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拥有智慧的生命都不喜欢称自己为邪魔,人如此,妖也如此,别的种族亦然。
因为道理很简单,所以很具说服力,让人不可质疑。赵常与赵青都点头表示赞同。
赵蒙与墨再问都是知道魔族存在,并且心里认定那些屠门者就是魔族,但不知为何,也赞同了楚天成的说法。
凌绝的神情却是多了几分凝重,而后摇了摇头,道:“未必如此。”
楚天成微怔,赵常几个的神情也多了几分疑惑,一个个看着凌绝。将简单的道理否认,通常情况下,是被认为不理智,或者是在哗众取宠。没有哪个门派自称为魔教,从而推出没有哪个种族会自称为魔族,这种道理是很简单明朗的,就像是太阳从东边出来,西边落下,没有人会说不对。
然而,凌绝说出这话时,楚天成几个虽然脸上都有疑问,但并没有质疑之意,为何?因为他是凌绝!当今之世最年轻的化境强者!
没有人敢说一个化境强者不理智,也没有人会认为像凌绝这类人需要哗众取宠,毕竟,像他这类人,一直都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凌绝看着众人的目光,微微一笑,顿了顿,似乎是在整理言辞,而后方才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所使用的语言,每一字,每一词所表达的含义都在随时时间的推移而发生着变化,特别是发生一些重大事件时,有一些词汇的意思更是为之大变。”
赵常的脑子是很灵活,但却不喜欢动脑子,想都没想,就问道:“有吗?”
凌绝说道:“当然有呀,自从出了黄瓜郎君之事,黄瓜不就在蔬菜之外多了一个定义吗?”
提到“黄瓜郎君”,赵常几个人的脸上都多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黄瓜郎君?谁来的?很有名吗?”楚天成确实没有听到“黄瓜郎君”的故事,但也大致可以猜到凌绝所说的蔬菜之外的另外之意,不过,他有意想要搅和众人思路,所以便是问出了这么一个颇为尴尬的问题。
黄瓜郎君并不是人。
故事发生在很多年前,在西域的楼兰城有一个大家闺秀,极好吃黄瓜,每天都会让侍女到市集买几根黄瓜。然而,有一天,一个小仆人无意在后院看到那位小姐悄悄地走到了一个极为偏僻地墙角,而后匆匆离开了,小仆人好奇,就跑到了那个墙角,结果,发现了一大堆丢弃的黄瓜。小仆人思想单纯,看到了黄瓜,捡起来就要吃,但发现黄瓜上有种怪异难闻的腥臭味,于是将黄瓜扔了回去,小仆人不懂事,于是并将事情告诉了小伙伴们,结果墙角里的黄瓜堆一下就传开了。事情传到了大人的耳里,真相也就很快的浮出了水面,原来,那位小姐不仅仅喜欢吃黄瓜,还喜欢“用”黄瓜,黄瓜郎君也就由此而来。
凌绝在众人的怂恿下,简单的讲了下黄瓜郎君的故事后,向众人说道:“你们说,在无数年前,魔,会不会有可能并非代表着邪恶,阴险,黑暗之意?魔仅仅是一个种族的名字,就像人一样?但在后来,魔族做了很多恶事,所以魔才有了邪恶之意?”
无数年前的事,谁也不知道,哪怕是当前世人所知道的最高寿的蝎王也不知道。所以凌绝的问题,并不好回答,何况凌绝所做的推理也很简单,字词所表达的意思是时刻发生着变化,所以魔在无数年前,有可能并非代表邪恶。
但是,凌绝的推理与楚天成先前的推理不一样,楚天成的更为单一,其中的变数可以忽略不计。没有人自己称自己为魔教,这话很绝对,但也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这里的人,指的是正常人,江湖中不排除有些人喜欢不走寻常路,自称魔人,但这类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凌绝的推理就不同了,有很多字词的意思在发生变化确实没错,但变化都是无定向,字词间的变化也没有必然联系,不是黄瓜多了个含义,魔就一定发生过变化,两者几乎扯不上关系。
所以,凌绝的推理,仅仅算是一个猜想,无法成为结论。
楚天成便是很快看出了这一点,提出了疑问:“凌兄说的很有道理,但也无法证明魔在无数年前就不代表邪恶。”
赵常几个认真地想了想,都表示了赞同。
凌绝亦是点了点头,但很快,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多了几分疑问,看向了楚天成,道:“楚兄,你是不相信有魔族吗?”
