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一民为主,民心所向,变为最强武器,以至于勃列尔,马扎儿臣服,但远隔重洋,难以控制,只能取回金银,大漠虽大,难以为中心,必须攻占宋国,作为根据,然后得以安定四海,凡伤害民众之人,必是大汗伟业的羁绊,应除之!”
窝阔台点头称是,“拔都,以往你骁勇善战,心中却乏帝王之才,你不如蒙哥,刚才所言,你已经不在他之下。”
“大汗,此等道理是宰相点拨于我,是非我能想到,我确实不如蒙哥,日后蒙哥主政,我只能驻外,绝无异心。”
蒙哥并非窝阔台的儿子,是其弟拖雷的儿子,但蒙古立帝并不一定父业子承,是在众血脉至亲中选拔最顶尖的,可以是皇帝的兄弟,也可以是兄弟的儿子,所以蒙古得以繁盛,此却是很重要的一点。
其时继承地位,自阔出死后,呼声最高的便是蒙哥和拔都,拔都此番言论,就相当于立蒙哥为窝阔台的继承人无异,后蒙哥继位后在拔都的支持下,确实作了一番非凡的事,铁骑令欧洲闻风丧胆,就是二人之功,后蒙哥传位弟弟忽必烈,更是灭了宋朝,此乃后话。
“宝音肠肥脑满,不知吃了多少油水?”窝阔台皱了皱眉头。
“大汗,老衲有一方法可知。”
“教主请讲”
只见蒋子文从僧袍里拿出一根如灯芯一般的事物,“大汗,此物经过药物浸泡,可吸人体内肥油,将之插到宝音的肚子,点燃,看能燃多久,便知其吃了多少肥油。”
“好,将之放宫殿外长街上,让百姓看看此人到底吃了多少肥油,拔都,你到他家,将他的家产没收,放了掳掠回来的妇人,分部分给她们,安排回家,剩下的赏赐给牺牲的战士家属还有立功的将士。”
众人皆称颂大汗,宋婉儿越发觉得此人却有非凡之能,实非赵盷可比,心中隐约有一个想法,终有一天,蒙古定然灭宋。
窝阔台哈哈大笑,“众爱卿,本来趁着酒意,想请画师将功臣之像画了,但蒙哥和遮那法王没来,而蒙古汗国尚未灭得赵宋,等功成之日再作打算,木画师,你是耶律宰相举荐,画工一流,可比吴道子。”
只见宴席末座,站起一位清癯的老者,道:“大汗谬赞,比小人高明的大有人在。”
“哦?我看过先生的画作书法,实乃高明之至,世间难道真有比先生优胜之人?”
“有的,小人在临安时,曾有一名太监在皇宫内盗得一幅字,实乃瑰宝,而且字里行间,情深义重,赞人热泪,不仅写得好,而且题得好。”
“可有带来?”
木画师立刻双手奉上,窝阔台拿起来,大声吟读,却是用汉语:
“花事倾颓事已迁,浩歌遥望已茫然,江山王气空千劫,桃李春风又一年,横翠嶂,架寒烟,野花屏蔽怨啼鹃,不知何限人间梦,并触沉思到酒边。”
窝阔台读完,站起来,走到宋婉儿面前,“宋姑娘,你是汉人,可知此诗意思?”
“你文韬武略,还要问我吗?”宋婉儿奇道,“江山王气空千劫,野花屏蔽怨啼鹃,已经很明显,亡国之臣,思念故国,所谓杜鹃啼血,怨恨深得很,但是大家似乎已经忘记了,而诗人却是耿耿。”
“嗯,说得好,你可知此诗是谁作的?”
“湛然居士,不是有落款吗?”
“乓”耶律楚材手中金杯竟然落地,引得满堂酒香。
“宋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你可知此时放在宋宫用意何在?”
“有何用意?如果是古物,并无可考之处,除非是辽人或金人遗所作。”
“不错,此诗正是金国遗民所作,你道所为何事?”
“你蒙古灭人家国家,别人怨恨,就算是联合大宋,也是情理,没什么好说的,皇帝,以你的气概,我觉得另一首诗更适合你,可惜,我已经决定送给一个人,所以不能送你。”
“哦?可否让我一看。”
宋婉儿将耶律楚材所赠之诗交于窝阔台,窝阔台大声吟道:
“天兵饮马西河上,欲使西戎献驯象,旌旗蔽空尘涨天,壮士如虹气千丈,秦王汉武称兵穷,拍手一笑儿戏同”
念完哈哈大笑,拔都也拍掌叫好,众人皆称道。
“宋姑娘,你可知此诗所写何事?”
“不知道,但是敢笑秦王汉武,所赞颂的将军一定非同小可。”
“宋姑娘”阿必达用生硬的汉语道,“此诗赞颂的将军就是你眼前的大汗,是当年成吉思汗和大汗攻打花刺子模国的景象,当时大汗灭了花刺子模,而且进城对百姓毫发不侵犯,不杀一人,得到万人称颂,这也是宰相耶律楚材的功劳,是他最早建议不杀俘虏的。”
窝阔台将之还给宋婉儿,“耶律楚材,看在宋姑娘金面,饶你死罪!”
