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不想深想,心底对凌宇寒的异样感觉是什么,总之,他曾多次出手帮助自己,如今他有难,她自然该救出他。
十二不知,有些东西一旦被播下种子,便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慢慢的破土而出,直到最后开花结果。
“其实我可以的。”云若寒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刚毅,他看着十二,眸光固执,“我知道你担心那人,我们尽快启程,不必担心我。”
十二不悦的眯起眼,衣袖轻轻一挥,一股并不强劲的斗气,直直朝云若寒压去,他整个人仿佛被一座巨山压住,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看着十二,弄不明白,为何她会忽然出手。
“如意姐姐?”云若水惊呼一声。
“连这种攻击你都无法抵挡,还要逞强?”十二不屑的勾起嘴角,嘴里冷哼一声,面上已有了几分薄怒
“我……”云若寒瞬间讶然,对上十二深幽的视线,心头一动,心跳竟乱了几拍,苍白的脸颊浮上了两团淡淡的红潮,他低垂下脸,嘴唇蠕动几下,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她在关心自己……
这个认知,让云若寒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万千情愫如潮,在心窝里不住荡漾。
“好,等我伤势痊愈,我们在上神王殿。”温柔至极的话语,从他的嘴中吐出,参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眸光醉人,一眼,仿佛能把人溺死在里面,他痴痴的看着静静坐在木椅上的十二,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明夜瞧见云若寒的神色,眉头微微一蹙,那样的表情他已经见过了太多次,每每在铜镜中,他便是这般的模样,脚下一晃,整个人站在十二面前,将云若寒的视线隔绝开来,犀利的目光直直对上他深情款款的眸子。
他决不允许这个男人对主子有不轨的想法!
一想到当初在悬崖下,云若寒当着十二的面许下的天地契约,明夜心里就分外膈应。
“恩,你安心静养。”十二点点头,脸上的冷意也缓和了不少,起身欲离开。
“等等。”云若寒看着她快要出门,忽然出声。
十二疑惑的挑高眉梢,“还有事吗?”
该怎么说?
要告诉她,他只是想多看她几眼吗?
“恩?”见他迟迟不肯开口,十二轻声咦了一句,眸中光华流转,双眼璀璨,如同天上星辰。
“没事了。”云若寒温和一笑,目送十二离开,他才重新倒在床榻上,枕着玉枕,嗅着空气里残留的淡淡的香味,就像她还在此处一样。
“啧啧啧,若寒,你这副模样是不是叫春心荡漾,恩?”邱楼抱着胳膊,朝着云若寒挤眉弄眼,她是旁观者,自然早已看出云若寒对十二的心意,他从未掩饰过,可十二夜从未回应过,话说回来,那样的人,只要留心,喜欢上她是恨轻易的事吧?
邱楼瞥了一眼脸色阴沉,满是醋意的明夜,心头一叹。
云若寒被人揭穿心思,微微一怔,含笑看向邱楼,坦然道:“是啊,这颗心唯有在见到她时,才会快到不受控制。”
“哼。”明夜一声冷哼,打断了某人含情脉脉的表白,“云公子,这番话希望你不要在主子面前说!”
“为何?”云若寒挑眉反问,“我喜欢她,从来都不会躲躲藏藏。”
是的,他喜欢她,喜欢到想起她时,连灵魂都在颤抖。
明夜五指一紧,险些气得要拔刀出鞘,好在他的理智没有消失,狠狠瞪了云若寒一眼,转身就走,浑身散发着一股狂暴的气息,显然已是在濒临爆发的边缘。
“你干嘛逗他?”邱楼呐呐开口,明夜的心思他们斗看在眼里,他不说,平日里他们也不问,方才云若寒一句话将明夜讽刺了一顿,也难怪他会震怒!
“就是啊老哥,你明知道明夜他……”云若水正准备教育自己的哥哥一顿,冷不防见到他脸上的暗色,话一顿,摸着鼻尖讪讪笑开,“我不说了,不说了。”
她别的不怕,就怕云若寒什么话也不说,只一味的盯着她看,看得她头皮发麻。
“连自己的心思也不敢告诉她,呵!”云若寒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闭上眼,再没吭过一声,十二离开客房,在隔壁的房间里盘膝打坐,调理着内息,因为与诛仙剑契约的关系,她体内的斗气比以前要浓郁许多,虽然还没到突破武神的关卡,但根基稳定,突破只是时间的问题。
只要突破了武神,这天下,谁还能奈何得了她?
一旦突破武神之境,她必将划破虚空,重回现代!
十一……
只要一想到上辈子窝囊的死去,她的胸口就隐隐作痛,那个位置,她仿佛还能够感觉到匕首插在心窝上的冰凉触感,连血液都仿佛被冰冻,四肢百骸被冷意注满,这一切,都是十一的错!
她背叛了她!
十二眉心一凝,心中杀意如潮,疯狂的滋长着。
“妈妈……”小奶包吱嘎一声推开房门,手里拽着两串糖葫芦,悄悄唤道。
十二睁开眼,将翻腾的气流压入丹田,弯腰将小家伙抱起,“怎么?”
