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离开党项后寨,向党项大军来路搜寻过去,走出去约莫五十余里,借着当空皓月,只见前面隐隐绰绰很多巨大身影在缓缓挪动。
阳云汉眼光锐利,看清那些巨大的身影正是混元霹雳车,成群牛马在每架车的前面死命拉扯。在一旁守护那些庞然大物的军士并不是很多,粗粗看去,只有几百个骑兵而已。
原来邈川城被党项大军团团包围住,加之运送这五十门混元霹雳车之事极为隐秘,李德明压根没想到会有人前来毁坏这些攻城利器,所以并未派大军护卫。
看到这里,阳云汉心中笃定,悄声对旁边几人说道:“上官姑娘,你留下守护宁玛公主和马遥先生,二哥和我上前打跑那些党项护卫,我们再合力毁了这些混元霹雳车。”
几人计议停当,阳云汉和凌孤帆展开身形,纵身向前掠去。快接近混元霹雳车之时,护卫的党项军士终于发现了二人身影。
党项军为首的是一名千夫长,看到阳云汉二人身着党项军袍,只是他见二人身法迅疾,不类党项军士,忙高声喝问:“你们二人是什么人?”阳云汉和凌孤帆二人哪能听懂他说些什么,各自拔出兵器,一言不发分左右掠向这位千夫长。
那千夫长见情况不对,发一声喊,守护混元霹雳车的几百个党项骑兵立刻围了过来。阳云汉和凌孤帆各自大吼一声,扑入人群之中。二人如下山猛虎入了羊群一般,在党项军中纵横驰骋,挡着无不披靡。
那千夫长眼见二人凶猛,挥舞着狼牙棒,拨马朝阳云汉冲了过来,兜头一棒打下。阳云汉见状,喝了一声:“来的好!”体内真气循十二正经奔流不息,猛地从地上凌空拔起,挥宝刀一斩而下,正是“雷霆刀法”第四式“雷霆万钧”。
那千夫长手中狼牙棒本是向下挥击姿势,但此刻阳云汉凌空拔起,反而变成了那千夫长身处下方。党项千夫长只得舞动狼牙棒招架阳云汉宝刀“雷霆万钧”一击。
二人兵器相交,那千夫长只感到阳云汉兵器之上似乎有万钧之力传来,人被震的向后倒飞出马背,跌落在两丈之外的地上,眼见不活了。阳云汉宛若天神般从空中落下,一个转折,轻松落在那千夫长的马背之上。
一众党项护卫见主将当场阵亡,吓的魂飞魄散,除了少数凶悍之徒外,其他人齐齐发一声喊,四散而逃。留下的那些凶悍之徒,很快也被阳云汉和凌孤帆打翻在地。上官碧霄带着宁玛拉姆和马遥这时也来到二人身边。
几人看着眼前的五十座庞然大物,阳云汉道:“要把这些混元霹雳车全部拆掉,可得废一番力气。只是这里离党项大营不远,刚刚逃走的护卫定然会去党项大营搬救兵,恐怕党项大军转瞬就至,留给我们毁去这些混元霹雳车的时间着实不多,这可如何是好?”