楚天成微怔,心笑了下,道:“我倒并没有不相信魔族的存在,我就是觉得,将现在的事,与万年前的事联系在一起,太遥远了。”
凌绝微微挑眉,细想了下,向楚天成说道:“楚兄说得也有道理。我爷爷常跟我说,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妖兽,而是人心!也许这一次也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提起魔族开始就一直没有开口的赵蒙忽然说道:“管他魔教还是魔族,这些人一路杀过来,应该就是冲着我们长安城来的,再过几天,我们就知道是些什么玩意了!”
凌绝说道:“嗯,师兄说得不错,昨天晚上,又有两个门派被灭,沿路的门派世家和村庄都疏离了,相信用不了几天时间,那些人就要到南门了。”
楚天成见话题差不多离开魔族了,心里舒了口气,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向赵蒙说道:“赵兄,城里如今来了不少各门各派的弟子,客栈酒楼人满为患,街上也逗留了很多江湖客,俗话说,人多则乱,这么下去,怕是屠门者未到,城内就先乱了。”
赵青插话道:“楚兄说得不错,爹,就在一个时辰前,有两个小派就为了争一个茶摊位大大出手,幸好我及时赶到。”
赵蒙说道:“嗯,人是来得挺多的,说是说来助阵,但打起来,又有几个出力的?我这几天也在为这事发愁呢!”
凌绝想了想,向赵蒙说道:“赵兄,我看目前有很多人都无居无所,不如我们借一些帐篷给他们,让他们到城外安身?”
赵蒙说道:“这个,我帐下的谋士讨论过,似乎不行,就算借给了他们帐篷,那也仅仅提供了住宿罢了,白天他们还是会进城玩耍,何况还有很多住在客栈和民屋里?”
赵常说道:“我们长安城可以繁荣昌盛,就因为可以容人,所以若是这些门派没有在城里犯事,我们也不好进行驱逐。”
几个人沉默了起来。
楚天成想了想,忽然心生一计,向赵蒙说道:“赵兄,赶不了,那可以请呀!”
“请?”
几个人都面带疑惑,看向了楚天成。楚天成向众人说道:“屠门者来势汹汹,我们可以以存防为名,在城外五里地建立防线,由十大冢族的守护带头,进行把守,并在城里放榜招募义士。那些各门各派的弟子长老,及那些散修跑来城里,都是打着助阵的名义,若是放榜,为了颜面,定然都会争相报名。”
赵蒙眼睛一亮,接着楚天成的话说道:“到时我们就带着他们出城,在城外安营,并定时进行训练!吃喝拉撒睡都在城外进行!”
楚天成向赵蒙竖起了大拇指。
在楚天成的建议下,十大家族的招募榜书很快就贴满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有帐篷住,白吃白喝,杀敌有赏?很快,那些留宿街头的修行者纷纷前来应征。
赵蒙为了增少城内的负担,当天就令人带着应征者出了城。
在十大家族的倡导下,如楚天成所料,那些抢到了客栈,以及住在民屋里的修行者,也纷纷报了名,随十大家族的守护出了城。
为了服军心,赵蒙更是亲自临阵指挥。
然而,也正是因为十大家族的大动静,所有人都以为那些屠门者就要来了,一时间,城里再次人心惶惶,在修行者都被赵家忽悠到了城外不久,那些商贩也打起了自己的算盘,纷纷离开了长安城。
在沿路的门派都被撤走后,南疆那边再也没有传来门派被灭的消息,并且,墨家的线人来信,找到了那些屠门踪迹。墨家线人在信中表明,从踪迹来看,可以确定两件事,第一,屠门者共有数千人,第二,屠门者确实冲长安来了。
消息很快就在长安城传了开来,当然也传到了五里外的那些修行者耳朵里,数千人,相当一个大门派举派出动,算不上多,但也不少。
城外驻守的修行者有两万多人,城里不算十大家族里的那些老东西,也有数千人,所以,在人数上,十大家族占着绝大的优势,因此,消息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恐慌,但是,城里城外的气氛却是越来越紧张。
在江湖中,数百人对战的场面并不少见,但超过千人的就极为少见了,像这种双方总量达到万人的,更是少之又少,算起来,最近的也就是五十多年前那场讨伐日月神教之战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从十大家族接着长安城起,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敢对长安城下手,如今忽然有人跳了出来,并且来势汹汹,如何不让人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