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晏红斐想要实践的前路,是在时间与空间之外走出一条不在五行之中的逍遥之路,涵盖了穿越万界的特性,却不再受制于必须要使用他人的身体,而是如旅者一般,来去随心。
这样的路,太大,显然不是那么好走的。
她自己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而这样的路,一旦走错,想要回头,或者重新再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就好像是建筑一座高楼,一旦地基错了,或者中间出了问题,那非要拆倒重来不可,可道路已经存在,哪怕是半截路,它对周围的影响也是存在的,到时候无法完全消除影响,恢复如初,也很难再说重新盖楼的事情。
这么一想,实验就是必然需要的。
起码要有个八成把握,再去冒险,否则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当然,要是负责任的话,还是百分百把握吧,因世事不可能完美,所以百分之九十,她觉得也可以了。
可惜……
【这个世界的妖魔很有意思,尤其是那些修炼者蜕变而来的,它们竟然是真的蜕变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
回到系统空间之中,晏红斐还不忘感慨这件事,在她看来,身体改变还是平常,精神改变也不是不可能,但灵魂改变,这种程度的变化,简直就是令人毛骨悚然了。
在修炼的过程之中灵魂发生改变,自己一直无知无觉,等到发现改变完成,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而是觉得本来就是这样,听起来不可怕吗?
个人的修炼程度可以具现化,直接化为相应的法术,哪怕是同出一脉的师父和弟子,也未必会掌握同样的法术,哪怕是同样性质的法术,使用的方法也未必完全相同。
这种特性,来自于认知和个人感悟的结合,有些奇妙,竟是不能用科学来归纳总结,总有在其外而不能顾的。
【开路有风险。】
系统的回答很简练,实际上这个问题的意义还在于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的缘故,认知可具现,这些人在修炼之中认知到了“恶”,对此产生赞同,比如说希望自己看得越远越好,想法是好的,结果可能就是多出一双眼睛,还有希望瞬行千里的,本来是希望修炼一门瞬移类的功夫,也往这个方向努力,可最终的结果,也许是多出一双翅膀,更类妖魔。
真可谓是“一念成仙,一年成魔”,全无定数,一定要说,就是好好的修炼者走火入魔,然后真的成了妖魔。Μ.166xs.cc
这种情况在山主的几座建筑之内能够很大程度上避免,像是多了一层滤网,隔绝了某些不良影响,矫正了某些可能偏颇的道路,让他们顺着山主的修炼道路往前走,山主之路不绝,每一个建筑就如同一个安全屋,足够庇护后来的修炼者。
但开路就不一样了,迷雾之中的路是山主都未曾走通过的,相当于把人赶出家门直面病毒污染,连口罩都不给一个,仅凭自身免疫力,多少人能够通关?
一句话,修炼有风险,开路需谨慎。
【咳咳,也还好吧。】
珍珠白的灵魂体摸了摸鼻子,莫名有种被指责的尴尬,她真的不是存心要害骁逐璜的,如果那条路真的能够走通,对骁逐璜这个开路者来说,他也是第一个享受到好处的人,说不定就直接成神了呢?
系统没有为骁逐璜打抱不平的意思,不等灵魂体多言,就把她塞入了一个新的世界之中。
银制的烛台在摇曳的烛光之下闪烁着动人的银光,星星点点的灯火足够多,汇聚在室内,照亮了这一片昏暗的小房间。
正对面的墙上,是一尊雕像,慈眉善目的神明端正站立着,白色的雕像有着珍珠的莹润之光,那一双同样白色的双眸之中也并非全是冷意,仿佛带着某种漠然的悲悯之情。
前面的小桌应该是供桌,一个装着水的铜盆或者金盆,两束鲜花在水盆旁,烛光摇曳在黑色的水中,倒映着的花束影子也似微微摇晃。
白色的绢布平铺开来,这是裙边儿,她跪着,跪在一个圆形的软垫之上,也许……神色恭敬?
房间之内只有她一个人在,烛影在墙上晃动,莫名有几分风声鹤唳。
天明。
“公主还未出来吗?”
“等等,我去看。”
房间被打开,空无一人的房间场景落入众人的视线,走廊里的人,侍女和骑士,一下子就慌了神儿。
“公主不见了!”
