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云汉“虎翼式”和“龙飞式”掌刀层叠而出,快若奔雷,迅疾无比。
那萧屈烈“碧血刀法”看上去并无太大变化,依旧是简单直接,全无虚招,可偏偏阳云汉攻势悉数被萧屈烈化解掉,并隐隐有反击之势。
阳云汉斗了几个回合,发觉情形不对,立刻边斗边悉心观察,终于发现萧屈烈身法奇异之处。
原来萧屈烈中年之时,自感“碧血刀法”威力不足,于是拜访名师,苦心钻研,终于创出“吕”字形步伐,配上“碧血刀法”,顿时犹如两个萧屈烈在使“碧血刀法”一般,自然是功力倍增。
二人又斗了几个回合,萧屈烈再次稳占上风。眼看萧屈烈脚踏四方,身形晃动,手中好似有两柄宝刀般同时力劈阳云汉。
阳云汉见状,连忙发动“龙甲神诀”之“云垂式”,身形变幻莫测,波谲云诡之际,掌刀舒卷写意,萦流带空般反攻向其中一柄宝刀。
紧接着,阳云汉所使“云垂式”毫无停滞,掌刀犹如云附於天,无形随风,虚虚空空,瞬息天地般再攻向另外一柄宝刀化身。几乎在同一时刻破解掉萧屈烈的“碧血刀法”之“吕”字形攻势。
这一下萧屈烈大感意外,不过他的攻势却没丝毫减弱,依旧是脚踏“吕”字,手中宝刀一化为二,猛攻阳云汉。
阳云汉身形再变犹如风卷残云,展开“龙甲神诀”之“风扬式”,掌刀长风破浪,动息有情间飞斩来袭宝刀,好似大风起兮云飞扬般击退一柄宝刀。
接着阳云汉身形忽而变得风轻云淡,掌刀犹如猎蕙微风,去来无迹之际,反劈来袭宝刀,招似风轻了无痕般再击退另外一柄宝刀化身。
萧屈烈攻势接连被破,连忙打起精神,展开“碧血刀法”全力猛攻。
阳云汉全力施展“云垂风扬”式,身形变幻,掌刀舞动,或舒卷写意,或萦流带空,变幻莫测,精妙绝伦,或来时无迹,或去时无踪,变化多端,妙到极处。
萧屈烈“碧血刀法”之“吕”字形刚劲凶狠攻势全无着力之处,阳云汉却越斗越是轻舒写意。
萧屈烈面色渐转阴沉,眉头紧锁,终于下定决心运气调息,身形再变,脚下步伐愈发变幻莫测。
原来萧屈烈这几年在“吕”字形步伐基础上,又苦心钻研出一套“品”字形步伐,配上“碧血刀法”之后,好似同时有三个萧屈烈在使“碧血刀法”一般,功力又是倍增。
原本萧屈烈想靠着这套“碧血刀法”之“品”字形攻势和大于越耶律曷质一争长短,没想到今日被迫使将出来。
顿时萧屈烈宝刀之上的刚劲凛冽刀气笼罩住阳云汉。阳云汉“云垂风扬”招式再过精妙,竟也是无从施展。
眼看萧屈烈攻势越来越盛,阳云汉连忙发动“龙甲神诀”之“地载式”,以掌刀划极致之方,好似静静的大地一般,收敛静止,想将萧屈烈宝刀之上的劲气封挡住。
不过萧屈烈此时以一划三,“碧血刀法”威力之强劲,溢出“地载式”覆盖,依旧逼向阳云汉。
阳云汉连忙再使出“龙甲神诀”之“天覆式”,以掌刀划极致之圆,好似灵动的日月一般,运动变化,以日月之辉抵挡“碧血刀法”劲气。
萧屈烈脚踏“品”形,步伐奇幻,手中宝刀幻化为三,或上中下,或前左右,凶悍刀气好似滚滚长江天际来,无穷无尽团团携裹住阳云汉。
此时的阳云汉以意驭刀,极致之方“地载式”和极致之圆“天覆式”层叠而出,虽是奋力抵挡萧屈烈“碧血刀法”攻势,身形却止不住连连后退。
眼看萧屈烈武功如此之强,阳云汉步步后退,项鸣鸴神色紧张,心提到了嗓子眼。萧曷和萧不吕二人却在一旁高声为师尊喝起彩来。
萧屈烈又是一刀劈来,阳云汉突然口中一声暴喝:“来得好。”
顿住身形,再也不后退半步,双掌掌势变幻,掌势轮转之下由方入圆,方为吝啬,圆则杌棿,内方外圆,一气呵成嵌套而出,正是使出了“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
此式一出,顿生一股令人无法抗衡的浩然之气,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将萧屈烈“碧血刀法”劲气掩盖下去。
萧屈烈大惊失色,连忙全力运转内力,脚下步伐越来越快,将“碧血刀法”之“品”字形攻势催到极致。
此时阳云汉双掌划圆,掌势轮转之下由圆入方,圆则杌棿,方为吝啬,内圆外方,一气呵成嵌套而出,顿时将萧屈烈“碧血刀法”反扑劲气再次遮盖下去。
