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雨已经停止。若是平常,此时应当旭日东升,霞光万丈。
黛青的天地如一副天然的水墨画。然而,山上行走的那人却没有欣赏的心情。
在她的眼里,这灰蒙蒙的天气多么符合自己的心情啊…
“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泪水不停的从眼眸流出,跌碎在湿漉漉的大地之上。
“我真的告诉梦魇,牧卿的计划了啊!”逝水无力的跌倒地上,右手臂软软的悬着,风一吹,来回摇晃。
那里的伤势如何,她已经没有心情管了。
往昔种种浮上心头,逝水绝望的眼眸逐渐变得惭愧。
她到底为何要这么做?就因为爱他!
可是我一直爱着的这人,依水镇中看着自己受辱,来天水城中一路追杀。
可是这些恨在他几句愧疚与无奈的话语中消散。
但是现在呢?为了他,我背叛了救命恩人,可是换来的是什么?
是千苍百孔的心!
“我活着还有什么用?”逝水仰头望着无尽的天空,心痛与绝望彻底消失,有的只有悔恨。
她恨自己鬼迷心窍害了牧卿。
她是凡人,不懂的修者间的尔虞我诈,亡命拼搏。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回去了。
错了就是错了,已经无法弥补。
那么一死了之,就好了吧?
低头从地上站起来,身为凡人,又是女人,她的身体已经极端虚弱,可是这种情况下,偏偏无法死亡。
她知道,是梦擎喂她吃了丹药。
“已经死掉的心。怎么还会为你所用?”所有的情绪掩去,逝水的声音蓦然变得平井无波,双腿平静的踏过悬崖的最后几步距离。
天水城三位殿下居住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临时据点。
所幸这越来越多的魔修者只是专门挑修者杀害,所以凡人并无多少损伤。
时过中午,天水城中凡人已经全部汇聚而来。
而练气六层以下修者按照梦魇吩咐守在凡人的最外围。
他们在冒着冷冽的寒风守护好这片区域。
所有练气六层以上的修者全部两三人一队分布天书城各地与魔修者殊死搏杀。
短短五六个时辰。魔修者们已经将天水城外围焚烧一空。
他们狂笑着,狰狞的与修者小队一路火拼。
然而任何势力都不知道,在这城战的后方,数十道实力不错的身影穿梭大火与浓烟之中。
不论是完整的死尸还是烧焦的尸体,不论仙修者还是魔修者,通通入了他们的乾坤袋。
当前方战乱四起的时候,天水城郊区出现一大群不速之客,他们穿着统一的宽大长袍,整齐的朝城中进发。
同一时间,牧卿悄无身息的伏在屠宰场杂物房之上,一片砖瓦被她小心移开,露出一片灰暗的世界。
白锦瑟红色的眼睛谨慎的环顾四周,两只耳朵高高竖起,偶尔轻微抖动两下,幅度很小。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杂物房,其中堆满了各种废弃的物品。
房间不大,直径也就六米。
那么,那些魔修者是从哪里来的呢?
目光仔细搜索,终于发现一处异常。
他们也挺聪明,知道这种地方不会被人特别关注。
唇角一勾,牧卿盯着某处废弃的木床。
这个木床是双人床,床面已经腐朽,其下方断裂,更有被老鼠啃过的痕迹。
无论怎么看,这都不该有问题。
可是既然是杂物间,里面的东西必然因为年月久远未人动而布满灰尘。
所有的杂物都落满灰尘,唯独它,只有薄薄的一层。
而且,木床四周的土地很干净,倒没有一尘不染,可是比起其他地方干净许多。
目光向床两方搜寻,果然看见那里有被触碰过的痕迹。
很小的两块痕迹,说明这里经常被人抬起。
“找到入口了?”白锦瑟看见牧卿合上了砖瓦,传音问道。
“找到了”这种环境,以防万一,牧卿并不敢说出声。只能通过传音交流。
“不会有陷阱吧?”
“不会”魔修者既然敢无人防守,也是为了迷惑敌人。毕竟这种地方,谁会想到其中暗藏玄机呢?
