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特仿佛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梦里有个小胖子,穿着考究的古典西装三件套,手里的黑伞戳着自己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嘴里还在碎碎念:让你觊觎我弟弟!让你觊觎我弟弟!
而事实也没差多少。
“我们的交易内容不包括夏洛克。”小胖子都不笑了。
“你说过可以给他找点乐子的。”金特委屈的鼓着脸,而且明明是你弟弟先招惹的我呀,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呢!
可是他是大英政府,金特只是个小平民,反抗无能的。
“我警告过你,离他远一点。乐子和距离不是一种东西,你可以达到平衡的。”
金特不以为意,这种话向来是他告诉别人的,远一点,太近了会出问题,别靠太近之类的。
可是小侦探下了战书,他要是不接招岂不是太怂了点?
迈克罗夫特送走了那位教授,对方还好心的说要介绍个靠谱的牙医来拯救一下他的牙神经。
真是见鬼,他不能让自己省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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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特。”华生笑着朝他挥挥手,“我以为你今天有课。”
棕黑色的小卷毛今天把头发扎了起来,一个小辫子在脑后,毛茸茸的,看上去无害极了,“今天没课,本来应该在办公室的,但我交给了助教。”说着,他做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于是华生又笑了,“我还得谢谢你,昨天的那个,嗯。”
一提到杜-蕾-斯,金特的表情又不好了,他僵硬的点点头,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前方的侦探,却惊讶的发现后者也正在看自己。
“不客气,我应该做的。”金特干巴巴的回答。
华生拍了他的肩膀两下,“嘿!好样的!你看你看,夏洛克不是对你毫无感觉,我们住在一起,我可是很了解他的!”
金特注意到卷毛侦探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不知道打了些什么,他默默的移开视线,看着眼前的金发医生,“umm,不用这样的,约翰,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最起码现在不是……”
说着,他声音低沉了下来。
真是个好医生~
小金特开心极了,他在心里摸了摸医生的狗头,周围扬起了粉色的小花。
华生小幅度的打了个哆嗦,“那我们走吗?”
雷斯垂德探长一定不会参与的,所以他们没必要在这里等着。
西伦敦高中离贝克街不远,隔着三条大街,五个路口,比金特平时上课的地方还要再远一些,不过因为都是学校附近,那里的商店和餐厅特别的多。
西伦敦高中是公立混校,男女的比例差不多,学习好一点的还可以去申请奖学金。
“警察。”正是自习时间,夏洛克举着从雷斯垂德探长那里顺来的警-察-证堂而皇之的进入了班级。
“……探长先生知道这件事情吗?”金特抽了下嘴角说。
华生捏了捏鼻梁,“他早该习惯了。”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安德森的证件,在老师的眼前晃了一下。
金特:“……”
两个探员还不够,在班主任疑惑的看着金特的时候,对方耸耸肩,抛了个媚眼给老师,眼睛盯着前方穿黑风衣的男人,“家属。”
前面的人一顿,他用自己的脚趾头发誓,他看到夏洛克抽动的脸了!
可能是他们三个的嘴脸没那么可怕,被问到的学生虽然战战兢兢,但还都口齿清晰的回答了问题。
一个红发的女生说,“卡特琳娜是我的朋友,但是说实话,我并不了解她。”
夏洛克摆出了一副很好奇的模样,“哦?”
“她很少安安分分的上完一天的课,算偶尔有,一下课也不参加社团俱乐部,我总是找不到她!”名为戴安娜的女生想了想,口气有些抱怨,“我真怀疑我是不是她的朋友!”
“哦,你当然是!”夏洛克飞快的眨了眨眼,“她的钱包里有和你的合照。”
“你怎么知道?!”戴安娜一惊,吓的盯着他猛看。
“她昨晚去世了。”夏洛克想了一下,告诉了戴安娜实情。
“上帝————”小姑娘捂着嘴惊呼,眼睛迅速浮上了一层水光,“怎么会这样……”
金特拍了拍她的头顶,“人生中有无数的意外,我们都无法控制。希望你能够把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戴安娜。”
“是、是的。”戴安娜吸了吸鼻子,镇静了下来,“卡特琳娜平时不太说话,其实她人挺好的,没有坏心,可是你知道的,没有人喜欢她高高在上的样子!”
高高在上?金特挑了挑眉。
“她总觉得自己特别高人一等的样子,我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也没人见过她的父母。”戴安娜皱起眉头,“不过,我经常看到她坐上一辆黑色的车。”
“黑色的车?”夏洛克重复了一句,“什么车?”