紧接着阳云汉连续施展“龙甲神诀”之“天圆地方”招式,或由方入圆,内方外圆,或由圆入方,内圆外方,轮转起来,犹如行云流水一般,全然不着痕迹,萧屈烈此时却是步履维艰,完全落在下风。
萧曷和萧不吕二人没想到师尊使出了绝学招式依旧不是阳云汉敌手,情不自禁目瞪口呆垂头丧气,项鸣鸴却再次兴高采烈起来。
这回换成萧屈烈步步后退,他一路退到了大帐外的帅旗之下。这旗杆足有六丈高,一面大契丹帅旗高高飘扬。
眼看萧屈烈退无可退,他的身形突然背靠着旗杆拔地而起。原来萧屈烈除了修炼“碧血刀法”外,还练就一门轻功绝学,名曰“御风随影”。
这门绝学足可以与“风尘四友”盗拓柳玉堂的“追云逐月”,或和“天龙玄花”龙眠道长的“流星赶月”媲美。
萧屈烈以往虽靠着“碧血刀法”武功上逊色于大于越耶律曷质三大神功,可唯独在轻身功夫这块却强上一筹,这足以让他洋洋自得一番。此刻萧屈烈被阳云汉逼入绝境,背靠旗杆之时,终于使出了“御风随影”轻功绝学。
只见萧屈烈背靠旗杆,犹如肋下生翼一般,直窜向杆顶帅旗。阳云汉追到旗杆下,丝毫没有犹豫,足踏旗杆追了上去。二人一上一下,飘然若流星,好似仙人腾云驾雾一般冉冉升起。不过二人一个背对旗杆,一个面向旗杆,轻身功夫这块倒是萧屈烈略胜一筹。
转瞬之间二人来到旗杆顶端,萧屈烈再无退路,只见他面露狰狞之色,突然挥动手中宝刀,凌空扑向阳云汉。萧屈烈这一击之力,汇集毕生功力,又是居高临下,端的是势不可挡。
阳云汉暴喝一声:“好。”话音未落,阳云汉凌空左手划方,右手划圆,双掌交错,地方天圆,方为吝啬,是为“地载”,圆则杌棿,是为“天覆”,阳云汉终于将“天圆地方”双手招式使出,雄浑无比的沛然劲气蓬勃而出,转瞬间破解掉萧屈烈的最后一击。
萧屈烈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喉头一甜,一股鲜血脱口喷出,人被巨力推的倒飞回去,萧曷和萧不吕二人在下面看到师尊遇险,吓的失声尖叫。
眼看负伤的萧屈烈被劲气抛起,就要从高处坠落地面。只见他堪堪掉落到旗杆顶端帅旗旁,说时迟那时快,萧屈烈一把扯下帅旗,双手各抓住帅旗两角,使出“御风随影”轻功绝学。
顿时帅旗被风力吹的鼓胀起来,减缓了萧屈烈下坠之势。半空中,萧屈烈好似白发曳广带,飘拂落天行般降向地面。
眼看萧屈烈受伤之后,还能如此随机应变,飘然坠向地面,阳云汉也在心中喝彩,没有再上前追击,只是顺着旗杆滑下静静等着萧屈烈落地。
二人此番精彩打斗早看的围观一干大契丹兵将心驰目眩,竟全都忘记了高声喝彩。
萧屈烈从空中落下,腾腾腾向前扑了几步,方才稳住身形,扔掉帅旗之后,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显是伤的不轻。
萧屈烈心知再无和阳云汉一战之力,也不再向阳云汉搭话,返身扭头就走。萧曷和萧不吕二人连忙追上前去,一左一右扶住师尊悻悻然离开。
大契丹军主帅耶律世良眼看阳云汉大展神威击败萧屈烈,连忙将阳云汉再次迎入帅帐摆上酒席。
耶律世良自统率大军攻打高丽以来,一直被萧屈烈掣肘,此刻萧屈烈负伤回到自己营盘,如何不让耶律世良喜出望外,自然将阳云汉奉若上宾。项鸣鸴也跟着与有荣焉,就连那陪同前来的耶律敌鲁也是面上有光。
酒过三巡,耶律世良询问阳云汉和项鸣鸴入高丽缘由。项鸣鸴见大帐内再无后族人等,也就没再隐瞒,直言相告此番是受当今圣上和大于越耶律曷质所托,请到大宋绝顶高手阳云汉相帮,到高丽找那高丽王王询索回大契丹白马符印。
耶律世良知道阳云汉和项鸣鸴入高丽是为当今圣上效力,更是热情,力邀二人随大军一起入高丽,阳云汉和项鸣鸴盛情难却,只得应允。
第二日十万大契丹国大军开拔,浩浩荡荡杀入高丽。阳云汉原以为高丽军一定会沿途阻截大契丹军,没想到一路之上高丽军好似失去了踪迹一般,竟是一个兵卒也没看到。
耶律世良乃是大契丹名将,熟知历朝历代征伐高丽过程,免不得向阳云汉讲述这是高丽军惯常的坚壁清野战术。
大契丹军一路杀到了兴化城外,果然看到城头之上高丽军旌旗招展,军容严整。守将高积余和副将郑神勇二人集结三万兵力在兴化城固守,想靠着坚城击退大契丹军。
