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已毕,一众宾客皆已陆续散去,远道而来的宾客因天色已晚,不便赶路,便在府上留宿一晚,待翌日再启程离开。
池园,淳于妙绣屋中。
夜晚在走廊里惊闻一阵响动,似是瓷器落地的声音,随后便闻淳于妙绣的哭喊声,只道:“我不管,我就是喜欢衍哥哥,我就是要嫁给他!”
随后便闻大惠氏回道:“我就是不明白,那个姜衍,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不过就是一个庶出子,你可是咱们淳于家的嫡女,要知道,你姐姐嫁的可是陛下,你若是嫁给一个私生子,非但自己委屈,这要是传出去也让人笑话!”
淳于妙绣炸着嗓子喊道:“母亲,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以前从来都没有说过他不好的!再说,衍哥哥虽是庶出子,可他也是朝中诸多达官显贵的座上宾,何曾丢过人!”
“行行行,我不说他,我不说他,”大惠氏似乎很是不满,干脆气鼓鼓的说道:“凡事你自己乐意就好,你长大了,母亲也管不着你了!”
淳于妙绣痛哭不止,终是服了软,哀求道:“母亲,娘,我求求你,答应我好不好,你去同父亲说说,成全我们这桩婚事好不好,娘,我求求你了。”
哭成这般可怜兮兮的,任是再铁石心肠之人恐怕也看不过去,大惠氏亦是心软,苦口婆心的劝道:“妙绣,不是娘不答应你,娘这也是为了你好,那个姜衍,他自离开咱们淳于家,哪回过来不是为了妙之?他平日里和谁走得近,他到底喜欢谁,你是最清楚的,娘不想你嫁过去吃苦受罪,娘这都是为你好啊,妙绣!”
淳于妙绣顿了顿,抽泣片刻,忽然略微压低声,道:“既然他喜欢妙之,那我就杀了妙之,只要妙之死了,他就不会再牵挂她,到时他喜欢的就是我了。”
大惠氏惊闻此言,斥道:“你说什么!妙绣,你疯了吗!”
淳于妙绣发疯似的说道:“我没疯!我就是要杀了她!”
大惠氏顿了顿,道:“妙之已经和李家九公子定了亲,她和姜衍就算再要好再亲密也终究走不到一块儿去,你又何必担心这些。”
“可那个病秧子被陛下派去陇西了,若没个三年铁定不会回来!三年!谁又知道这三年会发生什么!妙之已抢走衍哥哥的心,我难道还要亲眼看着她把衍哥哥的人也抢走吗!”
大惠氏未语,淳于妙绣又道:“娘,我求求你了,帮我杀了她,帮我杀了她啊!娘,我这一辈子的幸福都拿捏在你手里了!”
大惠氏许久才应道:“好,娘会想办法,帮你把这颗绊脚石,永远铲除!”
正当此时,碧池从走廊的尽头走来,却望见一人站在淳于妙绣的屋门口,扒在门上分明在偷听,是以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走近一看竟见是淳于妙纾,顿时满心狐疑,当即询问道:“四小姐,你站门口干什么呢,找五小姐有事么?怎么不进去呀?”
淳于妙纾闻言转向碧池,两手抓着裙边使劲揉捏,两只眼睛大大的,可怜巴巴的看着碧池,撅起嘴巴嗫嚅道:“她们……她们吵架了……我……我害怕……”话音未落,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话音落下,屋门陡然被打开,大惠氏与淳于妙绣一前一后快步走出来,一个神色从容,一个慌张不安。
碧池福身,恭敬唤:“夫人,小姐。”
淳于妙纾这时又转向大惠氏,依然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怯懦道:“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吵架……我害怕……妙纾好害怕……”
淳于妙绣亦看向大惠氏,慌慌张张的唤:“母亲……”
大惠氏颇为镇定,伸手去拭了淳于妙纾脸上的泪,少有温和的哄道:“乖,妙纾不怕,母亲和妙绣妹妹闹着玩儿呢,没有吵架。”
淳于妙纾皱着眉,仍一脸天真懵懂的看着大惠氏,嘟嘟囔囔道:“真的么……”
“自然是真的,母亲何时骗过你,”大惠氏说着,又看了淳于妙绣一眼,道:“妙绣,是不是这样?”
淳于妙绣顿了顿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应道:“嗯,是啊,妙纾姐姐,我同母亲平日里也喜欢这么闹着玩儿。”
淳于妙纾未语,半信半疑的看着大惠氏母女,大惠氏颇不耐烦,哄道:“好了好了,妙纾,你看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岸园睡觉去,没什么事的话大晚上的别出来瞎晃悠,啊,”说着,这便推攘着淳于妙纾离开。
淳于妙纾却是推开她的手,转身傻傻的说道:“有事,我……我有事情想和妙绣妹妹说。”
大惠氏看了淳于妙绣一眼,一时间惶恐她该不是还记着方才她们母女所言,是以要同妙绣胡言乱语吧?
淳于妙绣亦是不安,与大惠氏对视一眼,而后便胆战心惊的问道淳于妙纾:“什么事啊?”
淳于妙纾抬手挠了挠头,傻笑道:“嘿嘿,我忘了。”
淳于妙绣顿时冷下脸,大惠氏仍和颜悦色的忍着,继续推攘着她往前走,笑道:“既然忘了,那就等你想起来再说,你抬头看看,天都黑了,你是不是该回岸园睡觉去啦?要是你娘找不着你,怕是要急死了。”
“哦,那我走啦?”淳于妙纾一步三回首,走了几步远,大惠氏这才收回手不再催促她。
目送淳于妙纾走远些,大惠氏当即回身,厉目望着碧池,低声道:“跟着她!”
“诺,”碧池这便暗暗跟着淳于妙纾走远。
未几,碧池回到池园之时,直奔着淳于妙绣的闺房去,大惠氏果然还在这里,却是与淳于妙绣一同站在门口。
大惠氏虽面无表情,可目中闪过的慌张也并非丝毫不易察觉,淳于妙绣愁容满面,忧心忡忡,神色慌张甚是明显。
见碧池回来,淳于妙绣像是见着了救星一般,不由自主迎过去,大惠氏站在原地不动,只问道:“她去哪儿了?”
“直接回岸园了,未曾去别的地方。”
“你可曾察觉什么异端?”
碧池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这时淳于妙绣终于按捺不住,问道:“母亲,怎么办?”
大惠氏长吁,从容道:“没事,不过就是个傻子,听什么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不会把今日的话记在心里,再说,她一个傻子,即便说出什么来,也没有会信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