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时候,阿根廷迎来了最重要的节日之一——高乔人的民俗节。全国各地的高乔人们都会放下手中的一切,穿上民族服装,齐聚在潘帕斯大草原上。在这段时间,他们纵情欢歌,骑乘着马儿奔驰在草原上,一切都像是回到了古老的曾经,岁月带走的只是马背上的面孔,烙印在灵魂的族魂从未改变。
这么重大的节日,阿贝托总是表现的比本地人还要兴奋,他已经准备好衣服和相机,还有笔记本,兴致勃勃的参与到了筹划之中。只可惜阿贝托虽然会骑马,但是技术相比于马背上的民族来说差距还是太大,所以用来表演和□□的马队里没有他的身影。但阿贝托热情不减,追在马屁股后面用笔将一切记录下来。
因为阿贝托早早出门了,所以吃早餐的只剩下牛大花和蒂朵母女两个。牛大花自己也换上了当地妇女的长裙服饰,给女儿亲手做了一套白色带蓝色花边的连衣裙,将她顺滑柔软的微卷长发梳成个公主头,并且用宽大的蓝色缎带将头发系起。
“好了,蒂朵转个圈给妈妈看看。”牛大花退后一步,让女儿展示了下她的成果,才满意道:“我的小花真可。”虽然对于牛大花的审美来说,现在还是瘦了点。
“浅色的裙子太容易弄脏了。”蒂朵很喜欢这套裙子,现在都有点舍不得穿出门了,因为民俗节的关系,外面人来人往的很热闹,她害怕不小心会被碰到弄脏。
“没关系,回来让你爸爸帮你洗。”牛大花不在意道,她又伸手调整了下女儿头发上的蝴蝶结,交代道:“等会儿妈妈要去农庄那边帮忙,你今天要记得跟紧托比亚斯,千万不要走丢了。”
托比亚斯的父亲现在跳槽到了农庄做主厨,而托比亚斯的妈妈也随着到了农庄做前台工作。比起屠宰场,他们的工作轻松了很多,而且薪水要比在屠宰场丰厚,在旅游的高峰期,还能收到可观的小费。
温格一家和因苏亚一家的关系非常不错,所以在农庄最忙碌的时候,听到他们临时招募兼职,便毫不犹豫的去了。实际上,牛大花早想找份工作了,这次是个机会,而且有因苏亚夫人在一旁,她能更快适应。
这边蒂朵刚梳好头发,托比亚斯过来接她了。因苏亚家的那匹老马已经死去,现在他骑着的是一匹正值壮年的马,它有着一身漆黑色的毛发,肌肉强壮,比先前那匹老马要帅气很多。
因为过节的关系,托比亚斯也穿的正式起来,米黄色的裤子塞进包裹住半截小腿的马靴里,宽腰带上镶嵌着银制上还有随着脚步会叮当作响的银环,脖颈上的领巾松松的扎着,一条红色的长巾披肩搭在一边的肩膀上,不过因为老滑下来,所以托比亚斯不太喜欢这个,在见到蒂朵之后,便直接拽下来披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拉上马。托比亚斯不喜欢身上带很多东西,连头上的毡帽都被他拿下来挂在脖子上。
披肩托比亚斯不喜欢,但是蒂朵却很喜欢上面的漂亮花纹,她将它披在肩膀上后,两只手自然而然的搭在托比亚斯手臂上,像小猫一样缩在他怀里,探头探脑到道:“托比亚斯,我们要去哪里?”
“去看马队,他们在驯马。”比起其他节目,作为男孩子的托比亚斯显然更喜欢刺激一些的活动。也幸好,蒂朵和他的喜好相同,听到有驯马,小姑娘便来了精神,兴致勃勃道:“我们也能参加吗?”
