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她觉得人类最凄惨的一面,明明看似熬过头了,孩子都是长大了,明明是可以享福的年纪了,却是被病痛所折磨着最后可能含痛离世。
但是,从写书中所了解到的爱情,她当真是有些难以理解,就像是你一辈子都处在深山老林中,当你有一天被人给带出去时,外边的繁华会让你感到难以思议。而用你所有限的记忆,与有限的认知中,你会在心底里去排斥这种想法,这种现象。
茶茶想了许多,想起了他俩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想起了他们这些时日所遭遇的点点滴滴,她忽然觉得自己当初所做的决定似乎是有些不值的。
或者她当初便是做错了,这个男人不该是她爱的。
可是,她不甘心啊!她当真是不甘心,缘何,缘何自己厉害了一辈子,自己被人所敬仰了一辈子,可是,到头来,自己竟然是败给了一个凡人,自己竟然是败给了自己所最看不起的凡人。
她曾嘲笑凡人的寿命短,凡人所拥有的能力小,凡人还要遭受轮回的痛苦。像仙界只有是犯错的人才会被贬入凡间去受轮回之苦的。
这次出冥界,她最大的目的还是享受一番书中的这人世间究竟是何种的情况,只是可惜,只这错误的一个决定,她便碰上了这辈子她都不该爱上的人,这个人,是她一生中最大的败笔。
可是,也是她最不愿放弃的记忆。
她这几万年过得是在是太过平淡了,平淡到她几乎回忆不起来她这万年中过得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可是,当和这男人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中,她体会到了酸甜苦辣的生活,虽然大部分是伤心的时候,但是,偶尔的甜蜜就能让她高兴上许久,只是傻傻地开心着。
就像书中所说,可以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看着周边的风景,想着自己所经历的事,笑上许久,时间也不会无聊。
而且,在和卢天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可以将每日里所发生的事尽数说出,虽不至于是太过轰动,但也总归不是平凡了,总归不会平淡地让她丝毫记不起了。
茶茶扶着桌子站起,腰上的疼痛让她咧嘴不已,她可以将自己身上的疼痛给减轻,可是,她却不可以将自己的内心的伤痛给减轻,所以,相比之下,她还是更愿意让身体之痛取代内心。
茶茶苦笑着,笑得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笑些什么,看见眼前男子依旧淡漠的面容,她的心就像被人给狠狠地插进了一刀,那痛,深入骨髓。
她忽然怒道,指着卢天策便骂道,“你说你偏生的这般油盐不进是何?要我说,你就依着我的意,让我将害死你父母的人给拖走,后边你放心不下你的妹妹也是无妨,大不了我也破例让她和我们一样拥有永恒的生命,带到冥界中去享受。你看如何?”
说着,茶茶冷冷地看着卢天策,等待着他的回答,卢天策抿了抿唇,本不欲说些什么,可是在见茶茶眼中的嘲讽与不屑之意后,他忽然觉得内心像是被人给塞进一团的棉花,不疼,不痒,可是,却是那般的难受,难受地让他还不如被狠狠地挨上一刀,这感觉,很是不好受。
卢天策叹了口气,语气却是依旧冰冷,他淡淡地说道,“我说过,这辈子,我除了我的未婚妻便不会娶旁的女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茶茶忽得走过,揪着他的领子,让他无论如何都看着自己,她笑着说道,“你怎么就是这么愚昧呢?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以来喜欢你吗?我不信,在我们呆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对我没有丝毫的好感!你刚才还忍着笑呢,我知道,你刚才心情很好不是吗?你当初还说讨厌我,一辈子都不想看见我,可是,现在不是和我待得好好的吗?你说,你就不能和我说真话吗?”
她的语气从最开始的强硬变成最后的带着祈求的味道,她从来就没有这么软弱过,除了在卢天策面前的这次,在所有人面前,她都是强大到令人所畏惧的存在。
可是,她当真是软弱了,软弱到她觉得有些卑微,爱情难道就是这样吗?
可是书中却不是这般写的,书中将爱情描述地那般的美好,她才会有向往,可是,如今,她宁愿从来就没有看过那些书,那些书都是骗人的。
可是,这想法也不过是她用来骗自己的罢了,她知道,她现在所面对的并不是爱情,而是她单方面的喜欢,她不是没见过卢天策对他的未婚妻的态度,相濡以沫也许最能够形容,可是,她却只是缠着卢天策,恨恨之下将他的未婚妻给杀了。
她的爱,从一开始便是做错了,导致了现在似乎难以挽回的局面。
听到茶茶将“喜欢”的事说出,卢天策忽然觉得自己的内心无比的丑陋,自己的未婚妻,最无辜的一人被眼前的女子给亲手杀了,可是,他居然留她在身边这么些日子,现在,看着她几近于崩溃的样子,他竟然心中还起了怜惜之意。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似乎也开始摸不透自己的心思了,明明自己是那么讨厌眼前的女子,打从开始便是讨厌,可是,这个女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能牵动着他的内心了,不只是愤怒,反而是有时可以被她的无厘头给逗笑了。
这是他之前从来就不敢想的,可是,现在,却是活生生地展现在在他的面前。
他忽然有些难以接受自己的内心的变化了,特别是在茶茶露骨地说出“喜欢”二字时,他开始看不起自己了。
他眼眸中忽然泛起深深的冷意,就像是十月的寒潭般几乎将面前一直盯着他的女子,眼前看着他眼眸变化的女子崩溃,他轻笑道,“我想赶你走,可是我赶得动吗?冥王大人?”
