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么聪明,自己去找啊!”刘文勋舔了舔下唇,疯狂的狞笑着,一时间大家都被他那股决绝的疯狂所惊到,就连陈放这个久经沙场的间谍在不清楚其犯案动机的情况下,亦是老鼠叼乌龟,无从下口。
就在所有人震怒,不知如何继续的时候,转机忽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你这个畜生,还不快说。”跌坐于一旁座位上的刘世庸忽的挣脱管家的搀扶,扑向刘文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乱扇,一边扇,一边痛心疾首的怒骂道:“你这个畜生,畜生啊!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我们刘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子孙。”
起先的时候刘文勋一点反应都没有任由刘子庸打骂,就像一块木头,不作任何反应可当他听到刘世庸责骂为何会有他那般的儿子时,他那英俊的脸蛋忽的扭曲变得狰狞无比,他起身一把将年迈的刘世庸推开,任由其跌倒在地亦不上前搀扶一下,而疯狂的宣泄着心中的不满。“儿子?你有拿我当过你的儿子吗?你对他都比对我好。”
刘文勋指了指陈放,一脸疯狂的怒意:“我可是你的儿子,可是你不但纵容他夺走我参院试的名额,还纵容他夺走我未过门的妻子。”
面对这样的指责,陈放的内心是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对于第一个控诉他尚能接受,后面那个他则是不能接受的,老子什么做过夺人妻女之事了?这般想着的同时,他把目光投向了刘文勋的未婚妻唐芸的时候,正见唐芸一脸铁青的样子,心里忽然多了一点东西,好像……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偷看自己,唐芸忽的偏过头来,吓得陈放心虚不已,连忙的收回了视线,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如老僧入定般,静待在一旁。
怒骂完陈放之后,刘文勋心中的火气仍旧没有消退的迹象,反而大有越烧越旺的姿态,指手划脚,骂天喊地,疯狂之际更是不小心弄散了束发,配合此时狰狞的面容,瞬时间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的恶魔,仿若颠狂。可是骂着骂着,他忽的又盯着刘世庸大哭了起来:“你知道,我身为春和堂的少掌柜,一代名医刘世庸的儿子,可是我却连行医的资格都没有,你知道别人是怎么看我的吗?他们虽然表面上是一副恭敬的样子,可是背地里却叫我窝囊废,叫我烂泥!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刘文勋突如其来的哭诉让刘世庸一怔,看着哭不成泣的儿子,他痛心道,“那你为何不与我说?为何不与我说。”
“哈哈,跟你说,跟你说有用吗?跟你说了,还是责备我不用功学习?可是我已经很用功了,你没看到而已,在你的眼里只有药,只有你的病人,娘死了你不管,我生病了你也不管,我已经二十了,你可正眼瞧过我一眼!没有,你没有啊……”
刘文勋大声的咆哮着,刘世庸亦是老泪纵横,喃喃道:“可你也不能这样啊,不能这样啊。”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不想的。每次被你骂完,被你赶出家之后,我无处可去,于是我便跟着那群狐朋狗友去了赌坊。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那样是不对的,可是……”忽的,刘文勋一下子又收敛了全部的疯狂劲,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病态的快感笑容:“每次只要我赌桌边上坐下,我就感觉整个人生都不一样了,唯一可惜的就是钱不够用,输了借,借了就拖,实在拖不了就挨一顿揍,这事梁叔也是知道的,他可替我还了不少赌债,难道他没有跟你说过吗?”
刘文勋抬眼望着刘世庸,眼里尽是凄凉的讥笑,他口中的梁叔就是一直守在刘世庸身边的那位管家,听了刘文勋的自述,刘世庸偏过头,难以置信的看来梁叔,期待从他的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可是回答他的却是管家梁叔艰难的一点头,直到这一刻刘世庸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忽略儿子,顿失了魂与魄。
“哈哈。”刘文勋惨淡大笑道:“你不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知道,哈哈,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不喜我赌钱才会更加疏远我的,看来不是,不是啊。”
在喃声吐出最后一个“不是”的时候,两行豆大的泪水从其眼角划落,“你知道吗,其实每一笔赌债都是梁叔用他自己的私房钱替我填上的,相比你而言,我觉得他更像我爹,只可惜我不争气,越赌越大,到了最后梁叔那点月钱已经不够填补了,可是我不敢跟他说,更不敢跟你讲。”
“呜,少爷,老奴对不起你……”梁叔早已经哭不成泣,刘世庸再也无言,踉跄的跌坐回椅子上。
看到自己的父亲再也无话可说,刘文勋已经逐渐恢复了平静,他偏过头来看着陈放,道:“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而且我还很妒忌你,不过……”话音一顿,刘文勋忽的展露出一个难得一见的明朗浅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赞赏道:“你真的很优秀,比我优秀多了。”
呃……若是刘文勋表现得像平常那样高高在上,陈放非得好好的损他一顿不可,可是此情此景,刘文勋确实是在吐露心声,陈放实在不懂得如何回应才好,只得尴尬抱以一笑。
“问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刘文勋渐渐平静了下来,对陈放说道。
“说说看,能做得到的,我一定尽力满足。”陈放打心里同情刘文勋,但也并没有把话说满,因为他不知道刘文勋会提什么要求,万一提的是赦免其罪这等过分的要求的话,他可办不到。
似乎是看穿了陈放的小心思,刘文勋轻蔑的轻笑道:“你大可放心,我还不至于奢望自己可以无罪释放,我只希望衙门能够给梁叔一笔养老钱,就当是替我还给他的,如何?”
被挑破的陈放老脸一红,道:“行,这个我可以答应你,如果衙门没钱,我出,二百两够不够?”
陈放爽快的答应了。刘文勋像完成了什么壮举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够了,一个老人家,钱太多容易惹祸上身,二百两足已。”
时至这一刻,大家才发现刘文勋并不如自己想象般的那么坏,而是一个聪慧,但是误入了歧途的年青人,是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扎在其身上的目光不再是愤恨的怒火,而是同情,是惋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