,但是保命的手段却是非凡鳌甲坚不可摧,那只大鳌当年得了我师尊接引的一颗念珠,恐怕等闲天神境界的修士想要杀它也不容易。”
“更何况我对师尊的念珠有着特殊的感应,除非像乌鸡国王珠那样被特殊的法宝封锁,又或者被生灵吞入体内,现在既然感觉不到多半还在大鳌身体当中,只要能找到赖头大鳌就能寻到。”
说着说着突然抬头开去,只是现在距离玄冰封河的日子已经只剩不到半个月了,错了过最后几天就只能等明年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