“殿下,殿下……”
行动间,甲胄的摩擦声,还有侍女惊慌的叫喊声,伴随着衣袂飘香,所有人乱作一团。
“快去请主教!”
“快去!”
很快,无头苍蝇一样乱飞的人群开始有了些秩序,他们开始想着走廊的两侧分流。
脚步声,摩擦声,说话声……所有的声音都在远去,不,也不是所有,还有人留在这里,似乎是不死心地想要继续寻找,又或者是看守这个案发现场,失踪案。
战败国公主名为联姻,其实为献俘的失踪案。
小房间位于一座孤零零的钟楼之上,还是一个小阁楼的孤岛,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想要传到别的地方,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尤其这里所在地还并非王城的中心,而是稍微偏僻的一座位于城外的修道院。
远离王城的中心,还在城外,怎么看都是具有某种不受重视的意味,可看管的人,不,随行的人员还是有些的,起码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能够逃脱的那种。
就要因此接受这桩屈辱的婚姻吗?
从小国,且是不自量力挑衅大国的战败国的不受重视的公主,成为大国皇帝的皇后,似乎是某种高嫁的典型,一步登天了,但……
身披黑色的斗篷,宽大的帽子在遮住了头的时候也盖住了脸,垂下的阴影之中,一缕金色的发丝若金子般闪耀,可很快就被素白的手指拢住,藏好。
行动间,斗篷遮不住的白色绢布长裙时不时暴露一点儿引人注目的边角,好在荒林之中并无人在意,她加快了脚步。
逃跑是不明智的,甚至有些冲动,但比起去忍受某位国王的怪癖,最后又负隅顽抗,得到第四天灾的天降正义,如今的公主殿下,艾莎弥尔,觉得自己还是事先逃跑比较妥当。
反正在几年后,这位大国的国王也会因为暴虐的美名而获得第四天灾的注意,从而成为对方的首要目标,她提前逃走,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即便这位大国国王暴露,但小国受到波及的也只有那跟原主没什么感情的国王和同样恶心的兄长罢了,平民的安全,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因为在这个世界,平民本来就是低贱的脚底泥,没有谁会特别踩一脚。
哪怕是战争,所能转嫁到平民身上的风险,也不过是税收的加重,反正不加也没什么活路,加了多少,也不会影响更多了。
事实上,真正会受到影响的,都是有产阶级,他们有着抗击风险的能力,也不需要艾莎弥尔为之操心了。
荒林之外,应该就是平民区了。
混入那里再找出路。
是否去投靠现在还在稳固地盘的某小国国王,那位能够启用第四天灾的“游戏王”呢?
不,还是先看看局面吧。
抱主角大腿什么的,除非是无路可走,否则艾莎弥尔想要最后考虑这条路,她也不是那么习惯听人号令的,更不要说身为女性的身份,很多时候更受制约。
“你……”
裁缝店的老板看着走入店内的姑娘正在迟疑,对方已经抬起头来,斗篷的边沿,那黑色的暗影似乎在褪去,露出她那白皙而姣好的面容来,“我是艾弥,我需要一件衣服,平民的衣服。”
老板的眼神陷入某种混沌之中,“艾弥,好的,艾弥,一件衣服,是裙子吗?对,是裙子,这样美丽的人,应该穿裙子的。”
艾莎弥尔已经拿起了桌面上的剪刀,用来剪裁布料的剪刀有些大,有些沉重,对这个平时不怎么拿起中午的身体来说,手腕一沉,差点儿没拿住。
“不,不是裙子,是裤子,男性的衣服。”
她已经脱掉了碍事儿的大斗篷,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了一把金发,很快,那金发就成了齐耳短发,还不够短,却足够她扮演一个雌雄莫辩的美少年该有的样子了。
必须要说,在某些时代背景之下,男性身份还是占据了某种优势的,更加方便她的行动。
半个小时之后,从裁缝店走出的就是一个穿着短款黑斗篷的金发少年了,他脚上踩着一双略显老旧的靴子,裤子却是新的,纯黑色的皮裤勾勒出修长的腿部线条来,勒在皮带之中的上衣略有些褶皱形成领口装饰,一枚善良的铜扣是难得的亮色,如同他的笑容那般明媚。
修道院的骑士们找出来的时候,少年避让在路旁,还不忘笑看着,那熟练的口哨声,引得一些骑士露出小小的笑容来,这可真是活泼的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