说着,他静待着她的回话,可这眼眸中,却是带着无尽的森然。
茶茶被他骇人的眼眸给吓住了,她从来就没见过这样子的卢天策,在她的印象中,卢天策就算是非常的生气,也只是生气罢了,可是现在,现在,她忽然觉得眼前的男子不止是生气,甚至,还有怨恨。
对,就是怨恨,那种怨恨,就好像她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她哭了,眼泪像决堤的江河般涌出,她忽然很是害怕,明明眼前的男子并没有能力对她怎样,可是她就是害怕,害怕到极致。
可是她不甘啊!他凭什么这么对自己?他又不喜欢自己,凭什么这么教训自己?他又是她的谁,敢这么说她?
她忽得朝他喊道,“我跟你说过了,我叫茶茶!是茶茶,你知道不知道?”
说着,她止不住地抽泣了起来,可是,她却是不愿叫眼前的男子看见她卑微到极致的情况,她缓缓地蹲下身子,将自己的脸给深埋在他所看不见的地方。
看见她这般绝望的样子,卢天策忽得浑身皆是一颤,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失态的话,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可是,刚才,他却是真真正正地伤到了眼前的女子。
在他的印象中眼前的女子何止是没哭过,更是连软弱都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流露过,可此刻,哭得绝望的人也是她无疑。
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抽痛,可是,他此刻又该说些什么?明明这都是他最期望的,要是因为这件事,茶茶可以就此离开,他便是可以好好准备他的复仇大计了。没有茶茶在身旁,他也不会时不时想起他冤死的未婚妻了。
等到茶茶走后,他便不会这般自责。
可是,他却是忽然觉得自己才是最自私的那个,之前,明明他就是已经原谅了她了,可是,他的心中却还是揪着这一点,在使劲地将眼前的女子给伤害着。
茶茶是单纯的,很多人世间的阴谋诡计她都是不知道,其实,若是他想,他可以叫眼前的女子甘愿为他做任何事,甚至于报仇,甚至于江山易主都是分分钟的事。
可是,这种事情一直就是他所不耻的。
可是,现在他却是在做自己租不耻的事,他在利用着她单纯的爱,去将她给伤得遍体鳞伤,去将她给赶走,可是,事实却是,她并未做错些什么。
想来,从何日起,他竟是也成为这般的人了。
……
内心无数的想法在交织着,卢天策忽然有些害怕了,害怕再待下去他会被自己给揭露出更多的丑陋,可是,在他自己的心目中,自己一直是不仅为着自己的复仇,更是为了天下苍生去做这些事的。
他不希望,在今后的日子中,连让他走下去的信念都是没有了,那样,会不会显得太过于悲哀?
他淡淡地说道,“冥王大人若是无旁的事,便先出去,我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没这闲情雅致和你争辩,你爱如何我今后也是管不上,你爱在这府中住着,也不是我有能爱可以赶走的,只是,我唯一的请求,就是你今后可不可以不要打扰我的正常生活?你是冥王,你想做什么就是可以做什么,可我只是一届凡胎,我根本同你无法比,我根本不如你有能力,我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将来会找到你想找到的人,只是,永远不可能是我!”
说出这一大段话时,他也是被震惊了,他明明是想好好同眼前的女子讲清楚,叫她放手,可是,讲出口时,怎么就显得这般的僵硬呢?僵硬到他自己都是被震惊到了,这还是他吗?怎么这么冰冷?
此时此刻,茶茶已是从地上站起,她站在他的面前,直视着他冷冽的目光,忽然残忍地弯起了唇角,似在嘲笑他,却更像是在自嘲,她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怎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现在在这,我也在这,我们讲着话,我们看着对方,如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告诉我?卢天策,我告诉你,我喜欢上一个人就是喜欢上班了,我认定的事,从来就没有人有能力改变,不论是谁,你以为你的几句话就能让我退缩吗?呵呵,你还是太高估了你自己了,或者说,你太低估我了,你以为,我就是什么都不懂,就只知道整日整日地跟在你的屁股后面的人吗?”
她的面色恢复了往日的盛气凌人,只是那目光中多了抹无奈与痛心,那种彻骨的改变是无法通过心情而改变的,要不是她面上的泪痕还静姝存在,卢天策当真是以为她刚才不过是假的伤心。
她高昂着自己的小脸,直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她依旧是那么自信,自信到他都是要被她给说服,觉得最后自己会照着她说的话的轨迹走下去,就像他现在如她当初所说的,不会再讨厌她了一样。
见他不回答,茶茶冷笑一声,说道,“我要让你知道,我也是有能力帮你的,我要让你主动爱上我,我要让你永远都无法在我面前说出这么刺骨的话!”
她每说上一句,内心就像被刀给割去一块般,抽丝剥茧般的疼痛,很是彻骨,她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走的,你放心吧,就算是一直等到你死,我都是不会放手的,大不了,便是等你的下辈子,反正我有永恒的生命,反正,我拥有改变轮回的能力,你以为你可以逃出我的手掌心吗?呵呵,你还是太天真了,就算是再过上几千年,你都是没这个能力,你现在有的能力也不过是占着我对你的喜欢,而使劲地践踏我对你的爱。而我,却有着掌控一切的能力,哪日若是我想放弃了,那也绝对不是你提出来的,所以,你就别妄想想要用几句伤我的话就将我给彻底从你的世界中给赶出去。”
她的面上带满了笑容,似是在嘲笑着两人,嘲笑着无法对对方所掌控的两人,说来,他们也都不过是个失败者罢了,她无法让他爱上自己,而他则是无法让自己离开他。
这一切,就像是老天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般,很是无奈。
两人就这般沉默了许久,对视了许久,就像是整个世界都为他们沉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