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仿佛还看见了, 亲爹收回双手站直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 再也没有多看他一眼,而他,则从奶娘的怀中探出头去, 用一双朦胧的泪眼注视着那个陌生的背影远离。
一想到这些, 就莫名有些委屈,他是长到三岁才第一次见爹,小孩子害怕躲闪一些不是很正常的吗?怎么就错了?
因为这个而直接把他过继出去的亲爹真的是亲爹吗?
亲爹当然是亲爹, 他要是怀疑这个,简直可以去地下跟亲娘好好聊聊了。
“站起来, 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亲爹回来了,沉声说着,绕过了桌子,安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即便明知道不会挨打,甚至不太会有责骂, 宋悦泽还是悬起了心,站起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要以为南平侯府就是你的靠山,你不能袭爵,侯爷在的时候, 别人还能称呼你一声‘小侯爷’,跟你交个好, 以后, 谁能正眼看你?你指望我为你撑腰吗?不仅是你, 你弟弟也是别想。”
宋悦泽这时候撇了撇嘴, 他是不信父亲这番话的,他见过父亲对弟弟的模样,疼宠的样子是他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谁让他小时候未曾承、欢膝下呢?
一想到这里,总是莫名的委屈。
“别不信,你弟弟如今还小,等以后,你且看着,我若是包庇他犯下的错事,以后我再不问你这些事情。”
斩钉截铁的话完全不像是留有情面的样子,赵沧颉肃着一张脸,沉声问:“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来说说。”
一句话把宋悦泽又拉到了眼前,事情其实很简单,没什么好说的,年轻人和三两朋友纵马游街,撞翻了小摊,但也赔偿了啊!至于调戏民女什么的,那可不是他干的,撑死就是在一旁跟着笑而已,那种姿色的姑娘,难道真能比府中精心教养几年的丫鬟更好看吗?
他相信他的朋友也没有真的起什么心思,只不过那姑娘有些泼辣,竟然敢斥责他们的行为,这才让人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像他们这样的身份,有人另觅蹊径,故意做出这种样子来引人注意,也不是不可能的,出于这一点考量,他的朋友想要把那姑娘带走的时候他还出言阻止了呐,虽然说得不那么好听就是了。
谁想到那姑娘竟然敢到府门前撞门自杀,他总觉得这就是惺惺作态,不然的话,明明不是他出言调戏,怎么偏偏就寻到了他,寻还寻错了门,竟然挑到了赵府上头,不就是因为他有这么一个公正严明的亲爹么!
想到亲爹的这点儿名声都是从惩治族人开始的,宋悦泽也不免想到会不会是有些沽名钓誉的意思,不见别人家这么闹腾的。
不仅对族人,连对仆人都不放过,听听外头都说什么,就差没把他家说成龙潭虎穴了,“刻薄寡恩”更是常听到的形容词。
宋悦泽嘴上不服气亲爹,心里头还是很介意的,每每听到那些话,都要拉下脸好久。
“你的意思是,你没错了?”
赵沧颉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严厉地看着宋悦泽,这孩子生得好,眉眼间有些宋妍的影子,却没有对方的那一份单纯善良,南平侯府真是把他宠得不像样,偏偏那么宠着,他的心思却总是把人往坏了想,听听这些臆测的词汇,若是他没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恐怕也会以为那位姑娘是个故作清纯的大白莲,心机婊了。
看到梗着脖子拒不认错的长子,赵沧颉突然觉得心累,口气一下子就软了:“女孩子的名节何等重要,你们那样一闹,闹得那女孩子未婚夫家听说了上门退婚,这才逼得人一时想不开要来死一死,幸好没有真的死了,不然… …”
话到此处,赵沧颉顿了一下。
“怎么,难道她死了,你还让我偿命不成?”宋悦泽满心愤愤,分明就没他什么事儿!
“充其量,你只是个帮凶,或者说是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那个,死倒不至于。”赵沧颉格外公正地这般说着,又道,“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都来这里,跟你弟弟一起学习。”
“这件事你怎么处置的?”
