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没有表现自己在学习上的天赋, 常规的知识道理总有似曾相识的地方,哪怕书名变了,描述思想的语变了, 其中的思想总是共通的, 若要熟悉起来, 很是容易, 但, 有什么必要呢?
难道是来演庶子逆袭的吗?
对知道换子真相的王嬷嬷, 安阳也在放任。对方知道这个真相,但为自己谋得的最大好处也不过是升级成了奶嬷嬷, 在这个宅之中有了些体面, 连带着家人沾光, 这是眼光的局限性。
为什么小人物做出一些大事来往往举世轰动?因为以们短浅的目光、浅薄的识,是不可能撑得起什么更高明的野心的。
王嬷嬷就是这样典型的一个小人物,她在外人面前对安阳诸多维护, 到了安阳面前, 这些就都是她的功劳, 既然是功劳就需要奖赏,只是一些财物而已, 实在是让人提不起什么根除隐患的兴趣。
但,有这么一个人安插着, 似乎也有另一种意思, 告诫自己要行事谨慎的意思。
安阳知道自己做事没什么耐性, 在某些方面还容易好大喜功, 有这么一个人提醒着自己不要做出有失小孩子身份的事,似乎也挺不错的。
因为这样的想法,安阳一直留着她, 看着她为了自己的野心努力在自己面前表现,也渐渐看出了些感悟来,小人物的积极谋生,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是不是就如此可笑呢?
那么,在神明的眼中,又是怎样的呢?
这芸芸众生,积极谋求时,是否也是这样让人了然发笑的姿态呢?
这样的换位思考,让安阳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沉默,不是木然的沉默,而是你知道在想什么,可他就是不说的沉默,哪怕被问起来,也只会轻笑着摇头,让人看不出分毫端倪来。
安阳是在家学之中读书的,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自诩书香门第,有条件的都会有家学,只规模大小不同。
安家这个就很一般,请的人是一位年长的老举人,对方教授幼童很有一手,用作启蒙足够了,最难得循循善诱,极为可亲。
安阳是家学之中的“小叔叔”,辈分大,安老爷的儿子中还在读书的就他一个,那些旁系皆不如,又没有同辈的嫡系与之争锋,就是嫡系孙,放到辈分这里,哪怕年龄比安阳大,到了也是要拱手礼的。
“小叔叔。”
安阳打量着迎头过来的大侄安霂,青葱少年,水嫩的脸上全是严肃,小小年纪,就很是老成了。
“大侄。”
安霂的嘴角一咧,不是谁都能在听到一个幼童管年龄更大的自己叫“大侄”的时候还能端得住的。
可,又得应。
眼角余光看到身边儿友人偷偷上翘的嘴角,安霂的胳膊肘不安分地向后拐了一下,被友人躲开,也不继续追击,应了安阳的,面对安阳看过来的眼神儿,正要说两句离开,就听安阳叫住:“你们要做什么,我也去。”
十二三的少年郎,真正掩饰不住心思,错愕已经摆在脸上,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
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应承。
“小叔叔不上课了吗?”
安霂先开口,试探着询问,已经在家学门口了,不进去上课吗?——旷课?
好似逮到了小叔叔不规矩的把柄,安霂的目光有了变化,带着分戏谑看安阳,安阳理直气壮地回视:“祖母说了,我可以休息的,今天就休息了,跟大侄出去玩儿。”
年龄不同,两边儿的课程不同,安阳很难确定对方是不是逃课,以他的外表来看,不太像,以年龄来看,很有可能,只不过就算是也不好当做威胁的筹码,不喜欢被人威胁,同样,也就不喜欢威胁别人。
出去玩儿的路上碰见了,怎能不者有份呢?
需要一个打破僵局的突破口,不能困在内宅之中,同样,也不能困在这家国天下的一亩三分地之中,需要跳出这个格局,才有可能找到那位神明的在,或者对方遗留的痕迹,从中找到自己的答案。
什么才是最紧要的?
想明白这个,就知道演绎自己的人生不是关键,而是怎样从这样的人生格局之中找到突破口,不是庶,不是换子,不是逆袭,同样,也不是打脸,那么,还剩下什么呢?
要找到更新的,足够顺理成章的让自己“走”出来的路。
“我们不是出去玩儿的… …”安霂想要讲道理,说服小叔叔改变主意。
“有什么嘛,小叔叔想要一起去,就一起去好了!”
安霂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友人,这样说着,就一把抱起了安阳,在对方猝不及防扶住自己的时候,笑着颠了一下:“走啊,我们一起去,这可是难得的热闹!”