听到这话,马遥哈哈一笑:“阳小哥勿愁,我在制造这些混元霹雳车之时,早就期盼能有一日将这些攻城利器尽数毁去,因此在画出图纸监督制造之时,偷偷留下了一处机括,只要此刻我们毁了此处机括,这些混元霹雳车不过是一堆废物而已。”
阳云汉和凌孤帆一听心中大喜,赶忙请马遥指点部位,二人绕着五十座混元霹雳车转了一圈,很快将每座混元霹雳车上的机括尽数毁去。五人又各自寻了一匹马,打马扬鞭离开此地。
且不说五人离开后没有多久,野利无名和李元昊就带着三千铁骑赶了过来,只说阳云汉五人兜了一个大圈,从另外一个方向混过党项大营,潜回邈川城。
唃厮啰连夜接见几人,听到阳云汉叙说了事情原委,唃厮啰心中暗叫侥幸,此次若非阳云汉几人冒死探营,只怕再见太阳升起之时,就是邈川城覆灭之际。
第二日一早,党项大营内终于有了动静,只听羯鼓震天,人喊马嘶,如潮水般的党项大军从四面八方开始攻城。党项失了混元霹雳车这等攻城利器之后,李德明大怒,不顾众人反对,命令十万大军发起强攻,誓死要为前面所经三次惨败报仇雪恨。
面对蜂拥而至的党项大军,城头上的吐蕃军居高临下,开弓放箭。城下的党项大军虽不时有人中箭倒地,可仍是前仆后继,向邈川城下涌来。
无数的云梯搭上邈川城头,如蝼蚁般的党项步兵攀上云梯,向上猛冲。党项的弓箭兵则在城墙下向上开弓放箭,掩护攻城的步兵。
城头之上,同样是人头攒动,除了那近两万的吐蕃军兵外,连夜动员的无数吐蕃百姓也上了城头。众人齐心合力搬起擂石滚木向下扔去,砸落了一批又一批攀爬上来的党项步兵,又用弯刀长枪将攀爬到城头的残余党项步兵击杀。
两军这场血战,从凌晨一直杀到黄昏,城下的党项大军埋锅造饭饱餐之后,竟点起了火把,再次轮番上前攻城。
随后的两日两夜,党项大军在李德明喝令之下,夜以继日发起猛攻。一连三日三夜,双方都没有丝毫喘息之机,拼死血战,均是损失惨重,党项大军伤亡两万有余,吐蕃军民同样死伤甚众,有一小半人马失去了战斗力。
到了第四日凌晨,双方都已经是精疲力竭,可党项大军仍是在李德明驱使下,伴随着阵阵羯鼓,集结好阵型。
此番李德明亲自督战,只见他身披铠甲,端坐马上。他的右边是白袍白马的李元昊,和一众党项大将。左边则是国师野利无名,大徒弟仁多乾刚,二徒弟没藏坤柔等一干人等。
李德明见这三日三夜手下精兵死伤无数,邈川城却依旧傲然屹立在自己面前,心中又气又急,恶狠狠地扫视了一眼身旁一众将官,沉声说道:“今日谁敢领军上前攻城?”两旁大将听到询问,纷纷低下头去,只有李元昊迎着父王目光回视过来。
李德明见状,心头对手下一群窝囊大将恼怒万分,可他又不忍心派自己爱子上前冲锋陷阵,无奈之下只得冲身边的野利无名说道:“国师,你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今日就请国师领军攻城如何?”
野利无名这几日一直以伤势未复为由没参与攻城,此刻听李德明点到自己,心知再也无法推辞,于是在马背上一拱手,义正言辞说道:“主公,我的伤势昨夜已经彻底痊愈,正想向主公请命,为主公略尽微薄之力,今日定夺下邈川城献于主公。”
李德明听到这话,哈哈大笑道:“好,好,有国师出马,定能马到功成。我拨给你四万人马,再加二十员战将,盼国师能一举攻破这邈川城。我要血洗此城,屠光城中所有百姓,为我党项阵亡的十几万好儿郎们陪葬。”
羯鼓声再起,党项四万精兵在野利无名、仁多乾刚、没藏坤柔和二十员战将统帅之下,开始攻城。不过此番野利无名命令一万军兵从东、西、南三面佯攻,自己则带着三万精兵从最残破的北城猛攻上去。