宋悦泽知道不会再有别的惩罚之后,突然好奇起来,这件事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赵沧颉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一味隐瞒,反而说了他的处置方式,了解清楚事情真相之后,赵沧颉先是跟姑娘家道了歉,又说明了自家并非首恶,之后再问了一下对方的意思,想要钱财补偿亦或者其他。
姑娘寻死其实是一时冲动,这户人家的姑娘是个烈性子,一时间想不开这才犯了傻,被爹妈一哭,多少也改了念头。
他们一家原是要在这里定居的,就是因为有着这么一门亲在,如今看亲不成了,便想着回去,如此也不至于坏了名声,到底是平民家里,离得远了,瞒上一瞒,以后的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赵沧颉听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便把该补偿的钱财多给了一些,说到底自家也是有错的,而他这样的态度,让人想要怪也怪不起来。
本本分分的人家也知道见好就收,不至于得寸进尺,如此,事情也就轻松解决了。
但事情好解决,就此暴露出来的问题却足以让人心忧。
之前赵沧颉自忖学问不佳,对于儿子的教育问题上,都是让侯爷请了人来教的,如今看来,这教人的未必不是好老师,只是教的面儿太窄了些,那些书本知识有多少人会活学活用呢?再有各个性格的,老师也不好怎样管束,难免成了眼下这般。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日可以旁观恶行,明日就该知恶而行了。
赵沧颉实在不想看到某一日自家的儿子成为被告,不得已,只好提前管束了。
为此,他专门开了思想品德一课,开始加强思想上面的教育。
而这件事也启发了他的思路,于某次朝会上跟皇帝奏报之后,把思想品德一课发展到了军中,由专门的人员对那些大头兵们讲解当兵的意义,升华他们的思想。
对此,一直想要集中兵权的皇帝那是龙颜大悦,比起弄一个瞎指挥的监军进去惹人抱怨,这样的思想官还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若是每个兵心中都明白效忠的是皇帝,将领想要造反也是不能够的。
精于权谋的皇帝太明白其中的意义,大加赞赏之下又给赵沧颉发了不少的赏赐,甚至让他成了皇子师中的一员。
宋悦泽对此事的感想就是——呵呵,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死也不在那天出门,更加不在那天笑,卧槽,喜欢用故事说明事实的亲爹就这样把他的丢人事放到大朝会上说了啊说了啊说了啊… …丢人丢到全国的也就仅此一份儿了吧!
好处不能说是没有,等到宋悦泽脱离侯府庇护,正式入士之后,莫名多了许多对他“熟识”的人,那种感觉还真是酸爽难言。
为了不再沦为反面教材,宋悦泽之后的表现可以说是可圈可点,但这些圈点完全不能洗刷那一次的污点,以至于多少年后,还有些损友拿这个来取笑他,笑他有一个坑儿子的好父亲。
“总比坑爹好吧。”想到“坑爹”一词的由来,宋悦泽又想起了去世多年的父亲,从没打过他骂过他的父亲,“为了防止你以后坑爹,我还是先把你坑了,给你留个备案才好。”那时候父亲是这样解释宣扬“故事”的理由的。
官场沉浮几年之后,宋悦泽也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因为他给所有人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看热闹躺枪的”,所以,没有人防备他会算计谁,或者说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倒霉背锅的,反而更容易跟他好好相处。
这一点,在官场中其实很难得。
果然是亲爹啊,未雨绸缪,早早就开始帮他铺路,只可惜他总是明白得太晚,白白拧了那么久,气了他那么久。
宋悦泽怅然举杯,敬了敬那天上的明月,坑儿子的亲爹啊,死了都要火化,可是坑死他们这些当儿子的了,恐怕有不少人要说他们不孝顺吧!想着,又笑了,他可是姓宋的,孝不孝的,且让姓赵的纠结去吧。
一想到弟弟会比自己更纠结,他的心里头反倒好过了一些,嘿嘿笑起来。
项明也才十九岁,高中都没读完就来这边儿了,在同批的知青里算是文化程度最高的,他在发现这个事实不久之后,也不管自己年龄不是最大的,立马当起了领头人。
知青们和村里人若是有什么说不拢的,他多半都要当一个中间调解人,因为这份才干,他也很受人尊敬,无形中有了些领导派头。
这样的人自然忙得不可开交,没什么工夫跟小屁孩儿玩儿,哪怕是原主那个半大少年,若不是他自己凑上去积极参与,恐怕项明也没什么工夫跟他谈这个思想那个教育的。
青山知道目前他们还什么都没谈,所有的接触仅限于房东的孩子和房客的联系。项明也谈不上多么注重原主这个八九点钟的小太阳,这会儿的一问,只是因为原主原来说今天要跟着他一起见识见识的,没见着人来,自然是要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