耶律世良当即下令十万大军分兵八万将兴化城团团围住,又留两万人马驻扎郊区防备有援兵来袭。
待大军休整了一日,耶律世良方才命令大契丹军开始攻城。大契丹军虽擅长野战,骑兵众多,可也在多年和大宋作战中积累了丰富的攻城和守城经验,随军更是携带了大量攻城云梯和不少冲车,只是高丽境内崇山峻岭,道路难行,巨大的抛石车却无法携带。
随着战鼓声响起,大契丹军如蚂蚁一般从四面攻向兴化城头,借着云梯攀爬而上,辅之冲车撞击城门。
高丽军守将高积余令三万守军和城中所有壮年悉数到城头全力死守,擂石滚木弓箭如雨而下。
一日之内大契丹军连攻三次,折损近三千人马,却依旧未能攻克兴化城,耶律世良无奈之下只得下令鸣金收兵。
一连三日,大契丹军每日攻势如潮,无奈兴化城乃是高丽境内一座大城,城高墙厚,城内守军又早早坚壁清野,将周边百姓粮草全都收拢到城中,因而兴化城内兵精粮足。
大契丹军攻势凶猛,好似狂涛拍岸一般,兴化城看上去岌岌可危,实则岿然不动。大契丹军三日之内猛攻之下折损七千人马,损失惨重。
兴化城内高丽军虽也伤亡四千人,可城中壮丁很快补上,因而城内守军力量丝毫不见减弱。
耶律世良无奈之下召集众将到大帐内议事,除了尚在疗伤的萧屈烈外,其余众将尽皆到场,就连阳云汉和项鸣鸴也不例外。
耶律世良眉头紧锁,沉声说道:“诸位,我大军猛攻三日尚不能攻克眼前这座兴化城,反倒是损兵折将。若照着如此打法,我等如何能打败高丽王王询,救回耶律资忠大人,不知道诸位对眼前之局有何高见。”
耶律敌鲁抢班而出,拱手说道:“大帅,此地天寒地冻。这兴化城水淹不得,火攻不得,地下也是坚硬如铁,想掘个地道也是不得其法。为今之计,只有死死困住兴化城,使其变成一座孤城,断粮绝水之下,兴化城将不攻自破。”
听了这条建议,耶律世良缓缓摇头:“我大军远道而来,如此围困下去,恐兴化城内粮草未绝,我们自己倒先断了粮草。况且,我们大军身处高丽险境,后无援兵,而兴化城后方援军众多,我们久处此地,一旦敌人援军赶到,对我大军合围,我们恐将死无葬身之地。”
听了耶律世良的话,耶律敌鲁心知自己所献计策不可行,面现羞愧之色,默然退了下去。
耶律世良扫视众将,众将苦无良策,个个垂下头去,唯独阳云汉神色自若,双目回视耶律世良。
耶律世良心念一动,开口询问道:“阳大侠,眼前之局可有良策破解,但请阳大侠赐教。”
项鸣鸴一直在一旁帮阳云汉通译,听到耶律世良询问,阳云汉微微一笑:“耶律将军,我有一计不知道是否可行。兵法有云,‘逼则反兵,走则减势,紧随勿迫。累其气力,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血刃,需,有孚,光。’
耶律将军,大契丹军远道而来,又连日攻城不克,何不将计就计,故意示敌以弱,白日继续猛攻城池,晚上大营外松内紧,少设置灯火和巡夜走卒,故作颓势。
如此一来,高丽军必会考虑出来偷袭大契丹军营寨。而耶律将军可安排设下伏兵,来个关门捉贼。
另外,调虎离山之后,兴化城内必定防守虚弱,耶律将军还可另遣一军,顺手牵羊袭破兴化城。”
听完阳云汉计策,耶律世良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大笑颌首道:“阳大侠此计甚妙。只是我大契丹军故意示弱还不够,那高积余和郑神勇两个鼠辈恐怕还不敢出来劫我营寨。
待我安排大军中的奚族人假意叛逃到兴化城内,说我大契丹军心不稳,夜晚防守空虚,那高积余和郑神勇二人一定深信不疑,定会来偷营劫寨。”
阳云汉对耶律世良一番话也是暗暗钦佩,奚族人本就在大契丹和高丽两国之间摇摆,由他们假意叛逃,果然让自己的计策再无瑕疵。众人又细细计议一番,耶律世良安排妥当诸将职责,这才纷纷散去。
第四日,大契丹军依旧是猛攻兴化城,只是到了晚上,大营之内万马齐喑。又接连两日,大契丹军攻势渐弱,大营之内愈发死气沉沉。到了晚间,十来个奚族兵士偷跑出大营,直奔兴化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