“那得等到成年之后了。”托比亚斯撇撇嘴道:“我可比我那两个没用的哥哥强多了,结果农庄里的家伙们仅仅只是因为年龄而选择了他们。”
托比亚斯总是很瞧不起自己的哥哥们,但实际上他们已经是村内最出色的少年了。
“毕竟驯马有一定危险性,等你成年了再参加也一样啊。”虽然不能亲自参与有些失落,但蒂朵还是可以理解大人们的想法的。
“将来他们一定会后悔的。等我成年后,一定会拿到所有比赛的第一名。”这个时候的托比亚斯,脸上洋溢着身为马背民族的骄傲,道:“到时候他们会后悔,没有趁我年幼的时击败我,而成年后的我不会留给他们机会。”
蒂朵喜欢看托比亚斯这么自信的样子,每当这个时候,和他一起长大的她,会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托比亚斯低下头,正对着蒂朵晶亮亮的眼睛,他低头蹭了蹭小花的脑袋,驾马朝着开阔的牧场奔去。
路的两边多了许多拿着乐器的艺人,这其中有古老的荡气回肠的民间长调,还有年轻人激情澎湃的吉他弹唱,走过这一路,音乐没有停过,但彼此之间又远隔着一段距离,让音乐不至于混杂在一起,随着不断往前走动,耳边乐音的转变,反而给人有种新老接替,时空变换的奇妙感觉。
马场附近也有人在唱歌,是骑着马的牛仔,他的身后坐着弹奏着恰朗哥琴的姑娘,而牛仔的手里握着鞭子和缰绳,在唱着阿根廷人家喻户晓的史诗马丁·菲耶罗:“…毒蛇岂敢把我伤,骄阳不炙我前额。我如同自由之鱼,出生在深深海底。诸凡是天主恩赐,任何人休想夺取。本来是我的东西,不能少一分一厘。自由是我的荣光,生活像飞鸟一样。不在此建窝筑巢,只因是苦多愁长。任何人休想追上,一旦我展翅翱翔。”
在乐声停止后,随着哨声响起,年轻的勇士们已经在数人的帮助下爬上马背,蒂朵没有找到托比亚斯的哥哥们,恐怕以他们的年纪也没有选择冒险,而是去了比较温和的项目。所有驯马所使用的马都是没有被驯服的烈马,这些马是农庄的主人们奉献的,当勇士们征服了□□的马儿后,这匹马也会被当做战利品被送出去。托比亚斯和蒂朵正在骑的这匹,是因苏亚先生在先前的民俗节上带回来的。
勇士们最初会在别人的帮助下稳稳地坐在烈马上面,在哨声响起之后,所有人都会在同时撤离,只留下驯马的牛仔一个人牢牢地夹紧马腹。在控制住它的大部分人都离开之后,野性未驯的马儿会开始剧烈的挣扎,不断的颠簸想要将身上的人甩下去。
这个时候是体现牛仔们技巧的时候了,随着马抬起前肢站立,马头转动嘶吼,牛仔们紧紧地贴靠在马儿们身上,并且尝试用缰绳引导。其中有位牛仔在马前后不断的崛起蹄子跳跃的时候被甩下马背,所有在场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但那个从马背落下的牛仔并没有摔下地,而是紧紧地拽着缰绳,接着在马旋转奔跑的时候,整个人腾空跃起,再一次稳稳地回到马背上。
等到驯马结束之后,周围游客们的样子看起来比驯马者还要紧张,托比亚斯稳了稳身下受到影响后变得躁动起来的马,低头对将整个脸都埋到长巾里的蒂朵,道:“走了,已经结束了,我们去看挑环。”
闻言,蒂朵才缓缓地从毛巾里探出半张脸,见方才那个差点被甩下马的牛仔平安无事后,才放下毛巾松了口气。
所谓的挑环指的是牛仔们骑马,在奔跑中,用杆子将悬挂着的环形挑下来,这对于牛仔的反应能力,和控制力都有相当高的要求。用来做这个游戏的银环有大有小,小的直接用戒指,同样的因为戒指过小的关系,所以算是经验丰富的老牛仔,都不敢保证每次都能成功。
在看到挑环选手之后,蒂朵惊奇的抬头道:“托比亚斯,是你大哥啊。”
“哼……”托比亚斯羡慕的轻哼。
因苏亚家的孩子长相都十分帅气,托比亚斯的大哥相比于两个弟弟,长相要更近似母亲,因此五官比较阴柔,但身体却很高大强壮,卷起的袖子下面,能够看到结实的肌肉。在开始的哨声响起后,因苏亚大哥的□□的骏马便第一个奔出,在飞驰过悬挂着吊环的栏杆瞬间,他在马背上脚踩着马镫站直了身子,伸出一只手用竹竿准确的将悬挂着的银戒挑了下来。
挑战成功的因苏亚大哥在旅客们的掌声中,骑着马骄傲的环绕一周展示自己手里的戒指,在马走到一位漂亮的女孩面前时,他翻身从马上跳下来,整理了下衣服,郑重的单膝跪在女孩面前,在得到她的应允后,将手上的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又俯下身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这个时候,女孩已经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她难掩激动的跳起来亲吻了下他的脸颊,随后因苏亚大哥弯身抱着她上了马,在观众们的口哨和掌声中纵马离开。
那个女孩是因苏亚大哥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蒂朵一下子认了出来,她回头拽了下托比亚斯的袖子,道:“你大哥可真帅!”
“很多牛仔都是用这种方式求婚。”托比亚斯解释着,然后他顿了顿,对蒂朵道:“你要吗?以后我也可以帮你挑下戒指……”
“要啊要啊。”蒂朵想也不想的点头道,托比亚斯闻言立刻露出得逞的笑容。但随后,见蒂朵继续道:“到时候你记得把戒指换成肥香肠,我会更开心的。”
托比亚斯刚绽开的笑容这么僵在脸上,他低头看了看蒂朵认真的脸,忍不住伸手拉了下,惹来胖花不满的叫声:“你干嘛啊!”
托比亚斯抬头看了下天空,又盯着蒂朵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无奈道:“……肥香肠是吧,这个现在能满足你。”说着,他扯动缰绳,带着她去了小吃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