眼见党项军兵一浪一浪涌上去,又一浪一浪被打退下来,这场鏖战从早晨一直打到了中午时分,野利无名心中暗暗着急,自己当着李德明的面夸下海口,今日若是不能夺下邈川城,实在无法回去向李德明交差。
想到这里,野利无名一挥手中铁佛尘,对身旁两个徒儿说道:“仁多,没藏,你们随为师一同上前夺城。”
三人拍马赶到城下,各自从马背上窜起,顺着云梯开始纵身上跃。只是几个纵跳之后,三人就跃上城头,向守城的吐蕃兵痛下杀手,眼看邈川北城就要生生被撕开一个缺口。
再说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这几日也一直在邈川城头四处游走,哪边危急就往哪里相救。
这日三人正在城头巡视,凌孤帆突然说道:“四弟,不好,你看我们所在的东城,敌人只是在虚张声势,并未上前猛攻。北边却是厮杀声震天,看来今日党项大军不再是四面同时使力,而是主攻我们的北城,我们三人速速赶到北城去看看。”
阳云汉点头称是,三人连忙向北城赶去。
三人赶到之时,恰好碰到野利无名带着两个徒弟在北城头上左冲右突,无人能敌。阳云汉大喝一声:“野利无名,休得猖狂,我来也!”话到人到,阳云汉展开“雷霆刀法”的四式刀法“雷奔云谲”、“雷鸣瓦釜”、“雷惊电绕”、“雷霆万钧”一招一式攻向野利无名。
野利无名听到阳云汉呼喝之声,心中虽惊,但他此刻伤势痊愈,正想找阳云汉报上次落败负伤之仇,见阳云汉来势汹汹,回喝一声:“来的好!”展开“太乙金鉴诀”中的精妙招式一招一式破解阳云汉的雷霆四式。
两人斗在一起之后,声势惊人,周围吐蕃和党项军士纷纷避让,空出了北城头上一大片地方。
另外一边凌孤帆和上官碧霄展开峨眉残虹剑法和惊鸿剑法一攻一守,仁多乾刚和没藏坤柔则施展出“太乙金鉴诀”刚柔相济的招式迎战,四人再次斗成一团。
野利无名心知自己内力不及阳云汉浑厚,打定主意要靠精妙的招式挫败阳云汉。他不愿再施展前面用过的“沿波独往,泛沧海而不归”、“讨本穷源,恃孟门之崭绝”招式,怕招式用老,被阳云汉破解,而是改使出“太乙金鉴诀”中另外一式精妙招式“淮南分野,纵博我以多闻”。
只见野利无名身形晃动,仿佛幻化出两道人影,分左右包抄向阳云汉,野利无名口中呼喝,发出的强劲音波伴随着野利无名的身形从左右两侧滚滚扩散攻向阳云汉。
阳云汉看到野利无名招式精妙,身形变幻无常,再辅以音波干扰自己神智,实是威力无穷。
想到这里,阳云汉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他运足内力,体内真气循十二正经奔流不息,口中呼喝:“鸟翔式。”手中宝刀绕阳云汉身体飞舞起来,仿佛幻化成无数的鸟儿环绕在他周遭,方圆三丈之内尽被阳云汉宝刀之上的劲气笼罩住。
野利无名发出的音波顿时被阳云汉宝刀劲气破解掉,他的身形在阳云汉刀锋笼罩之下也是略显凝滞,左右两道身影顿时合二为一,露出了他的真身。阳云汉见机不可失,毫不迟疑地舞动手中宝刀,如雄鹰般啄向野利无名。
野利无名见自己招式被阳云汉破解,惊怒之下,挥铁佛尘挡住阳云汉手中宝刀,紧接着变幻招式,使出“太乙金鉴诀”的另外一式绝学“黄道日躔,竞有疑而则阙”。只见他运足内力之下,身形猛地摆脱阳云汉刀劲笼罩范围,紧接着身如雷动般绕阳云汉奔行起来。
野利无名竟在瞬间幻化出无数的身影,层层叠叠地环绕包围住阳云汉,让人不辨其虚实。在一片虚幻之中,野利无名手中铁佛尘总在突兀之间攻向正中的阳云汉,招式奇诡异常,让阳云汉防不胜防。
阳云汉身处险境之中,高喝一声:“蛇蟠式。”身颤步转之间,每每在野利无名铁佛尘攻来之时,手中宝刀犹如灵蛇吐信般封挡上去。
