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下人分两种,一种是拿工资,雇佣来的,叫做佣人;另一种是主人家买来的,这种算是主人家的私人财物,管饭不管饱,月钱也比佣人要少一大半,若是讨得主子的欢心,或者主人家会做主指婚给一户好人家,可若是得不到主子的欢心,被活活打死,亦并非不可能的事。
虽然陈放在来到唐朝之前对古代的奴隶制度已经有了一定的认知,但是看到一群下人如同演古装戏一样,不懂得反抗,低头顺眼地站在一旁任由主家鞭打,仍不禁觉得有些意外。
“陈员外,且住手。”陈放扬声道,虽然他也是一个杀伐果断的角色,可是让他对一个毫无威胁的人下这等毒手,却是行不通的,否则他也不至于因为激愤杀人而被流放于此。
到底是衙门里的师爷,陈刚好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叫陈放唤了出声,也不好不给他面子,只恨恨地又抽了地上那个丫环两鞭,骂骂咧咧道:“今天我给陈师爷面子,都给我滚。”
一声下,几个机灵的丫环连忙上前把那个遍体鳞伤的丫环搀扶起来,和别的下人们一同辙出了后花院。
陈刚好将手中的藤鞭交与身后的管家手里,走至陈放的面前,拱了拱手,唤了一声好。
陈放揖手回礼:“陈员外何事动怒?怒可伤肝,这可对身体不好啊。”
“唉,陈师爷,你是不知道啊,这些个下人可把我给气坏了,一天天的居然趁着我老婆安胎没时间教管她们,居然让人搞大了肚子,简直是岂有此理,我要是不惩罚一下她们,接下来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被外人给搞大肚子了。”陈刚好恼怒万分地解释道,陈放听了心里直翻白眼。
这不止是在炫富啊,完全就是把这些下人都当成了只供自己玩耍的玩物啊。
不过不管心中有多么的不屑,陈放还是保持了应有的态度,“陈员外,听说府上那个溺亡的丫头是二夫人的贴身翠花,可是真的?”
“是她没有错,怎么她跟那个害死我夫人和孩子的毒妇是一伙的么?”陈刚好疑惑地道,陈放摇头说不清楚,但心中却在感叹世态的炎凉。
眼前这个家伙,老婆孩子在世的时候就只顾着找第二个女人。这边一出事,却又马上把昨天还捧在手里怕飞,含在嘴里怕化的女人说成了毒妇,实在可笑。
“陈员外我能否去看一眼翠花的遗体?”陈放道,陈刚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虽然觉得奇怪,但亦并未说些什么,冲着身后管家扬了扬脑袋:“刘叔,你带陈师爷他们走一趟。”
说罢,他又回身对陈放告罪道:“对不起了陈师爷,最近家中接连出事,我的头有些不舒服,就让管家带你们去吧,我先行告退了。”
本来也没有陈刚好什么事,所以陈放并没有留下他的意思,寒喧道:“无妨,陈员外既然不舒服,那就去歇息一下吧。”
陈刚好言了一声谢谢,便揉着两边的太阳穴走了。
刘管家一辈子都在伺候人,做事根本不需要别人吩咐,陈刚好走了之后,不等陈放说些什么,他就已经主动走到了陈放等人的身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几位官爷,请随老奴来。”
翠花到底是一个下人,待遇自然不会有大夫人那么的好,她的遗体被暂时安放在杂事房里,身上所盖之物也是一匹旧布,看样子倒像是陈刚好销不出去的布料,废物利用,用到了翠花这个丫头的身上。
不过陈放可没有替她打抱不平的意思,步入杂事房之后,陈放也没有犹豫,一下子掀开盖在尸体身上的旧布,大致看了一下,口鼻处蟹沫样泡沫、尸斑浅淡、皮肤呈现鸡皮样,溺水死亡征象明显,原本那一双充满妩媚的眼睛此时已经变成了可怕的金鱼眼。除此之处陈放并未在尸体上看到明显的伤口,至于表象是如此。
这翠花意外失足落水溺亡的可能性极大,只是时间未免太过凑巧了,为什么自己这边刚好查到她,她就出意外死了呢?
想了想,陈放决定还是进行尸体解剖。
李老管家虽然有些不喜,但是想到大夫人和夭折的小少爷都逃不过被人开膛剖腹,眼前只是一个下人,也就答应了。
刑事案件尸体解剖时,是不允许旁观的,当然大家也没有打算旁观的意思,陈放刚说出要解剖,还没有等他赶人,大家就已经主动而又迅速地撤离了杂事房,弄得话已经吐到嘴边的他大为不爽。
解剖在后世是需要专业的器械的,不过如今在古代,陈放显然不会有那么好的条件,不过自从上次通过解剖大夫人母子意外发现从叶芊儿那里缴获的匕首有着削铁如泥的神威之后,陈放就已经把这把匕首当成了解剖用刀了。
经过解剖,看到肺脏出现水肿,切开肺脏,流出大量浅红色泡沫状液体,消化道里有倒流的溺液,从这几点陈放确认翠花的确是生前溺水窒息死亡。
此外,陈放还在翠花的子宫里发现一个刚成形没多久的小胎儿。
除以上两点之外,陈放没有能够在翠花的遗体上找到其他的伤口,也就是说翠花的确是在水中活活淹死的,生前并没有受到袭击。
可是若是这样,她为什么没有呼救呢?陈府上下数十口人,下人们穿梭来往于各处,照理说如果她有呼救的话应该会被人听见的呀?
陈放托着几天没刮的下巴,沉思着走出了杂事房,置身边人催促的目光于不顾。良久,回过神来,他问刘老管家:“刘管家,翠花溺亡的那段时间里,府内其他都在干什么?”
“回师爷,下人们都在为大夫人和小少爷的丧事做准备。”刘老爷卑躬着身子回答道。
“这么说来,你们当中并没有人注意到她是何时,因何故落入水中的了?”
“确实不知。”
“那孩子的父亲呢?翠花这腹中的胎儿应该不是你们家老爷的吧?”
刘老管家苦笑:“师爷明察,这丫头所怀的野种确实不是我们家老爷的,不过这奸夫是何人……就不得而知了。”说话间,刘老管家无奈地摇了摇头。
“难道这翠花与陈府其他的男子就没有一点过密的关系不成?”陈放疑惑不已,按理说一个小丫环,她的交际范围应该不会很广,生活同一屋檐下的翠花,她的私生活理应会被大家发现才对。
难道那孩子的父亲还是外人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