“宾利?”戴安娜不是很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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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西伦敦学校出来,华生把从老师那里咨询到的事情告诉了夏洛克。
和戴安娜说的差不多,卡特琳娜·百奇小姐是个孤儿,没有太多的朋友,也不想和别人有太多的交集。平日里性格不是太好,有些高傲,喜欢奢侈品,炫富,连戴安娜,也不过是她认为的作为陪衬的存在。
“性格真是不讨喜。”华生撇撇嘴,小姑娘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没有人缘?
夏洛克飞快的走到街上,招来了出租车,“得到的信息不多,但可以知道,凶手是那个开车走她的男人。”
“又是显而易见?”
“当然。”夏洛克抿着嘴上了车,“贝克街。”
车子缓缓的往贝克街方向移动,金特坐在副驾驶上往窗外看,沿路很素净,和纽约是很不一样的光景。
从某种角度来看,他和小吉姆是一种人。
他们相似。
追逐刺激,享受疯狂,操纵人类,钟舞台,出演戏码。
但他们又是不同的。
比如,金特欣赏不了莫里亚蒂的爆炸艺术,也同样将一些可笑的道德标准作为底线。
他是个魔术师,又不是刽子手。金特翻了个白眼。
——虽然听上去,挺傻的是了。
无谓的坚持而已,金特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手看,难道自己还有道德底线?
【魔术是什么?魔术是错觉。但是错觉是为了给人带来快乐,娱乐和灵感。
这是关于信仰、信念、信任。脱离了这些属性,魔术不再是一种艺术了。
但是如果这些属性有了不正当的目的被用于谎言和骗局,为了一己私欲和私壑难填的贪婪,这不再是魔术了。
这是犯罪。】
“先生,不去贝克街了。”夏洛克拿着手机报了个地址,低沉的嗓音带着能安稳人心的意味。
金特从恍惚中醒来,他看了看后车镜,“怎么了?”
华生担忧的接口,“格雷格说,他们又发现了一具女尸,作案手法和昨晚的很像。”
“连环杀人案。”夏洛克的眼睛如同鹰一般,灰绿色的眸子在阴影中发亮,好像盯上了什么猎物一样。
金特饶有兴趣的点点头,“那么我们是去案发现场?”
第二具尸体出现的地址和昨天的那具只隔了一条街。
夏洛克风风火火的走过去,他最高,步子还大,华生和金特对视了一眼,默契的小跑跟了上去——反正他是个眼睛里只有案子没有朋友的男人!
华生早习以为常了,他看到夏洛克被拦在了案发现场的外面,安德森一脸嘚瑟的说,“你怎么又来了!没有叫你,夏洛克。”
“安德森,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根本帮不上忙!”夏洛克瞥了他一眼,脸皱巴到一起。
好颜艺,金特在心里默默鼓掌。
安德森嘲讽道,“我是苏格兰场的警察,你呢?不请自来的‘侦探’?”
“雷斯垂德发短信给我的。”夏洛克干巴巴的说道。
“怪胎又来抢活了?”远处多诺万走过来,挑剔的看了一眼夏洛克,后者没有理她,但是华生敢打包票,他一定已经在心里把莎莉·多诺万这个人从头到脚的分析了一遍。
老实说,她和安德森之间的事儿华生也不想再听一遍了。
夏洛克和华生赶着钻进了封条里,金特慢了一步在外面,多诺万看到了走过来,“生面孔,你是他的朋友?”
金特外了下脑地,“你上次见过我。”事实上并没有。
“哦,我忘了。”多诺万没什么诚意的说。
金特笑笑,也不在意,“他没什么朋友吧,可我希望我是。”
“还有人巴巴的赶上前和他做朋友?”多诺万摆出了震惊脸,“医生我不说了,他也不正常。”
金特顿了下,“没有人能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夏洛克也一样。”他拉开封条钻了进去,“约翰他可不是你说的那样,警官。”
“那你要小心了,我提过醒你的,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那样的人——像是犯罪分子那样。”
闻言,金特停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直直的走向了黑风衣的侦探和金发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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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得越近,看得越少。
这个道理,大概没多少人知道。
金特看着那个仔仔细细检查身体的身影,嘴角扯起了一抹笑容,他转开视线落在一旁的宾馆,五星级酒店,还挺高级。
周围是商业圈,和昨晚的那个似乎是同一家旗下的。
“你查到了什么,夏洛克?”
棕黑色小卷毛背起了手,摇头晃脑的朝他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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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
——离我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