还好那天选择了跟踪!牧卿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事实上,杂物间的确没有守卫同阵法。牧卿刻意控制脚步声,如同鬼魅般悄悄移到木床一角。
微弱的光芒从洞口透出,在敌人的窝点里,她不能用神识探路,只是用肉眼辨别下方情况。
这个洞口仅容一人,牧卿目测了大概有十五米左右,视线便受到阻碍,前方是一堵墙壁。
那里是个转角,不知道转角后有没有危险…
“小白,你在这里把风,我下去看看!”将白锦瑟留下,牧卿悄无声息跳入洞中,然后重新将木床归位。
她的优势在于,只要收敛气息的情况下,就连筑基修者也无法发现她。
这也是她为何敢独闯魔修者巢穴的原因。
经过专门的训练,牧卿的脚步声已经几近于无。
很快,握着花恋匕走到转角位置,她停靠在墙壁上,仔细感应着气息。
两道微弱的气息反馈回来。牧卿九通过气息判断他们实力并不是很强。
这也可以理解,实力强大的魔修者已经全部参与城战,这里战斗力已经很低。
可是魔修者很狡猾,他们有猎杀的经验。知道安静的蛰伏更容易引猎物上钩。
然而,这次他们碰上的是牧卿。
不好意思,魔修者们,今天姐才是猎杀者!诡异一笑,牧卿小心的控制寒冰灵力通过右手传播进花恋匕中,不让其起一豪灵力波动。
下一瞬间,她宛若幽灵鬼魅闪电般窜出,在两名魔修者还未来得及做出应对之前一击毙命。
一手扶住即将倒下的魔修者,右腿将马上贴上地面的另一名魔修者支起,方才轻巧将他们收入幻梦秘境。
不是她有收集尸体的癖好,而是他们就这么躺在这里,实在目标太大,容易被暴露。
一路顺利的杀死十多名魔修者,牧卿九来到一处空旷的大厅。
根据阶梯的下滑的趋势,她估计自己起码距离地面有二十米,也就是说,此刻,她已经处于大地二十以下!
不同于前方有守卫,这里空无一人。
嗅了嗅空气,有淡淡的血腥味飘出。
然而,目光望去,这里却是干净如新。
没有出口,没有血液,没有守卫。
何来的血腥味?
忽然,牧卿止住了抬起的脚步。
如果说这里有阵法的话…
她漠蓦然目光锐利!
她设置的阵法不多,破阵更未接触。
但是这不代表她不懂!
目光闭上,神识一寸一寸展开,未到一米远,便搜索到浅浅的痕迹。
很显然,如果这里绘制了很多阵法,魔修者出行一定会避开它们。
这里整片的土地都是同一种状态,但是,阵纹绘制时,需要触碰到地面,不论轻重程度,那里总会与其他地方不同。
目光将整个大厅尽收眼底,地面浑然一体,看不出异常。看不见阵纹亦看不见魔修者走过的痕迹。
牧卿更加确定心中的想法,阵纹的绘制者,一定也预防了这种情况,特意下手很轻,是以,以肉眼难辨其差异。
而魔修者?只怕行走之间都是用灵力裹着脚底悬空而行。
既然他们能够来去自如,自然有可以行走的路。
牧卿现在没有误入阵法,所以不必破阵,她只需要找到那一条路!
***
悬崖的空中,逝水高速坠落,强烈的罡风将她断裂的胳膊撕扯。
“噗…”的一声轻响,在罡风之中,逝水能够听到来自身体的声响。
有什么东西脱离身体,离她而去。
仿佛是一种解脱,逝水漠然的望着自己的胳膊离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远,迸射出的血液被下落的力道拉扯出一条血线。
身体早已麻木,她感觉不到疼痛。
下坠的身体突然一顿,冰冷的身体落入同样冰冷的怀抱。
她木然的抬头望着覆着黑巾的玄衣男人。
“为何要跳崖?”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伤感。
逝水感觉身体仿佛散了架一般,被玄衣男人抱起跳跃在悬崖峭壁之间。
“如果那个时候,我有这般实力,或许就不会是如今的结局”低沉略带哀伤声音回荡在逝水的耳边。
玄衣男人带着逝水来到另一座山峰之上,静静的盯着远方出神。
“为什么救我…”逝水不去看他,语气平静的可怕。
“如果可以选择,为何要跳崖?”男人还在执着这一个问题。
“选择…”低头沉默良久,逝水郑重转头“请问,你是魔修者吗?”
“哦?你看出来了?”男人诧异
“我要修魔!”
“原因?”
“我做了另一个选择!”
“不怕我吗?”
“不怕,你的眼睛很像我一个朋友,而且,我为何要怕你,我连死都不怕”
“呵呵…好,跟着我吧”男人蓦然笑了,抬起右手凝视着上方的白银戒指,又凝视一会遥远的方向。
妹妹,你还活着吗?可是,你在哪呢?
指腹反复摩擦着戒指的表面,温热的触感还在,这说明妹妹还在活着,可是,为何总也寻不到呢?仿佛被什么阻隔了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