转眼之间,野利无名绕着阳云汉奔行了不知道多少圈,那铁佛尘也攻向了阳云汉不知道多少下,可总是被阳云汉每每在关键时刻用“蛇蟠式”封挡住。不过二人这一攻一守之间,阳云汉一直是被动防御,不免落了下风。
只见野利无名奔行之际,又是陡然挥出铁佛尘攻向阳云汉左肋。阳云汉手中宝刀挥出,原本这一下双方兵器相交该当和前面一样一触即开,只是这次阳云汉的“绕指柔”宝刀却在和铁佛尘相交之时,突然反卷起来,将那铁佛尘死死缠住。
野利无名顿时感到手中铁佛尘上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只得止住奔行如雷的身形,骤然停顿下来。
野利无名旋即想运足内力将铁佛尘夺回,却没料到阳云汉宝刀之上突然涌来一阵澎湃内力,野利无名吃惊之下,赶忙运功相抗。瞬间两人又进入内力比拼时分,野利无名心中暗暗叫苦。
阳云汉则是驱动内力,一浪高过一浪攻了过来。野利无名苦苦支撑片刻,心知若是继续苦熬下去,难免重蹈覆辙,心下一横,陡然撤开铁佛尘,身形后纵,竟是直接跃下邈川北城,向城下跌落下去。紧要关头,野利无名连手中成名兵器也弃之不顾,自顾逃之夭夭。
只见他在慌乱之中,身形下跌,从邈川北城头直坠而下,快要跌落地面之际,野利无名赶忙运功猛地挥击地面,借着内力激起的反弹之力,身形横向移动,又就地几个翻滚,虽是狼狈不堪,却保住没有受伤,终于成功逃脱了和阳云汉比拼内力。
仁多乾刚、没藏坤柔二人偷眼瞥见师父野利无名被阳云汉击落城头,吓的魂飞魄散,赶忙合力逼退凌孤帆和上官碧霄,紧跟着跃下邈川北城头。他二人却是有备而逃,各自借着手中兵器在城墙上划动缓缓落到城墙下。
其他攻上北城头的党项军士失了主心骨,顿时被阳云汉、凌孤帆和上官碧霄三人带着吐蕃兵杀的片甲不留。
野利无名率领着党项大军败下阵去,被李德明一顿痛斥。党项大军此时已是精疲力竭,再也无力继续攻城,缓缓撤回大营。
邈川城内,守城的吐蕃大军虽然再次打败党项大军,却也是损失惨重,精锐军士折损过半,只剩下万人左右。唃厮啰无奈之下,赶忙又召集众人商议,这次大家聚在一起计议良久。
黄昏时分,邈川东城门突然大开,二十余人护卫着一个牛马拉扯的庞然大物走出城门。这庞然大物整个被丝绸严严实实包裹着,不辨是何物事。
这行人最前面的一个吐蕃军士手中举着一面白幡,口中用党项话高声呼喊着:“我们降了,我们降了。”紧跟在这名军士后面的是身着盛装的宁玛拉姆,她的眼圈红红的。
这行人靠近党项大营后,党项大营内迅速奔出一支铁骑将这二十余人和那庞然大物团团包围住押入大寨之内。
早有人将消息通报给李德明,李德明带着李元昊、国师野利无名和一众将官赶了过来。
领头的那个吐蕃军士赶忙下马,一边高举手中白幡,一边跪拜道:“夏王,我们吐蕃损失惨重,已无力再战,赞普派我为使者向夏王请降。为了显示诚意,赞普特将妹妹宁玛公主进献给夏王。”
李德明听到这话,仔细端详了下宁玛拉姆,见宁玛拉姆虽然哭得梨花带雨,却掩饰不了她的出众美貌,李德明看在眼里,喜在心中。只是李德明心中狐疑,党项大军久攻邈川城不下,吐蕃不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何会突然开城请降。
那领头的吐蕃军士见李德面脸现犹豫之色,赶忙接着说道:“夏王,除了进献宁玛公主外,赞普唃厮啰还将我邈川城内的神物白石牧羊进献给夏王。”
听到这话,党项众人悚然动容,李德明急声追问:“你说的是白石牧羊么?”
看到那吐蕃军士点了点头,李德明高声吩咐道:“速速扯下那丝绸,让我看到真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