率先走在前面,安霂阻止不能,叹了一声,奈跟上,一同往外走。
离开宅的路上,安阳才知道两人这是要做什么,们是特意约好去看百花会的,这个百花会有些类似花卉展,每年到了这天,就会有很多人把各家出名的花卉端出来与大家共赏。
整整一条街都妆点得好似百花园一样,只要不攀折,哪怕是没钱的人也能去嗅一嗅花香,难得的雅俗共赏。
名声大了,来的人就多了,不拘什么夫人小姐,也鲜花,因此吸引到了一些特别的赏花人。
安霂的友人便是如此,的母亲要给定亲,据说就是哪家的小姐,从未见过,便想要在这样的百花会上碰碰运气,而这个碰运气的消息也是他派丫鬟探听到的,这里还兴冲冲想要偷偷看别人,却不知道可能都是商量好的套路,让两个年轻人自然而然地相看。
真正了解古代就会知道盲婚哑嫁是有,却也不是太过,像是这种快要定下来了,让相看什么的,有心人总能知道消息,可若是没有心,这样的消息就是摆在面前,不去看,那是真的看不到的。
这种多半要男方主动还不可公之于人的消息,属于掩耳盗铃,看了也要说没看,如此才能全了两边儿的名声,表示双方不是轻浮之人。
这种约定俗成的如同婚前不能见面的习俗一样,都是不用人说就会懂的,哪个毛头小没有对异性好奇冲动的时候呢?
安霂本来有些不好意思,听到说“百花会”,知道友人还没大嘴巴直接把自己想看哪家小姐的事说出来,松了口气,之后的表情更自然了一些,还给安阳讲百花会的由来。
安阳静静听着,在这个世界之中属于异类,还是在神明腹地,神明眼皮子底下的异类,稍有出格的举动,自己都要思量一下会不会引发关注,不知道系统的防护层能有多少,若是被关注的,很可能直接就被发现了。
一群黑蚂蚁之中混了一个黄蚂蚁,不仔细看还不觉得什么,可看之后就会觉得刺眼,怎么能有这样的存在呢?
每次想到,安阳就会觉得会不会哪一天天上压下来一根手指,直接把自己给按死了,神明级别的碾压。
这种况下,安阳总希望把自己混到一群人之中,不是特别显眼的那个,不特别好,也不特别坏,总在人群中部,被包围着,法显露出来的那种。
做事的时候,也不图新奇精巧有个性,反而要平庸流俗不出彩,听起来好似挺简单,不就是普通人吗?可要做到真正的普通,就需要反复思量了,又没个双胞胎作为标尺来模仿比量,好久不当小孩子的安阳便只能尽量寡言一些,免得不经意就带出什么特殊来了。
因此,作为庶,绝对不是讨人厌的类型,至于说讨人喜欢,也只是老夫人少了对照组,在孙不在的时候偏向分罢了。
这其中的分寸尺度,真的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做起来多么不容易。
一百分和零分,都很容易拿到,可要保证每次都只得六十分,就要好好算一算了。
安霂不知道安阳已经看穿了们的真实意图,解说百花会的时候捎带着也说了些别的,增加了书本知识外的广度,让困于知识面太窄的安阳感受到了分舒适,喜欢被信息包围的感受,哪怕这些信息有些杂乱无章,却能让感觉到一种可随意取用的自由感。
空气中渐渐弥漫上了花香,说不上是哪一种花,各种花的香气混杂在一起,以一种并不浓烈逼人的程度缓缓扩散开来,远远地,就能看到那一条繁花似锦的街道,人流交织,好像穿梭在花锦之上,若片片绿叶,穿插点缀。
“到了。”
友人短暂地放下安阳,也才是个少年,力气有限。
“我来吧。”
人太多了,安霂很有责任感地又把安阳抱了起来,这种人员混杂的地方,家中的孩子是一定要看好的。
两人本就是偷偷前来,各自只带了一个小厮,都不是力壮的样子,不太能用,这样往里走… …看着那些有随从仆妇护持的女眷,安霂觉得自己此来是失策了,懊恼在脸上一晃而逝,拉着友人说:“去楼上坐坐吧,不好走。”
友人看了一眼安阳,看看这许多人,谈不上多么拥挤,可带着孩子,的确是不太方便。
“好。”
两人说定,直奔一处茶楼,也没挑剔地方,就在二楼上坐了,邻窗的位置不好找,拼了个桌,勉强贴近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