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忽然传来吵闹打斗声,澜风脸色一变看过去,正欲开口——
“澜风大人!澜风大人——”
门一瞬被推开,珑牙扑了进来,见了屋内剑拔弩张的光景急急就要上前:“放开他!你要干什么——”
“别过来!”
他却是厉声一喝,生生将她喝止在原地。
骞疏淡淡一笑,松开了少年手腕:“可算是学会识时务了?”
“放开我!你们这些叛徒……”被两名卫兵反制住手臂,珑牙挣动着不住踢踹,一双红瞳血色蔓延,死死瞪着面前越走越近的老人。
“我记得你那会儿捡了两个小姑娘,亲手教养栽培。”骞疏饶有兴致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子,“一个留在身边,一个送去了澜月那里……”
“可惜啊,两个主子都要玩完了。以后就跟着我混算了,对待新主人,要客气一点。嗯?”
“呸!”珑牙一口啐在他脸上。
突然陷入沉默,骞疏额上青筋一皱,眉一蹙脸色看得见转青。
“骞老这轻易被丫头片子激怒的肚量,倒是向来名声赫赫啊。”澜风慢条斯理抚了抚自己的指爪。
“……你用不着激我。”他抽身转来,冷笑,“你们两兄弟果真都是怪胎,跟自己的侍女搅和不清。”
“行了澜风,别跟我拖延时间。”
他迈步走回书桌前,打了个响指,大批恶魔卫兵自书房外涌入,一瞬抽出刀剑对准了窗棂边黑袍的少年。
“要么把澜月交出来,要么和你的侍女一起去死。你自己选吧。”他注视着面前少年浓艳欲滴的眼睛,又笑了,“若想跟我拼个你死我活,那劝你最好还是省省。”
“你的招数我一清二楚,真要动起手来,你可不是我的对手。何况就凭你那残废多年的膜翼,”他斜睨着少年身后那对三百年来从未展开过的黑翼,嗤笑,“一旦空间转移的术法失效,你连逃出这书房都做不到吧?”
澜风怔住了,看着他慢慢抬起的手心里,那颗金光流溢的眼球,眼里血色再一次涌漫而出:
“你……你偷了陇关兽的独眼?!”
骞疏把玩着那眼球,抬眸:
“能够屏蔽一切魔力术法的神兽之眼,给澜月吃了补身体,岂不可惜?拿来对付你们两兄弟,倒显得更有意义。”
珑牙呆呆看着,更剧烈地挣扎起来:“卑鄙!无耻!长老们要知道你背叛月神大人,伤害界灵大人……”
“他们啊?”骞疏哈哈笑起来,“不过一群胆小鬼罢了,长期被澜月护习惯了,养刁了,你指望他们来出头?哈哈至于禹耶那个拎不清的蠢货,我已将他看押好了,等我处理了澜风,再得到澜月的不死之身,登上这恶魔族王座,你瞧瞧他们谁敢不俯首称臣?”
珑牙不住摇着头,眼里泪珠接连滚下来,模糊了刀剑所指间的黑袍少年:“胡说,胡说……澜风大人才不会……”
长久的沉默。
书房外漆黑的天幕笼罩,树影在冷风里拂卷,漆黑的刀剑盔甲泛着光。
澜风缓缓垂眸,唇角牵出轻笑。
“骞老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三百年前的澜风,或许怯懦卑微任人鱼肉,哪怕哥哥惨死在面前,也只无能为力束手无策。可正因如此,这三百年来我始终暗下决心,不再重蹈覆辙……”
他抬起眼,仍浅浅微笑着,一双红瞳猩红浓艳:
“您一向野心勃勃,又怎知我会……毫无防备呢?”
骞疏怔住,蓦地抬眼盯住他,顿了顿又扫了屋子四周一眼,冷笑:
“禹耶一众已被我所控制,谷底军队如今也听我调遣,陇关兽之独眼屏蔽一切魔力阵法。你如今连这书房都逃不出去,还能有什么后招?”
澜风看着他手里的陇关独眼,淡淡一笑。
“陇关兽虽是神兽,毕竟只是神的坐骑,独眼或许可以屏蔽羽赐、烙印和其他魔力阵法,却屏蔽不了……神权。”
“神权?”骞疏一怔,随即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真是大言不惭!所谓生、死、时、空四项神权,终归只是传说。你是运用了‘生’而复活澜月,可‘时’与‘空’的力量我们谁都没见过,会点皮毛,就真把自己当‘神’了吗?真是笑话!”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拿下他!”
话音未落,窗棂前团团包围的恶魔卫兵尚未行动,骞疏却忽然整个人僵住了,腿一软抓住桌案边角险些跌下去,开始粗重地喘气。
“骞老,骞老!”
“咳……咳额……”他大口喘着气,良久踉跄后退了两步,血光灼灼的双瞳不敢置信看向窗棂边的少年,“你……你……!”
沐着烛火微光,澜风苍白的脸上唇角勾起,颈间徐徐爬出一条黑紫色小蛇,蛇信吞吐间缠上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化作一根电光流窜的树枝融入了肌肤。
“我记得……骞老的食谱上,一者常备生血,二者各种族幼崽的鲜嫩肝脏……”
他慢慢自桌案后走出,眸色猩红,自老者身前倾下身来:
“这些年,我可没少收罗这些东西,来孝敬您呢。可惜龙源树的种子发芽太慢,三百年,您骞老这般尊贵强大的血肉浇灌,也只在体内勉强扎根。”
骞疏口中呕出血来,大睁着眼一把揪住了他领子:
“你、你给我下蛊……?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然是三百年前开始的,”澜风定定注视着他的眼睛,二者皆是猩红流溢,“不然你以为……我如何放心迎哥哥回这虎狼穴来?”
他惊住了,呆呆看着面前这双眼睛,良久渗血的嘴角慢慢扯开,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接连的血漏下来。旁边一众卫兵看着这两人,手举刀剑却一时不知该向着谁了。
“漂亮……干得漂亮。”
咽喉被一把掐住,锋锐的指爪一瞬近乎刺入肌肤渗出血来,澜风怔了怔已来不及闪避。
“若这蛊能直截了当杀了我,你就不会拖到今时今日了!”骞疏笑得满嘴鲜血淌落,掐着少年的脖子一把发力将他甩到旁侧书架上。
整座书架拦腰断裂开来,数百厚重书籍卷册轰然跌落。
剧烈的撞击眩晕感一瞬麻痹大脑,澜风唇边一丝血溅出来,染上苍白肌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