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是不可能换的。
他们这?些记者, 除了死工资也?就指望着那点儿油水儿开个荤,圣安孤儿院那种入不敷出的地方,想也?知道没什么好占的便?宜, 说不定还要在采访结束之后,为了自己高尚而伟大的情操, 捐上些钱,还要是匿名?不要感谢的那种。
虽然这?种事儿未必不能是以?后的一个伏笔, 凸显自己的精神高洁,可, 他们的钱可不想花在这?种打?水漂的地方。
谈话无疾而终, 办公?室本来就不太好的气氛更加凝固了。
这?个时间点儿, 早就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了, 他们刚才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多留了一会儿, 这?会儿说不下去 , 干脆直接回家, 有的还要在外面再开一局, 用?一种炫耀又克制的语气表示某某老总邀请自己参加某饭局,这?会儿说不定还在等着。
方明冷嗤一声, 没说什么,只在人走了之后琢磨, 原主搞出那样离谱的新闻来, 现?在看来,未必是真的自说自话, 刚才张纲的话里明显是带着点儿什么暗示的。
“不许外人参与”?一个孤儿院, 总共也?没多少孩子,院长管一切难道不是应该的,外人有什么必要参与, 外人又是谁?又要参与什么?真的是参与孤儿院的经营吗?还是说另有什么黑暗交易?
真的是很让人多想的话题,不知道是有意留下的口子,还是说无意中?顺口说出了这?样不合适的话。
再想到剧情中?原主的死亡,当时原主已经成功抹黑了周院长的名?声,除了周院长本人肯定会恨他之外,其他人,也?许孤儿院的那三个管理员也?会因为知道真相并非那样而愤慨,却也?不至于到杀人的程度。
管理员都是阿姨,有家有业的,自家的孩子要或不用?人照顾了,要或去外地上学了,并不常在身边儿,再加上她?们有一副热心肠,更愿意照顾孩子,这?才在孤儿院工作,这?样的人,就会刀子逼在脖子上,为了家人说不得也?会忍了,哪里可能用?杀了原主来报复呢?
孤儿院以?前?走出过很多孩子了,那些孩子如今早就有成家立业的了,这?部分人也?不可能为了周院长报复,便?是那些没成家的,有工作能养活自己的,也?未必敢于豁出性?命去做杀人的勾当。
那么,是谁杀了原主呢?
周院长吗?
原主虽然不是什么健身达人,可年轻啊,精力和身体素质不说多么过人,却也?不是一推就倒的纸片人,哪怕是真的健身达人过来杀他,可能都需要纠缠一两下,怎么可能让原主连杀人者是谁都没看清就直接死了呢?
周院长已经年长,且常年为孤儿院耗费心力,看上去还要比实际年龄再老一些,体力什么的,早有不如,所以?,不可能是他。
那么,凶手会是谁呢?
原主在办公?室的地位最低,就算他逆袭成功,也?熬不过这?里的论资排辈,最多出一时的风头,触碰不了谁的利益,也?动摇不了其他人的地位,所以?同事不可能跟他有仇。
剩下的,原主的记忆中?,的确算不得什么好人,不主动伸手,可也?不拒绝别?人给出的好处,若是别?人出的钱够多,也?不介意做点儿违背良心的文章,吹捧一下某些人某些事,写写官面文章。
这?样看下来,贪心,口蜜腹剑,虚伪,仗势欺人……类似的小?问题原主都有,可其中?的任何一项,也?不至于跟人结仇到要杀人的地步啊!
“算了,没什么头绪,先看看这?文章怎么写吧。”方明本来是要回来熟悉一下办公?室的一些个人物品,跟原主的记忆对一对,走个“交接”的过场,可那些人在,又说了些不令人开心的话题,方明就没准备再一一对比了,大致看了看重要的东西,就开始写稿子。
周院长的个人经历非常简单,从回国开始就在为圣安孤儿院忙活,所有的事情都有证可查,也?没什么虚假作伪的必要,连“童工”的事,都没避开方明的眼睛,还说让那些孩子以?此?锻炼一下手工之类的。
孩子们的确不觉得累,用?胶水儿糊纸袋子也?不是不能休息的,更何况最后的工钱他们拿不到,却能得到一些好吃的东西,还有管理员给的奖励,虽然谈不上贵重,却也?足够激发大家的积极性?。
那种场面,倒像是手工课的样子,气氛轻松活跃,挺好的。
方明短暂地走神了一下,想起下午看见的那些孩子,又想到了周院长,对个人的事情,周院长很少谈起,不知道他在海外是学什么的,又有怎样的经历,今天几?次问起,都被他把话题拉回了孤儿院上。
之前?方明没在意,只当对方是真的想要宣传孤儿院,以?此?获得足够的捐款,可现?在回想,总觉得这?种避而不谈本身就挺可疑的。
再结合张纲说的那些好似意有所指的话,倒像是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真的有吗?
