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走到一半,冯虚说道,“三皇子,还是下车步行吧,这车就留在这儿,待会儿让人来取便是。”
他缓步走下车,身上的袍子已然换上了麻衣。白芷还劝说他为何不穿家里的衣衫,虽然多穿了几日,好歹是好料子的,这麻布上身,哪里能舒服的了。
冯虚摇头,“再破旧的衣服,称不上衣服的衣服,我也都是穿过的,这个已然是好的了。如今进了城,我们只得是仆从身份,莫要显眼,”狡黠的一笑,“芷儿可知为何史书中的好人都死的很快吗?”
白芷摇头不解,“为何?”
冯虚低沉的嗓音幽幽的说道,“因为太招摇,锋芒太盛,总会被人记恨。”
看得他下车,慕君浩正要询问,却看的远处城门口聚集着很多人,他一时间,慌了阵脚,“虚弟,这是?”
冯虚正了正他的衣袍,“三皇子虽然显得风尘仆仆了些,然,仍是翩翩公子,这便走吧,进了这道门,前途无量。”
慕君浩有一丝的激动,眼神灼灼的看着冯虚,拉着他,往前走去,“虚弟,我的路有多远,我不知道,但是身边一定要有你。”
冯虚摇头,从他手中脱出自己的手,“还不是时候。”若是现在就把所有的底牌亮出来,这场仗岂不是太过无趣。
感觉到手中的空荡,慕君浩刚要回头,就被眼前的百姓弄得不知所措。
巨大的城门前,站着好多百姓,见到他来了,不知谁喊了句,“瞧,那就是三皇子!”
“这就是三皇子?为何穿着如此?皇子不是都应该华贵非常吗?”另一人反问道。
百姓们也疑惑着,那人又说道,“三皇子是救助百姓,除瘟而归,哪里顾得上那许多,这般,才是真正爱民啊。”
一群百姓忽的拥了上来,一个个争着抢着要感谢慕君浩,“三皇子,多谢你,要不然我的孩子就…三皇子,大贵人啊!”
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百姓们,慕君浩突然不知说什么,腰上突然被人掐了一下,他一下惊醒,连忙道,“众位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莫要跪了!莫要如此了,我受不起啊。”
众人簇拥着他,此刻,是慕君浩一生中,第一次被人如此爱戴,他做了二十年的影子,这还是第一次,意识到,他是真正的皇子。
他越是推脱,百姓们就越发推崇他,忽的,人群让开一条道路,一人衣冠鲜亮,英奕的神情出现在慕君浩眼前,他忽的伸手搂住了他,“三弟,你可算是回来了!百姓们谢的没有错,要不是你英勇的到汉沽城去救人,只怕那城就废了。快快快,随我进宫面见父皇,他定是要十分欢喜的。”
来人正是慕文远,这些天,他一直在等慕君浩的到来,可是让他等的好苦,前些日子,母妃让他去寻他,他派出去的人手都无功而返,知道宫里收到了他去除瘟的消息,他立刻就想派人找他回来,那地方多危险。
哪料得母亲拦住了他,“你三弟这是在攒功绩,你莫要坏了他的好事。”
“可是母亲!”那汉沽城如今人人自危,又哪里是什么攒功绩的地方,要功绩?上阵杀敌不好吗?
姚贵妃摇摇头,唇角含着笑,“你已然手握兵权,他无须再去军队厮杀,如今他需要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回到朝堂的理由。”
母妃的话他不懂,他却是明白了一件事情,他的三弟要回来了,不再过那些风雨飘摇的日子。
慕君浩被他揽着,只得笑着道,“倒是辛苦皇兄来接我了,对了我要给皇兄引荐一个人,来,虚弟…”可是一回身,哪里还有冯虚的影子,他蹙眉。
慕文远问他,“怎么了?三弟,我们还是先进宫再说。”
慕君浩只得点头。
他走出了众人的视线,百姓也慢慢的散开了,冯虚也找到了常山习刚两人,他们刚刚就是混在百姓中,喊得最大声的两个。
四人一行,这就往洛州城最好的酒楼,云来阁走去。
这酒家临江而起,三层小楼,刷着通体红漆,远远的一看好似一座河里的宫殿。在加上,这云来阁最有名的一道菜,就是云上神鲤。当地人也叫它,水龙宫。
要说这龙宫有龙王还不够,还有一位龟宰相。
而这云来阁一楼就有一位说书人,外号龟三郎。说书桥木是敲的最响亮,说话的强调和从前的金嗓子是不分上下,然而只有冯虚明白其中的不同。刘墉说的是人心,而这龟三郎不过是个江湖坯子,和刘墉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
可是这世上的人,往往不管那么多,只要有故事听,可以闲着解个闷,管你是金嗓子还是鬼嗓子。
四人一进去,那小二就迎了上来,也不管几人身上的穿着,仍然是热络的招呼着,“公子,您几位啊?”
笑脸待客,不分贵贱,不以貌取人,冯虚不禁点头,很好。
白芷对他说道,“四个人,找个僻静位置。”
那小二点头,高声喊道,“得嘞,四位里边请。”
常山摸摸肚子对冯虚说道,“公子,我想吃肉!”他这一路走来,确实也是累坏了。昨天一进城就和习刚忙着打扫皇子府,就慕君浩住那个地方,要是不说是皇子府,常山只当那是个高级点的客栈。
冯虚点头,“点。”已然进了洛州城,今后更是把项上人头都绑在了裤腰带上,难道连顿肉也吃不得吗?
看的冯虚如此大方的同意了,常山心里别提多美了,找来小二,大点特点了一番,连习刚也不禁咂舌,跟三皇子出来这么多年,他也还没在宫外这么奢侈,这云来阁的菜价可不便宜。
菜一上来,四人忙不迭的吃了开来,那边龟宰相就说起了他的故事,“嘿,各位客官今儿个可来着了,今儿个,咱要讲个新奇的故事。我一这么说,你们定然要说,你龟老三骗人,每次都讲些烂到土里的江湖传言。”
“哈哈哈,是啊,你这次有什么新鲜的?”台下一长须老者问道。
只见那龟丞相敲了一下木鼓,“今儿啊,要讲的是天下大乱在眼前,皇子为民闯死城!”
“好…”一阵掌声。
冯虚冲着常山点点头,是夸奖的意思,常山笑眯眯的说了句,“公子啊,我还想吃那个猪肘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