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势力遍及中原各地,潜力无比雄厚。
少林,是武林泰山北斗,号称天下武功出少林,威震江湖。
所以丐帮长老,少林高僧,这两种身份,在江湖上都十分尊贵,可说人人敬仰。然而现在,这自称摩呼罗伽和阿修罗的一男一女,竟然肆意出手屠杀,绝无半分顾忌。他们所用的武功,更加是现场几百名江湖豪客,全部都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刹那间,大厅里几乎所有人,都被摩呼罗伽和阿修罗的狠辣手段,以及滔天凶焰所震慑。一个个栗栗自危,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摩呼罗伽和阿修罗两个,则是傲然冷笑,摩呼罗伽阴恻恻道:“什么天下第一大帮?简直浪得虚名。”阿修罗则冷哼道:“少林和尚,也不过如此。让姑奶奶太失望了。”
薛神医是这次英雄大会的主持人。眼看自己再不出面,这些不速之客还不知道,会再干出些什么。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拱手道:“史捕头,老夫薛慕华,好久不见了。”
史神捕对薛慕华,倒还有几分客气。他淡道:“薛神医,别来无恙。你不好好留在家里治病制药,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了?”
薛神医心头一阵怒气冲上来,但看看眼前形势,还是忍了。他小心翼翼地道:“史捕头,原因是这样的。这位武林中的前任帮主乔峰,最近被揭穿身世,原来是个契丹人。
乔峰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世来历,先杀了自己的授业恩师,少林寺玄苦大师。然后又企图弑杀自己的养父母。更加大闹少林寺,掳劫寺中僧人。桩桩件件恶行,简直人神共愤。
我们这里,都是忠心报国的好汉子,自然不容这契丹胡虏胡作非为。所以今天在这里开英雄大会,商量捕捉乔峰,为天下除害。所怀的,全是一份拳拳报国之心,请史捕头明鉴。”
“哼,胡闹,胡闹!”史神捕毫不客气,出口呵斥道:“报国?那是太皇太后,天子,还有朝堂诸公才有资格去想的事。你们这群草民,连个官身都没有,报的什么国?简直瞎胡闹。”
众人一听这话,当场气愤起来。薛神医更皱起眉头,问道:“史捕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都是大宋子民,难道想着要报效国家,居然也有错吗?”
史神捕冷笑道:“先帝时候,文彦博文相公,就曾经和先帝说了。天下者,乃天子与士大夫共治之天下,非与百姓共治之天下。你们这群草民,只要乖乖完粮纳税,遵纪守法,那就是报效国家了。至于其他事情,哪里轮得到你们来考虑?”
薛神医愕然道:“那岂不是把老百姓都当成了奴隶一样看待?史捕头,你这话太过分了吧?”
史神捕嘿声冷哼道:“一点也不过分。薛神医,在《大宋律例》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凡聚众三十人以上者,必须先向官府提出申请,审核通过之后,才能聚会。否则的话,一律以聚众滋事罪论处。最高可以判罚杖八十,流放三千里。
你说你们要报国?哼哼,看看这里,别说三十,三百人都不止了吧?你们上报官府了没有?获得批准了没有?都没有,你们就是违法乱纪。还好意思说自己要报效国家?简直不知所谓。”
薛神医面色变得极难看,却也无法辩驳。因为大宋律例,确实就是那样规定的。
武林中人,向来自作自为,逍遥自在惯了。非但不在乎朝廷律例,甚至都没几个人,能知道有这些律例存在。而同时,朝廷也从来不过问武林中的事情。可一旦朝廷认真起来,要插手过问了,那么即使把现场所有人都抓起来,这些江湖豪客也绝对没地方可以去叫冤枉的。
薛神医咬咬牙,忍气吞声,道:“史捕头,既然你搬出《大宋律例》,我们这些江湖上的粗人,哪里还有什么话可说?大家这就散场,各自回家,不敢给朝廷添麻烦了,你看如何?”