只要听过周院长的理念,恐怕很难再怀疑对方的人品。
方明的脸上反射着幽蓝的光,眼镜片上,那一道冷光好像某种锐利的,即将破裂现?实的东西。
圣安孤儿院内,夜深人静,周院长却还没有休息,残障孩童被安置在三楼和五楼,四楼有一半是他们的活动场所,另一半就是属于他的院长室。
他是真的以?孤儿院当家的,在这?里不仅有办公?室书房会客厅之类的地方,还有一间卧室。
就在靠近操场的位置上,能够从走廊的窗户看到夜晚操场无人静谧的样子。
从五楼走下来的时候,周院长的步伐有些沉重,早就因为这?些孩子跟管理员有过矛盾,他当时发话说自己照顾这?些孩子,如今差不多也?都是他在带。
二楼到三楼的楼梯夜晚是被锁上的,这?种看似不安全的做法也?有其必要性?,以?防夜晚若是哪个孩子顽皮捣蛋,从下面上来,或者从上面下去,都会惹来麻烦,而晚上大人也?要睡觉,没那么多时间看着他们,锁上门?限制各自的活动范围,就算真的闹出什么乱子来,也?不会太大。
裤腿有些湿,身上一些地方也?有水迹,这?是刚才给孩子洗澡闹得,有些残障孩子是真的不能交流,你越是说不要他们闹,他们越是闹,完全不配合,也?不体谅大人的辛苦。
任谁碰到这?样的情况,也?是要生气的,周院长也?生气,却只是板了脸,看着更加威严一些,唯有到了办公?室才放松下来,长叹一声:“这?样不懂事,以?后的生活可就麻烦了。”
他是真的关心这?些孩子,关心他们未来的发展,如果一直要人照顾的话,自己之后,又有什么人来照顾他们呢?
新来照顾他们的人,又会有自己尽心竭力吗?
次日,想着拍一张好看的照片,方明早早就来了孤儿院,没有第一时间惊扰周院长,而是拍了几?张晨起的风景照,等到昨天夜班的管理员醒来,看着她?呼喝那些孩子们早起晨读之类的场面。
几?个大孩子格外懂事地帮忙照顾年龄还小?的孩子们,帮忙管理员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若不是孩子多了些,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家庭,每个忙碌的主妇所面对的场面。
早餐的时候,周院长才从楼上下来,见到方明,抱歉地表示昨天睡得晚了。
“没事儿,一会儿吃了饭,我能去看看那些残障孩童吗?”
方明主动给周院长递了筷子,询问一会儿的日程安排,昨天他还没有看过那些残障孩童,不知道具体怎样,“他们的状况,都还好吧,昨天好像也?没见他们下来吃饭。”
周院长略显尴尬地笑了一下:“他们在四楼吃饭,也?在那里活动,并不会下来。”
然后边吃边说,周院长说起了这?些残障孩童的类别?,如断手断脚那样的,能治就治,便?是一时治不了的,也?不是很难带,这?些精神状况都还算是不错,本来也?可以?在下面跟其他健康的孩子们一起玩儿的,可是他们自己不愿意。
“小?孩子,有的时候太直接,哪怕没什么恶意,直接戳破对方跟自己不一样的地方,以?此?嘲笑也?是有的。”
周院长说到这?里皱眉,“与其大家都不愉快,不如先隔开的好。”
这?也?是一种处理方法,方明点点头,虽然算不得最好,但在这?里的环境,钱财,人员都受到限制的情况下,也?算是不错的解决之道了。
饭后,方明没有马上上楼,跟着周院长巡视了一圈儿,看看这?些健康的孩子都依照往常的作息学习,周院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带着方明上楼的时候,脚步仿佛都轻快了很多。
二楼到三楼,还在缓步台那里的时候,仿佛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儿,方明微微皱眉,看着周明毫无所觉地继续向上走,他也?跟了上去。
走上去之后还回头看了看那两道铁门?,一道在三楼的走廊这?里,一道在二楼的走廊那里,这?一段台阶是被完全关在两道铁门?之内的。
老旧的楼梯,窄,长,逼仄得让人想到了监狱那压抑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