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长线,钓大鱼。这是百八龙一向惯用的手法。所以出发之前,虎母虎风铃,曾经叮嘱过我,即使杀人,也一定要留下至少一个活口,然后,故意放他离开。
这样一来,死亡的恐惧,就会驱使那个人拼命逃走,直至找到能够救命的人为止。而这个能够救他性命的人,就有很大机会是他上司。如此一环扣一环追下去,最终,便能顺利把幕后黑手顺利揪出来。不过……”
萧昇微微一笑,伸手把紫炎珠从那具迅速变得冰冷的尸体上拉起来,续道:“操纵整件事的人,就是香港富豪周汪文,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所以顺藤摸瓜,便变成没有必要了。
紫炎珠,妳宁愿牺牲自己,也不肯杀我,这份感情,我已经感受到,我已经收下了。所以尽管放心,从今以后,妳就是我的女人。再没有人能够伤害妳。至少,在这个世界里,绝对没有。”
“真、真的吗?刀龙大人,你真的愿意原谅我,并且接受我吗?我……我……”
紫炎珠娇躯颤抖着,突然间彻底崩溃,整个人也扑在萧昇怀里,放声痛哭起来。那不是悲伤的哭声,恰恰相反,是欢喜到极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够如此幸福的喜极而泣。
“嘎吱~嘎吱~嘎吱~”
尖锐的刹车声,突然间接二连三,不断在仓库之外响起。从这声音听来,似乎有至少三四十辆汽车,分别从东南西北一起冲过来,把这座废旧仓库包围了个水泄不通。紧接着,又听到有人拿起扩音喇叭,大声用日语叫喊起来。
“八嘎耶鲁!里面的家伙,立刻滚出来!别妄想能够逃走。我们白真会已经把这里团团包围了 。是男子汉的话,就滚出来受死!”
“白真会?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萧昇略觉奇怪,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他拍了拍紫炎珠的肩膀,凝声道:“有客人来了,我出去看看。妳留在这里,小心藏好。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要动。明白吗?”
紫炎珠收住哭声,举手擦去面上的眼泪。用力点头道:“刀龙,我会等你。如果你没有回来,那么,我就自杀!”
萧昇一笑,轻声道:“血眼刀龙,只是百八龙替我起的一个代号。我的真正名字,叫做昇。太阳跃离地平线,一直攀上天空,这就是昇。很容易理解的,对么。”
一笑过后,萧昇也不等回答,挺身站起,转头就向仓库大门外走去。紫炎珠则望着他的背影,不断重复着“昇”字,仿佛要把这个字,完全烙进自己的灵魂之中一样。
一步踏出仓库大门,萧昇立刻便看见了。至少二、三百名身穿黑西装,胸前挂了白真会会徽章的极道份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堵住大门。每个人手里,赫然都拿着枪。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手枪,而是意大利伯莱塔公司出品,93R式冲锋手枪。
这种冲锋手枪,火力十分凶猛,能够一口气把弹匣里的二十发子弹全部发射出去,让敌人瞬间饮恨。威力几乎可以和AK47之类半自动突击步枪相媲美。
日本是一个枪械管制十分严格的国家。即使普通的点三八左轮手枪(史密斯M10型号转轮手枪,威力小,射程近,换弹慢,属于初级自卫武器。被香港警察队伍所普遍装备),也很难搞得到。可是白真会居然能够一次性搞到整整二百多支伯莱塔93R冲锋手枪,这简直就是奇迹。白真会的雄厚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骤然看见萧昇现身,白真会众人立刻产生了骚动。霎时间,二百多支冲锋手枪同时抬起来瞄准了萧昇。只要他稍稍表现出反抗的姿态,立刻就要开枪,把他狠狠打成马蜂窝。
萧昇摇头轻哂,扬声道:“你们的首领是谁?怎么,难道他是一个只敢躲在人群里下命令的胆小鬼吗?”
话声甫落,白真会众人立刻向左右分开。一道高瘦人影,则随之现身。他摘下太阳眼镜,向萧昇咧嘴而笑。阴恻恻道:“胆敢杀害我们岛崎会长,那个带面具的混蛋,就是你吗?”
萧昇呵呵轻笑,随手一翻,掌中立刻平白多出了个赤龙面具。他把面具扣在自己脸上,淡然长吟道:“双月泪,赤龙现,血眼开杀绝命途。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骤见赤龙面具,白真会人群当中,立刻爆发出一阵骚动。有人大声叫道:“是他,就是这个人!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当时,就是这个人出手,杀死了岛崎会长!”