“闯了祸,犯了法,告罪一声,就想脱身走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史神捕冷笑一声,喝道:“今天这里所有人,一个也不准走。张蛟赵彪,王晁马悍听令。把这里所有人都统统锁起来。谁敢反抗,一概格杀勿论。”
张赵王马四大捕头,立刻大叫道:“得令!”更不迟疑,立刻指挥属下的捕快行动。那些捕快们一个个如狼似虎,甩开铁链,见人就锁。
这样一来,大厅内登时大乱。那些江湖汉子虽然忌惮官府,可事到临头,怎么说也没有束手就擒的道理。顷刻间,一些人再次拔出兵器,悍然反抗拒捕。要强行突围,冲出聚贤庄。
摩呼罗伽阴恻恻沉声狞笑,喝道:“史捕头已经说过了。谁敢拘捕,一概格杀勿论!”话声才落,他身形急晃,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竟仿佛施展出了分身术。
霎时,大厅里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摩呼罗伽的身影。他满场游走,出手毫不留情,见到手上拿着兵器的就杀。一掌一个,好似斩瓜切菜,绝无丝毫拖泥带水。不过眨眼功夫,已经有十七、八名江湖群豪尸横就地。甚至,连丐帮徐长老也包括在内。
乔峰已经和众人喝过绝交酒,表明态度,从此恩断义绝。可是往日旧情,毕竟不能尽忘。丐帮长老接连被杀,乔峰看得目眦欲裂。突然间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一股气力,推动他猛然挺身站立,厉声大喝道:“住手!”飞身抢上,双掌同时向摩呼罗伽推出。
降龙十八掌——震惊百里!
刹那间,金龙现世,龙吟咆哮,龙影纵横。浩瀚正大的阳刚龙气,尽数贯注于乔峰双掌之上,威力之强,和乔峰未受伤之前的全盛时期相比,也绝对不遑多让。
摩呼罗伽之前和乔峰拼了一掌,把乔峰打得当场吐血。所以心存轻视,未把这一招震惊百里放在心上,只出单掌应接。等到掌力及体,惊觉不对,赫然已经迟了。
一声霹雳巨响,悍然爆发。摩呼罗伽当场被轰得口角溢血,身不由己地向后飞出,“呯~”撞穿墙壁,直冲到了外面的院落里去。阿修罗吃了一惊,失声叫道:“摩呼罗伽?”
红光闪烁,众人眼前一花,摩呼罗伽已经去而复返。他伸手抹去嘴角血迹,向阿修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随即大踏步向前,狞笑道:“好个降龙十八掌。乔峰,我倒是低估你了。”
凭着一腔正气,再加上一股不屈意志,乔峰昂然屹立,凛然痛斥道:“丐帮向来为国为民,曾经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你们几个狗官,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肆意杀人。难道朝廷命官,便能草菅人命吗?”
“哈哈哈~乔峰啊乔峰,你真是蠢得稀奇,笨得古怪。这里的人刚刚还在车轮战要围杀你,现在你居然反过来替他们出头?简直荒谬,滑稽。”
摩呼罗伽仰天大笑,随即断喝道:“我是官,你是民。官字两把口。我说要杀你,就有一百种理由,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你。你要反抗,就是刁民,就是叛逆,就是死不足惜,哪有这么多道理好讲的?”
乔峰一字一顿,沉声道:“当了官,也不代表可以肆意残虐百姓。放着乔峰还有一口气在,绝不容你们这样胡作非为!”
“官法如炉,民心如铁。一入烘炉,任你百炼钢,也要变成绕指柔。”摩呼罗伽阴森森笑道:“不能胡作非为,老子还当什么官?乔峰,你身为契丹人,竟敢袭击大宋朝廷命官,这就是死罪!本官宣布,你罪大恶极,立刻处死!”
双方观念南辕北辙,根本说不通。所以此时此刻,也没有必要再浪费力气,多说废话了。
乔峰一声怒哼,再运神功。霎地,神龙形相再现尘寰,矫矢飞腾,气势随之不断越级提升,罡风四射,逼人成狂!谁也意料不到,乔峰重伤之余,竟然还能发挥出如此神勇。
刹那间,在场众人,个个都为之骇然。尤其那些来赴英雄大会的江湖群豪,不管之前有多么想要杀了乔峰也罢,此时此刻,也不由得对这位丐帮前任帮主,油然滋生出一股钦敬佩服之情。
摩呼罗伽双目圆睁,眼眸内赫然闪烁出慑人血光。他狞声道:“阿修罗,妳退开,千万别插手。这个乔峰,他是我的!”
“嘿,便宜你了。”阿修罗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摆明了作壁上观。摩呼罗伽提起右脚,用力往地上一顿,喝道:“乔峰,今日就要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掌!”
喝声未落,陡然间,聚贤庄大厅内,所有人都眼前一花,随即,竟然惊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滔滔血海之中。
到底是真是幻?根本没有人能够分辨得出来。只知道浓重血腥味道,不断扑鼻而来,冲得人五脏六腑内好似翻江倒海,难过得无法忍受。紧接着,一尊无比妖异狰狞,骇人欲绝的血佛,俨然从血海之中冉冉升起。庞大压力,随即铺天盖地而来,直把现场所有人都压得无法喘息。
摩呼罗伽双掌合什,离地浮升,赫然和这尊狰狞血佛合二为一。只见他居高临下地深深吸了口气,狞声断喝道:“乔峰接招。血动——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