耶律楚材全身仿佛虚脱一般,脚下一软,跪下谢恩。
宋婉儿马上醒悟,“耶律楚材,你就是湛然居士,哎,亏你堂堂七尺男儿,姓名居然东一个,西一个,皇帝,你也糊涂,他若然思念故国,要联合大宋,就不会如此。”
堂上听懂汉语的都大吃一惊,蒙古人本没有阶级之分,是耶律楚材献策,分了阶级,无形中使皇权得到敬仰,虽然不如大宋,但这样公然侮辱大汗的也是死罪。
“哦?宋姑娘如何说来?”
“如果耶律楚材,要报仇的话,就会让你们杀尽俘虏,自己包容如宝音一般的人物,根本不用他去联合其他国家,就是你蒙古自己也会灭亡。”
窝阔台哈哈大笑,拔都对耶律楚材十分敬重,立刻引开话题,“大汗,听说有人在宋境擒获一异兽,献给大汗,何不让大家开开眼界。”
窝阔台听了大喜,立刻吩咐侍从命人将异兽取来供大家欣赏,窝阔台笑声之中突然大喝一声:
“木画师,你有何居心,想杀害我的良臣?”
木画师慢慢站起来道:“我跟耶律兄并无仇怨,反而多得他提携,何来杀他之意?我想做的是除去你窝阔台的一条臂膀,今日失败,只好离去,老朽梁楷是也!”
此人正是“金枪”梁楷,梁疯子,他一生随遇而安,看得南宫少游和宋婉儿来大漠,自己也随他们胡闹,只是他通晓路程,很快就到了,而且机缘巧合遇到耶律楚材,两人意气相投,耶律楚材敬重他的才学将他推荐给窝阔台。
梁楷为人重义,十分敬仰耶律楚材,但大义面前,只能摒弃小义,所以盗得耶律楚材这幅字,一直找机会要借刀杀人,想来如果他果真给杀了,自己定当自杀相报,也不枉自己平生,现在事情败露,这有潇洒离去。
脚刚踏出大门,身旁闪过一道黑影一道白影,一阴一阳,一寒一热,两股掌风迎面扑来,他知道是黑白无常。
哈哈一笑,双掌画圆,以技巧的内劲一牵一引,将两股掌力击向离门口最近的两名蒙古官员,只听得两声惨叫,伴随“啪啪”两声。
梁楷的的笑声已经远去,两声惨叫是两名蒙古官员,已然气绝,而“啪啪”两声,却是黑白无常背后各受了他的一掌。
虽然二人并没有受伤,但他们是窝阔台极之器重的两名高手,地位仅次于遮那法王和两人的师父蒋子文,现在两人出手,竟然让一位不知名的老头走了,不单只自己,连师父的颜面都丢尽。
两人走入大殿,刚想请罪,殿上一片哇然,在他们背后飘落数只黑白蝴蝶,原来他们身上从外衣到内衣均落下一片如手掌一般的布料,若非梁楷是有意让他们出丑,想来二人性命忧已,两人全身冒冷汗。
其实梁楷的功力当然胜于二人,但也不至于一招可以取他们性命,一来两人自负,以为一招可以击败梁楷,二来梁楷一出手就将两人掌力引开,手法太过怪异,两人反而吓到了,梁楷也不敢全力相击,怕延误时机,自己难以逃脱,毕竟蒋子文还在殿中。
二人正在尴尬境地,外面二十余名侍从推着一个铁笼到了御花园,笼里装着一只怪兽,大伙纷纷踮脚相看,没人再理会他们,他们舒一口气,却看到师父脸上十分难看。
只见铁笼里的怪兽身长近一丈,高四尺,全身披甲,一对小耳朵,在鼻子上长着一只很大的利角,大角后面还有一只短一点的角,十分怪异。
“耶律楚材,是犀牛,它的角可以入药,治中风,一只足有两千斤。”
窝阔台哈哈一笑,“宋姑娘果然见识非凡,这是犀牛,两千三百斤重!”
“也不是见识非凡,在中原多得很,就江浙一带就有,我小时候跟爸爸见过,别看他们个大,十分胆小的。”
蒙古没有出产犀牛,蒙古人没看过此等庞然大物,听得宋婉儿如此说,将信将疑,窝阔台马上命人牵来两条獒犬,獒犬是蒙古人战争的又一武器,此等恶犬,可以跟狮虎搏斗。
只见两条獒犬在笼子外怒吼,吓得犀牛东躲西--藏,大家大笑不已,窝阔台命人将獒犬拉下去,换来一只家犬,也将犀牛吓得半死。
“窝囊!”窝阔台大笑道。
“当”一声清响,铁笼的锁链被削掉,只听得半空中传来梁楷的声音,“狗鞑子,让你尝尝临安犀牛的铁蹄!”
金光一闪,蒋子文宋婉儿等高手看得清楚,一把匕首已经插在犀牛的臀部,犀牛受惊,冲出牢笼,向着大殿冲过去,二千多斤重的庞然大物,冲刺起来,犹如泰山崩于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