“哼,果然是你!”那高瘦人影双眼凶光大作,他双手同时向腰间一摸,赫然拔出了两支金光闪闪的美制M1911手枪,同时对准了萧昇,厉声咆哮道:“记住了,送你下地狱的人,是白真会花田组的组长,剃刀龙二!”
灼热火舌应声喷吐。呼啸子弹破空激射,却并非仅仅只是那两支黄金M1911。事实上,在场所有白真会成员,都在这一刻同时扣动了扳机。说时迟那时快,由近千发子弹所形成的死亡之雨,兜头盖脸地疯狂泼洒出去。哪怕是一头大象或者犀牛,也绝对抵受不住这种程度的凶猛火力。只可惜,白真会此刻要对付的,可不是什么大象犀牛,而是——龙!
“当当当当当当~~”
电光石火之际,一口金光闪闪的大刀,陡然出现在萧昇掌中,正是百八龙镇帮宝刀——醉饮皇龙。大刀如闪电般纵横斩劈,荡漾出大片雪白刀光。形成宛若铜墙铁壁般的防御。片刻之间,无数颗黄澄澄的子弹先后跌落地面,每一颗子弹都恰好被从中劈成两半,连半个例外都没有。
亲眼目睹了这不可思议的神技,霎时间,白真会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几乎就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一场最最匪夷所思的噩梦!
可惜,这不是梦,而是最残酷,最血腥的现实!说时迟那时快,血光炽盛,刀龙开眼。赤龙杀影呼啸咆哮,破空狂飙,笔直闯入人群之中,肆无忌惮,大开杀戒。刀光过处,立刻人头横飞,肚破肠流,正似虎入群羊,所向披靡。仅仅几次呼吸的短暂光阴,已经有至少七、八十人尸横就地,死得奇惨绝伦。
即使职业军人也罢,面对着这一面倒被屠杀的战况,也照样要心志崩溃,勇气全消。更何况,极道份子又如何能够和职业军人媲美?胸中那份复仇杀意,瞬间瓦解冰消。剩余的黑道份子尖声狂叫,纷纷向后退开,却把他们的首领,外号“剃刀”的花田龙二,暴露在萧昇面前。
完全不由分说,萧昇揉身逼近,挥刀当头一斩。这一刀,只动用了两成力量。但对于花田龙二来说,却已经足够断绝他的一切生机,让他由顶至踵,被整齐切成两半。
“叮~”
金铁交击,火花四溅。一口突如其来的刀横空杀出,在花田龙二被分尸之前的一秒,及时挡住了醉饮皇龙。紧接着,又有另外一道锐利的破风斩击之声,从后方迅速逼近。目标,直指萧昇后颈。
“?哈哈,有趣。”
轻笑声中,萧昇身影一晃,以“薙”的特殊步法,斜斜向外滑出七步。他随手一振,把沾染在醉饮皇龙之上的鲜血震开,让刀刃重新恢复雪白。随之缓缓转身,把目光投向向刚才动手夹击自己的两人。
出手挡住醉饮皇龙一斩的人,身高和之前的周亨利略矮一个头。但浑身肌肉更加发达结实,十足像一头发怒的斗牛。他手里拿着一口足有两米以上,又阔又厚的巨大野太刀。整个人看起来,给人以某种极强烈的压迫感。
出手从后斩击者,则只有中等身材。掌中一口锐利长刀,赫然散发出某种极度不祥的妖异气氛。而且,握刀者的右手,竟长有六根手指头。多出来的那根手指,和正常手指全无分别,同样有力和同样灵活。乍看之下,令人更觉诡异。
这两个人,年纪大约都是三十上下。但在这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世界,他们却依旧身穿日本传统的武士服。只是用布带把裤脚和腋下牢牢捆绑好,形成不会妨碍动手的劲装打扮而已。和四周那些穿西装拿枪的白真会成员相互对照,显得十分不协调。
“哦哦哦,牛股权左,还有虎眼右兵卫。你们两个,总算来了。”
死里逃生的花田龙二,显得欣喜若狂。他一面后退,一面狞笑道:“该死的支那猪,你的死期到了!别以为会两手剑术,就能在日本横行霸道了。让你见识见识日本真正的一流剑术吧。牛股权左,虎眼右兵卫,给我杀!杀掉这家伙,你们的岩本道场就能得到一千万日元的奖赏!”
“一千万日元,只够买你的命。”
六根手指的虎眼右兵卫,沉声喝道:“要买这个支那人的命,你还要再加上两千万。”
“可恶,竟然趁火打劫?”花田龙二愕然一怔,随即用力跺了跺脚,喝道:“好,总共三千万,给我杀!”
虎眼右卫门面上显露出一个狰狞笑容,缓缓道:“支那人,我们虽然无仇无怨,但为了岩本虎眼流的振兴,对不住了。请你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