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子敲过三更。
灯盏开始泯灭不息,乔魏远身上的袍子还未褪去,只手在书案上写着字。
福林在一旁静静的站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乔二爷从主子的院子离开已经有一个时辰了,父子二人争执了片刻,再后来主子一直沉默不语,只有映在窗纸上的人影,偶有动作,显得诡异且落寞。
福林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怎么会突然想娶白姑娘,更不知道几个时辰前,乔二爷和他说了些什么。
终于,乔魏远停下了笔,放在了笔山上,他凝眸看着桌案上的澄庆堂的白纸,清媚的女孩儿,倔强清冷的眸子.....越看越懊悔。
怎么一开始就没认出来呢!
明明他们是那么熟悉!
转眼,乔魏远温和的眸子刹那间冰寒了起来,像是谷底冻结了常年的冰冻,十分决绝。
不让他娶?
好!
终有一日,没有人敢阻拦他的心意!谁也别想阻拦!
他要成为这世间最有权势的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执掌朝堂,天下无二!
这一厢,若素在书房里整理了甄剑留下来的医书,白虎不喜读书,书房原先是闲置的,这会子却已经被若素霸占了去,梨花木的博古架上尽数都是医书和道家心学,竟还有王重阳的真迹....
师傅到底去哪了?这些宝贝疙瘩也舍得丢下?
若素一下看入了神,直到巧云再度添了灯油,提醒道:"小姐,时辰不早了,明个儿还要去药堂,早些歇着吧。"
她抬头,沙漏声稀稀疏疏,竟也不觉得累。
走出书房,径直往她的院子走去,这二者之间相隔的并不远,借着回廊下的红绉纱的灯笼,不一会就到了海棠斎。
此时,海棠花开的正艳,昏黄的光线下,静怡且柔美。
伯府有些年头了,修葺的十分大气清雅,她都不想回白府了,要是父亲回京,她想着跟父亲商量一下,干脆就在伯府住下了,也省的打扰他和白灵夫妻恩爱。
沐浴更衣,巧云吹灭了屋里头的蜡烛,只剩下桌案上一盏小油灯,为了起夜时方便留下来的。
若素不喜欢下人守夜,巧云伺候好就退了屋子,合上了房门。
这会子一下放松下来,她还真觉得有些乏了,几乎一沾上枕头就来了睡意。
朦朦胧胧中,还能闻到花香.....和....
若素猛然间睁眼,却已经来不及了。
腰间很快被人从背后搂住,她下意识的没有叫出声来,龙涎香的味道彻底让她清醒,腰上的力道不轻也不重,只是灼热的烫人。
"呵呵....你知道是我?"褚辰低低的轻笑,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瞬间僵硬,他轻叹了口气:"别怕我。"
这家伙!
若素一动也不动,手搭在了腰间,想把褚辰的手掰开,却不期然被他一下子整个人,连人带被搂进怀里。
他把她翻了过来,让她正对着他。
仲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被子不算薄,若素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还要过一两年么?"
若素的镇定令得褚辰心情大好,起码她不排斥他了,甚至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
褚辰答非所问:"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已经睡了一觉了。"
他呼出的热气轻轻柔柔的扑在她的脸上,若素稍稍低下了头,不想与他对视。
光线昏暗,平添了暧昧怪异的气氛。
"你既然已经睡了一觉,现在可以走了。"若素很明白,和褚辰相处,绝对不能以硬碰硬,更不能大呼小叫,否则他会彻底让你叫不出声来。
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褚辰脸上的表情,可听他的语气,却是略显疲惫:"你的意思是....我若没睡,你会留我...睡一觉?"
太轻佻了!
换作以往,若素可千万承受不了的,还不如给她一条白绫,自行了断了羞辱算了。
可如今....她对褚辰的行径已经习以为常。
"你!"若素隔着厚厚的被褥,踢了褚辰一下,却转尔被他用长腿夹住。
这下真是一下也动弹不得。
褚辰的眉心蹙了蹙,好像有些痛苦之色。
他看着怀里的人,粉唇饱满娇嫩,生气的时候微微撅起,像是等待着旁人的采撷。
眸光暗了暗,褚辰磁性的低笑声从头顶传来:"听说,为了不嫁给你那三表哥,你宁愿出家,我才知道素素为了我,竟这般贞洁。"
"......."什么?事情已经传到这样了?"我何曾为了你!"