“给你吃。”小奶包笑眯眯的把一串糖葫芦递给十二,仿佛在向长辈邀功的孩子,双眼散着纯粹的光亮,十二一怔,伸手接过,轻轻咬了一口,甜得有些腻人的味道充斥着味蕾,是她最为讨厌的甜味,可此时,却让她的心一路甜到了底。
一条暖流在心窝里荡漾开来,她惬意的眯起眼,嘴角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清秀的小脸绽放出的笑,轻轻浅浅,却宛如昙花,虽只有一瞬,却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美好。
干净、柔情、温暖。
小奶包窝在十二怀中,抬起头来,糯糯的问道:“妈妈,好吃吗?”
十二咔嚓咔嚓将里面的杏子咬碎,吞进肚子里,拍了拍它的后脑勺,点头道:“好吃。”
被人关爱,被人在意,即使只是一串惺忪寻常的糖葫芦,依旧让她觉得弥足珍贵。
“嘻嘻,伦家就知道妈妈会喜欢的。”小奶包将脸埋在十二的怀中,撒娇道。
“你啊。”十二无奈的屈指一弹它的脑门,“好了,自己出去玩,别打扰妈妈修炼。”
“哦。”小奶包失落的应了一声,却乖乖的从十二怀中跳下,它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撒娇,什么时候应该懂事,聪慧得让人心疼。
“火麒麟,你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十二闭上眼,难得的在精神海中捉弄起某只正处于晋升期的魔兽来。
“啧,还是神兽呢,幻化出的人型居然是个奶娃娃。”诛仙剑忽然出声,不阴不阳的嘲讽道。
“你不也一样?”十二回了她一句,“作为已有百年历史的神器,剑灵却只有七八岁,你还不如火麒麟。”
诛仙剑被气得哇哇直叫,剑身在纳戒的空间里不停拍打着地面,气得跳脚!
十二摇头失笑,也不理会某剑喋喋不休的叫骂声,断了和它的交流,闭上眼,盘膝坐在床榻上,开始修炼起来。
夜色正浓,直到子夜时分,十二才从修炼中清醒,双肩隐隐发麻,她揉着肩膀,推门而出,大堂里,邱楼和明夜正在互相斗嘴,经过隔壁客房,云若水正坐在床沿亲手喂云若寒吃宵夜,小奶包趴在桌上,睡得哈喇子流了一桌。
十二心头暖暖的,这样的画面让她只觉得温馨,在这个陌生的大陆,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冷硬的心房里,早就悄悄住入了许多的人,等到她发现时,已经无法将他们拔出,只能任由他们住在自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根深蒂固。
身影一闪,十二已跃上客栈的房梁之上,随意的躺在瓦檐中,头顶月朗星稀,夜浓如泼墨,宛如一条璀璨的银河,晚风阵阵拂在脸上。
夜很宁静,只有灌丛中时不时发出的几声蛙鸣,与枝桠上偶尔传出的鸟叫,十二闭上眼,双手枕在脑后,神色淡然自若,与这夜的景融为一体。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抹红色的身影。
心头一紧,十二刷地睁开眼,原本平静的心潮彻底乱了!
该死!他怎么总是在她静下心来的时候忽然出现?
十二烦躁的皱起眉头,手腕一翻,从纳戒中取出一支玉箫,箫身冰冷,通体清透,隐隐有流光闪烁其中,十二鬼使神差的凑近箫声的小洞,用力一吹。
呜——
难听的音调,分外刺耳。
看来她实在没什么音乐天分,十二耸了耸肩,放弃了想要吹奏出上次凌宇寒为她吹奏的那首好听曲调的想法。
嘴里哼着调子,眼微微眯起,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明明只听过一次,她居然能一点不漏的记下,甚至能够哼唱出来。
一曲完毕,十二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人戏虐的脸。
“该死的。”她恼怒的咒骂一声,随手将玉箫放回纳戒中,再没了赏月的心思,心烦意乱的从房檐上跃下,深色的衣摆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重新回到客栈,邱楼她们已经各自回房歇息。
十二打了盆凉水,简单洗漱后,吩咐小二煮了碗清汤小面,趁着热气,一口一口吃掉,连汤底也喝得一干二净。
肚子胀鼓鼓的,她摸着肚子,满意一笑,方才的烦躁,此刻早已被她抛在脑后。
看来,偶尔将心烦化作食欲,还是挺有效的。
不过……
十二眸光一闪,透过大堂大开的窗户,看向北方神王殿所在的方向。
或许她是该早些把他给救出来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升起,就始终再难散去。
七日后,云若寒的伤势好得七七八八了,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只是修为一时间还无法恢复到巅峰状态,在服用了黑衣使者墨白留下的药丸后,斗气恢复的速度愈发快了几分。
大清早,他就下楼准备吃早点,一袭墨色锦袍,三千青丝箍在玉冠之中,手中轻摇一把骨扇,宛如翩翩浊世公子,温文儒雅,面露三月春风般温暖的笑,朝着围坐在木桌边,正在喝早茶的十二等人打着招呼。
“醒了?”十二侧目看去,“看起来精神不错啊。”
亲自提壶给他满了一杯茶水,云若寒自然的接过,就着十二身旁的位置坐下:“是啊,在床上躺了十天半个月,身子骨都快退化了。”
“是吗?”十二眉梢一挑,“放心,马上就有你大展拳脚的机会了。”
她的话,说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