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心中高兴,却还记着些当家主母的威严,面上没有显露。崔嘉因便完全没有这般顾虑,脸上扬着的的笑一直没落下过,高兴地不得了。
卢氏只当她是许久没见父亲和兄长,心中高兴,心中有些泛酸,阿珩对她这个做母亲的可没那么亲!
“阿珩,若是母亲出远门,你会想母亲吗?”卢氏问道。
崔嘉因下意识地就问:“母亲您要出远门?什么时候?”看见卢氏那一脸郁闷才反应过来,难不成母亲是醋了?
崔嘉因挽着卢氏的手,道:“母亲,您连父亲和哥哥的醋都吃吗?我才不肯放您出远门呢!赖也要赖着您啊!”
卢氏这才满意地笑了。
崔嘉因觉得等待的时间,比仆妇们说的一盏茶的时辰还长。许是近乡情更怯的缘故,她竟从原来翘首以盼的欣喜渐渐变得紧张了起来,小脸绷得紧紧的,手心微微出了些细汗。
她有多少年不曾见过父兄了呢?
仿佛是从她做了那成王妃开始?
她过得不如意,却也不愿意父母伤心,又担心自己看见疼爱自己的家人,会将心中的委屈一股脑儿倒出来,便刻意不回娘家,不过是逢年过节在宫里的宴席上遥遥见上一面罢了。到赵先登上九五,她做了皇后之后,赵先就更不许她同崔府众人见面了,现在想来,许是怕崔嘉因发现了什么,会同崔氏报信吧?
便是到死,也只得了卢氏冒死让人送到她手上的信,连面都没能见上。
这样多年,便是连父亲的容貌都模糊了些许,说起来真真是不孝。
崔嘉因正想着,二门外就一阵喧哗。
崔嘉因抬眼望去,正瞧见一群男子簇拥着走进了二门,当先的正是她的父亲,崔祎。
父亲依旧是记忆中那温润的样子,头发用一根冠束起,一袭藏青长袍,腰间坠着一块巴掌大的白玉佩,只是穿着那玉佩的艾青色柳叶形状的络子略有些旧,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崔嘉因记得,那是自己学会打络子之后打的第一条络子,这么多年,没想到父亲竟然还留着。
崔祎一进门就看到了妻女期盼的眼神,他冲卢氏笑了一笑,又向崔嘉因张开了双手。
“阿珩,想不想父亲?”
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崔嘉因险些滚下泪来。
见崔嘉因许久没有过来,崔祎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心下有些心酸,怎么女儿越大越不亲爹了呢!
小时候缠着他撒娇的娇娇模样仿佛还在眼前,一下就长那么大了呢?
崔祎心下感叹。
“阿珩不想父亲吗?”崔祎问。
崔嘉因擦了擦眼睛,飞快的扑进崔祎怀里,哽咽地说:“才不想父亲呢!您都不回来看我,我也不想您!”
崔祎摸摸崔嘉因的头,心中舒了一口气,还是这样的阿珩好啊,生动鲜活,多好!若是像那些在上京的同僚的女儿们一样,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那该多无趣?他可不要女儿变成那个样子。
“不想爹爹啊……”崔祎故意叹了一口气,略带沮丧道:“那爹爹带回来的礼物,估计你也不会要的了……阿瑜,让人……”
崔祎话还未说完,崔嘉因便探出她的脑袋,一双含泪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控诉地望着崔祎。
崔祎的心都要被看化了。
“当然还是要抬进来给咱们阿珩玩儿了!阿珩高兴了就赏玩赏玩,不高兴了砸了便是,爹爹下回再给你买,好不好啊?”崔祎宠溺地说。
他对儿子严格,一点都不许浪费,生怕将他们把他们养成了花钱如流水,只会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对着女儿便没有这许多顾虑了,在他看来,女儿生来就是要娇宠的,何况是他崔祎的女儿。
崔嘉因无语,父亲带回来的东西,自然不会是便宜货,恐怕也只有自己的父亲才会怂恿自己砸这样的贵重东西吧?这样败家!
“阿珩才不喜欢砸东西!”崔嘉因撅嘴不满道。
“好好好!”崔祎道,然后又瞧着卢氏,问道:“这许久未见,这孩子仿佛又更娇了些。”
卢氏也笑:“父女天性罢了,阿珩不同老爷撒娇,还能同谁撒娇去呢?”
崔嘉因这时往崔祎身后看去,果然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哥哥。
“大哥!”崔嘉因道:“阿珩想你了!”
崔瑜上前去,一脸纵容道:“阿珩有多想大哥?”
“很想很想!”崔嘉因道,然后情绪又低落起来:“可是大哥都不回来……”
“新年的时候不是回来了吗?”崔瑜笑道。
“那不一样!”崔嘉因理直气壮道:“这都许久了……”
落在后头的崔瑾一进门便听见这话,笑着问道:“阿珩偏心啊!想大哥就不想二哥吗?”
崔嘉因:“……”
“二哥,你哪有大哥对我好!”崔嘉因说。
言下之意便是让崔瑾不要争风吃醋了,反正也比不过大哥。
崔瑾刚想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正巧方才同崔祎正讲着话卢氏过来了。
崔瑜和崔瑾叫了一声母亲,便没再说话了。
卢氏关怀道:“路上奔波累了吧?快回去歇歇。”
崔瑜同崔瑾连忙称是,崔瑾暗暗地瞪了瞪一脸得意的崔嘉因,不巧正被卢氏看个正着。
卢氏拍了他两下,笑骂道:“这样盯着你妹妹做什么?若欺负了她,可仔细着你的皮!”
崔瑾哀怨地望了望卢氏,埋怨道:“母亲,您偏心!”
崔瑜凉凉道:“谁让你从前老欺负阿珩?也不想想阿珩被你吓哭了多少回。”
崔瑾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闪躲道:“这个……年纪小不知事,大哥你便不要挑拨我同阿珩的关系了……”
卢氏笑:“好了!先去换身衣服,再去福庆院见过你们祖母。她年纪大了,最愿意见着一家团圆了。”
崔瑾还想说什么,却被崔瑜一把拉走,崔嘉因瞧着兄弟二人一拖一拽的背影,不由莞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