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朵随着托比亚斯来到他的家里时,因苏亚夫妻还没有从屠宰场下班回家。相比于蒂朵家那栋被翻新扩建过的别墅,托比亚斯的家虽然有很大的院子,但却显得十分简陋,而且因为这栋木质的房子已经存在几十年的关系,外面木头上刷的漆已经斑驳,虽然平时也有修缮,但是经过一个冬天后,下面接地的木板也已经变了颜色。
在蒂朵被院子里的那匹老马吸引了目光时,托比亚斯则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吩咐蒂朵在外面待一会儿,便走上台阶打开了客厅的大门……果然,没有被收拾过的屋里面一片狼藉。
报纸和零食袋随意的扔在沙发上,地板上甚至还有被随意踩灭没有清理的烟头,经过了一夜,但那股浓烈的烟味依然没有消去。托比亚斯的父母基本上没有休假,晚上回来匆匆准备过晚饭后会睡去,因此家里面会乱七八糟也属于正常,而他年长的两个哥哥只会制造麻烦,从来不会帮忙打扫,他们只会在女朋友面前打扮的光鲜亮丽。
少年的内心是敏感的,托比亚斯觉得有些难堪,他认为自己应该先进去收拾一下,但是以他现有的短手短脚的年纪,算去做大概也改变不了什么。幸好,在托比亚斯左右为难的时候,他的父母终于回来了,毕竟今天是周末,算是再苛刻的老板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将人们留到傍晚。
因苏亚夫人长的十分美丽,托比亚斯的金色头发是继承自她,即便是屠宰场里简陋土气的制服,也能让她穿出别样的气质,而因苏亚的父亲却并不是极为英俊的类型,但他的五官线条十分硬朗,下巴上散碎的胡渣和灰蓝色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充满了男性魅力。夫妻俩都是典型的阿根廷人个性,热情又开朗,在进入院子看到蒂朵的时间,因苏亚夫人便上前蹲下身子,亲吻着小姑娘软软的脸颊。作为屠宰工人的因苏亚先生看了眼身上的脏污,尴尬的笑道:“恐怕现在的我可不会受到年轻姑娘的欢迎。”
“至少那之中不会有我。”因苏亚夫人上前亲吻了下丈夫的脸颊,夫妻俩交换了一个简直瞎了单身狗狗眼的充满缠绵意的眼神,才低头对被自己忽略了许久的托比亚斯道:“托比,你可以先带蒂朵参观下你的房间。”她对着儿子眨了下眼睛,显然不用想也知道,客厅里现在肯定是一片狼藉。
而这,也正是托比亚斯所希望的。
因苏亚夫妻认为算是孩子也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因此便将曾经的储藏室改为了托比亚斯的卧室,为了避免冬天会冻到儿子,因苏亚先生特意在外面用厚木板又钉了两层,将可能存在的缝隙堵的严严实实。因为储藏室空间不大的关系,因苏亚先生便自己打了两层的床,让儿子能多一些放东西的空间。
屋内屋外全都是木制的,这对于蒂朵来说十分新奇,托比亚斯在她的眼里没有看到嫌弃,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利落的爬上双层床的商铺,木质的床发出吱吱的响声,托比亚斯趴在围栏上对蒂朵招了下手,道:“快上来。”
“可以吗?”蒂朵试探性的踩上阶梯,木床立刻发出吱吱的响声。
“没关系,放心好了。”为了证明安全性,托比亚斯还特地在上面跳了跳。
蒂朵见状便立刻爬了上去,才发现床上面居然别有洞天,首先这上面居然开了个小窗户,而且正对着院子里面那颗大树,其中有一根粗壮的树干,正对着窗户,似乎随时都会破窗而入。托比亚斯兴致勃勃的解释道:“我曾经直接跳到这棵树上,从家里溜出去,爸爸和妈妈从来没有发现过。”
“那可真刺激!”蒂朵羡慕道。
“还是你有眼光,我的两个哥哥都是胆小鬼,从来不敢这么做。”见到有人和自己想法一致,托比亚斯立刻符合着,接着他猫着腰让开了路,道:“你坐在这里看,还能看到山姆家的院子,他的父母总是在吵架,我经常能够看到。山姆现在特别调皮,几乎每天都在闯祸。但我明白,他是故意的,因为只有在他闯祸的时候他的爸爸妈妈才会停下争吵一起教训他。”
蒂朵挪到托比亚斯原本坐着的地方,道:“幸好我爸爸和妈妈从来不会吵架。”
“我家也不会,父亲总是会顺从母亲的所有提议。”
“嗯…当我爸爸和妈妈意见不一致的时候,妈妈会把爸爸举起来转圈圈。”
“……你妈妈真厉害。”
蒂朵并不觉得自家父母的相处有什么问题,很快将这个话题抛在一边,她发现托比亚斯床边的小柜子里面,装满了剪好的报纸。伸手从里面抽出了几张,发现全都是有关足球的,蒂朵立刻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只是对于刚开始学习阿根廷语言的她来说,里面很多词并不认识,说起识字的问题,蒂朵疑惑的道:“你可以看得懂上面写着什么?”她记得他是不识字的。
“看不懂,我会让爸爸念给我。”托比亚斯翻出一袋饼干递给蒂朵。
蒂朵了然的点头,她随便翻阅了几张,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道:“你剪下来的这些,都是有关巴蒂斯图塔的啊?”曾经的战神巴蒂已经到了职业生涯的末尾,所以蒂朵手中的这些新闻,大多都只是对他曾经辉煌的赞美。
“是啊,他是我的偶像,将来我想成为像他一样能够进很多球的球员。”托比亚斯面带向往。
“这样啊,其实我比较建议你考虑一下做组织中场或者攻击型后腰的,总觉得阿根廷以后会局部肿大,似乎遇到的所有年轻人都想做前锋……”阿根廷人太执着于个人英雄主义了,尤其是马拉多纳出现并且拿到世界杯冠军后,但如果强行以他为标准去衡量以后所有的球员的话,那么他们之中最强最出名那个太倒霉了,如果捧不起大力神杯,那简直是千夫所指的活靶子。
见识过阿根廷人对马来多纳等同上帝般的崇拜,考虑了下,蒂朵还是稍微提点了下道:“其实你适合踢哪个位置,也是教练来决定的。”
托比亚斯皱了下眉毛,道:“现在不考虑那么多,到时候再去想吧。”
蒂朵想了想,又道:“我有个亲人是足球教练,以前他曾经说过,团队精神的重要性无法量化,但没有它没有希望。如果每个人只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足球根本称不上足球。我们必须凝聚成一个整体,去享受胜利的果实。它像一朵鲜花,要得到悉心照料,每日都不可松懈。如此持之以恒,这朵花会开得更大、更美。而团队里每个人的责任感是它所需要的养料。”
这段话里很多词是托比亚斯无法理解的,他琢磨了下,对蒂朵笑了笑道:“我明白了,你想说足球一个人是玩不了的。”
蒂朵愣了下,但随后还是点点头道:“大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