昏暗中,若素似乎听到褚辰微微的轻喘,紧接着一股柔软温热的触感从额间传来,若素蓦然抬头,这一抬头,褚辰顺势捕捉到了她的唇,含住便不放开。
他如同在沙漠中行走了多日,总算遇到了水源,拼了命的索取,所到之处,是忘我的吸允和情不自禁的渴望。
若素只觉呼吸不顺畅了,她有种被置于荒芜的错觉,整个人只能借助他的力道,才能存活下去,却又是致命的窒息感。
刚发出的碎碎嘤嘤的声音被尽数吞没。
身子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上回一亲芳泽,便尝到了甜头,既然已经答应嫁他了,褚辰不想忍着相思,和她保持距离。
若素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她腾出了手,穿过被褥,想去摸索到褚辰的身上的某个穴道,可突然间,她所碰到的却是湿漉漉的,带着黏稠的东西。
这是....
若素睁大了眼睛,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人。
身上的痛楚传来,褚辰睁开眼,不舍的离开了诱惑了他已久的粉唇,他皱了皱眉:"白姑娘,在下受伤了,可方便处理一下伤口?"
"....."这会倒是一派正经了!
"你起开!"若素真想放任不管,她知道褚辰不是表面看上去仅仅是太子的老师,她也知道他背后一定在预谋着什么事。
他受伤的背后,一定有什么不能告人的事情。
若素自诩也是个聪慧的人,她问:"你做的事不会牵扯到我父亲和白府吧?还有伯府?"她不会问他到底在干什么。
褚辰放下她,复躺在床上,微微喘了口气,好像气息不太稳,他沉默了片刻才道:"不管我做什么,白家和承恩伯都已经是众矢之的。"他转过脸看着她,突然变得很严肃:"素素,我们这样的家族,注定了没有安稳,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你安安稳稳的。"
这样的承诺比甜言蜜语要好上百倍,若素不知道此刻对褚辰是什么样的情义。
至少,已经不厌烦他了。
竟然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偶尔'和平相处';也不是不可以。
"你等着,我去取药箱。"
若素身上只穿了一件雪白色的中衣,衣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拉开,露出白嫩细滑的脖颈,褚辰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起身,再撩开帷帐下了床,账内都是她的味道。
他在昏暗处,悄然笑了笑。
此情此景,是他盼了两辈子的,他一直想着将她压在身下,圈在怀里。
原来.....竟是这般滋味。
不一会功夫,若素抱着药箱绕过屏风走近了床榻,她吹了火折子,点燃了千工床内的灯橱。
褚辰静静的看着她,动作轻巧,身段玲珑,她做事的时候,神态非常专注,褚辰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副画。
很快,灯火照亮了半室的温和。
这时,若素才看清褚辰身上大片的血迹,月牙色袍服上已经染红了大片,他俊美的脸,苍白无色,如此更像雕塑般葳蕤了。
他能这么晚来找她,自然是不能让旁人知道他已经回京的事。
这一点,若素心中了然,她并没有过问。
有些事,知道的越多,对自己越不利。
"你忍着些,我这里没有麻醉散。"若素卷了袖口,露出半截洁白如玉的手臂。
褚辰看着那晃人眼的雪白眯了眯眼:"...不需要麻醉了。"
医者父母心,若素自我疏导一番,便褪去了褚辰的外裳,接着是中衣,内裳。
灯火出奇的安静平稳。
褚辰上身很快一丝不挂,肩宽腰窄,健壮结实的腹部有一道手指粗的刀口,还在往外溢血。
褚辰觉得若素的动作太过温柔,他感觉快被她给逼疯了:"开始吧。"他怎么会怕疼!
若素用棉帕轻轻擦去伤口的血迹,手不小心碰到他的肌理时,觉得这人硬邦邦的:"你放松,我不会伤了你。"
褚辰默不作声,面若无事的坐起身,从她手里拿过帕子:"还是我自己来吧,针线备好,缝一下即可。"
既然他这么'客气';,若素也不打算多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