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事方休,经此一役,广凉县的经济倒退了将近三五载,所幸的是在灾情后期朝廷及时拨来赈灾之粮,才使得广凉不至于再次陷入混乱当中。此外猪肉也因为正式走进了广凉百姓的饮食生活里,虽仅时经一个多月,但是做菜的方式已经奇出百出。生煨肉,炖肉,烤肉,蒸肉,爆炒等等,花样百出,令人叹为观止。
看着这些熟悉且又花样百出的肉食,身子尚很虚弱的陈放食指大动。
经由唐芸代为招呼众人落座后,陈放以茶代酒各敬了海富贵和李世民一杯,以此宣告谢恩宴真正开始。
海富贵贵为宣旨宦官,职位虽看似悲贱,但实则却是一个身份显赫的主,山珍海味终日入腹,吃得可不一定比皇帝差。可是纵然吃过了山珍与海味,在面对这一桌子五花八门的肉食时,仍不免惊讶了一把。
带着猎奇的心思,他伸出筷子夹子一块炖肉放入嘴里。柔软中带着一丝韧性,这样的独特的口感瞬间就征服了他的舌头,很快他又伸出了第二筷子,这一筷子他伸向了卖相极好的黄金烤肉,再次入口,外焦里嫩,韧性不减的口感一下子让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一时间,他完全抛开了身份的顾忌,一连将桌上十几道肉食尝了一遍,差点没有连舌头也一并吞进肚子里。
借一杯皇上御赐的女儿红清了清嘴巴后,海富贵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得体的样子,他向陈放打听道:“陈大人,这些都是什么肉啊,太好吃了。是这个地方的特产吗?能不能打包带点走的,咱家希望能够带一些回京,让皇上也能尝一尝这独特的山珍。”
海富贵的失态,陈放等人并不觉得意外,对于他想要打包的心思,大家同样没有半点笑话他的意思,因为大家同样也觉得这么的野猪肉十分的美味。
陈放笑了笑,对海富贵说:“海公公,此乃野猪肉也。”
“什么肉?”海富贵以为自己听岔了,又再问了一遍。
陈放再道:“野猪肉。”
“野,野猪肉?你,你们……”海富贵的脸上瞬间变得恶看无比,手中的筷子“当”的一声砸落在菜碟子之上。
他伸出因愤怒而颤抖的手,指着陈放,道:“好你个陈放,枉皇上对你一片恩情,你,你竟然用猪肉这种污秽之食来答谢皇恩!”
此言一出,大家瞬间停下了饮食,皆十分意外地看着海富贵,经此一个余月,大家早已经把吃猪肉看作了一件平常事,一时间哪里还曾记得起先前视猪肉为狼虎的日子?这会听海富贵提起,大家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脸色立马便由意外转变成了凝重。
如果朝廷真的将野猪肉视之为污秽之肉,那他们下一顿集体吃得饭就不是谢恩宴,而是断头饭了。
“海公公,您误会了。这些野猪肉可是上品的好食,好些地方想吃到这种肉都吃不到呢。你看,秦王殿下不也是吃得极香吗?”陈放急忙解释道,的确在他所了解到的世界里人们想吃一些健康的土猪都难,更别说是鲜嫩的野猪了。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件事,他现在所身处的这个时代仍是未完全开化的时代,猪肉早已经被那些名医大家批得一文不值了,甚至比那害人的毒药不相上下。李世民先前之所以能够被他说服吃食野猪肉也只是形势所逼而已。如今眼前这一位却是一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主,怎么可能被他的一句话给打动?
只见海富贵在听了陈放的话之后,“唰”的一下子从席间站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伸出两根手指,探到喉咙里头,使劲地抠了一下。
也不管席间其他人是否觉得恶心,他“哗”的一下子吐在了桌子上。一大滩半消化的物质甚是恶,不管是听声,还是闻味者皆胃里翻腾,几乎跟着吐了出来,一时间席间众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可是那海富贵还嫌不够得罪人,当场吐完之后,用自己的衣袖稍稍拭擦了一下衣袖,他便大手一甩,冲着陈放道:“陈大人,此事本官定会如实禀告皇上,至于皇上会如何处置,那咱家也管不了了,还有秦王殿下……”他十分不屑地看了李世民一眼,道:“殿下竟然吃这等污秽之肉,怕此事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也见不得好听吧。”
说罢,也不管众人的阻拦,衣袖一甩,大步一踹,径直朝着衙门外走去。
见他走的如此的决绝,临前又放了狠话,大家的脸色都异常的难看,陈放有心想要去解释一二,无奈身子还没有全然恢复过来,屁股刚离开凳子,身子便已经一摇晃,重新做了下来。
可是他还是挣扎着想要起来。李世民却按住了他:“陈先生,还是由本王去解释吧,相信海公公怎么也会给本王一个薄面的。”
皇子出马自然要比自己这个小人物更有分量,见李世民主动揽过解释之事,陈放只冲着李世民点了点头,以示回应,并不作任何的做作。
李世民喝退左右的飞云卫,自己追出了衙门,于衙门外拦下了海富贵。
“海公公,好宴未散,好酒未喝,何以早退?”他露出了一个极具亲和力的笑容,说话的同时更是看出了一大锭金子塞了过去。
然而海富贵却并不打算给他这个皇子的面子,并没有接过银子,而是冷冷一笑,道:“秦王殿下,酒虽好,可肉甚污,好酒配臭肉,就好比那秃驴配尼姑。你说还需要继续下去吗?”
说完他也不管李世民的脸色是多少的难看,吆喝着护旨的侍卫,跳上了高头大马,头也不回地乘夜奔去,消失在那长长的青砖街道上。
看着他们一行人远走的背影,脸若铁青的李世民莫名其妙地喊了两个字——“祈安。”
话音刚下,一道身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恭敬地立在了他的身边。
“祈安,我不要此事传入父王的耳朵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