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诗拿走白衣男子的画,小心翼翼地拍拍画上被白衣男子摸过的地方,颇为嫌弃的神色让白衣男子分分钟想掐死她。
悦诗将画卷成轴,递给月秋,微微转身看向白衣男子,“此画不是你们能玷污的。”
月秋接过画,幸灾乐祸地站在一旁看着白衣男子。
“月秋,去把我的作画颜料送过来,速去!”悦诗莲步轻移,站在桌前,“墨玉,过来研磨!”
月秋听后,拔腿跑出了醉青楼。
被喊到的墨玉慌慌张张地来到悦诗的旁边,拿起桌上的墨锭一边研磨一边小心翼翼地注视着悦诗。
被纱布遮挡着的悦诗面无表情地瞅了墨玉一眼。
墨玉被吓得惊魂未定,死了死了!回去定是少不了责罚的了。
墨玉研好墨后,往后退了一步,乖乖地站在悦诗的后面。
悦诗左手纤纤玉指稔着右手手腕宽大的衣袖,右手执笔,毫末轻轻地蘸了墨汁,轻移宣纸上,脑海里回忆着当年见到红梅的场景。
白雪纷飞,红梅灿笑,如谪仙般的白衣女子站在梅树下,衣袂翩跹、随风舞动,雪花轻落肩头,瘦削的身形威风凛然......
思及至此,悦诗眼神认真而又柔软,在宣纸上落笔,一横一划,勾勒成画......
在座的各位看到气质翩翩、宛然温润的悦诗,不禁被其身上的气质惊呆了......
白衣男子细细地打量着此刻被光环萦绕的悦诗,此刻的她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皓翊居高俯视,怔怔地看着一心一意作画的悦诗,她身上确实有与生俱来的吸引眼球的气质,可惜了,如此上佳的气质却毁在一张奇丑无比的脸上,如果不是见过她的容颜,他也会被此刻的她吸引得乱了方寸......
个把时辰后,悦诗将红梅踏雪迎春图完成了三分之二,可惜颜料未到,便只能等月秋将颜料送来。
在座的各位看着已经有8分逼真的红梅踏雪迎春天图,不禁赞叹地点点头,“绝啊!”
“可惜颜料未到。”
“嗯,就只差上色了。”
.......
悦诗从头到尾观察着宣纸上的画,看看有没有漏画的地方,将毛笔搁置在状似三座小山峰的玉制笔架上。
白衣男子心里赞叹不已,视线目不转睛地落在悦诗身上,一下一下的拍掌,“悦诗姑娘画功如此了得,真是绝笔!在下不得不佩服。仅仅一个时辰就能将红梅踏雪迎春图画得如此逼真,我信你说的。”
悦诗不在意地嗯了一声,焦急地望着门口,月初怎么还没有将颜料送来?
此刻正在半路上的月秋快速地奔跑着,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手里紧紧地握着装着红颜料的砚。
突然,一辆高档豪华的大马车挡了她的去路,眼看醉青楼就在眼前......月秋欲绕过马车,从狭小的缝隙穿过去,不知道为何受到惊吓的马,突然仰天长嗷,马蹄子开始踢人。
道上一片混乱,百姓为了逃命,纷纷快速离去。
月秋见状,眼看马蹄子以迅雷之势踢向她,心被吓得急速跳跃,欲从她的嗓门眼跳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道从哪里直直飞奔而来的瓷杯准确地砸到马蹄子上。
马疼得放下马蹄子,月秋才幸免被踢,可马并未因此而停止发疯,酝酿着惊吓,随时爆发情绪......
月秋额头上冒出层层冷汗,小心翼翼地盯着发疯的马,一步步往后退,不小心踩到了石头,整个人摔倒在地,手上的砚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此时发疯的马蹄子踩在地上,欲狂奔而去......
月秋被吓得身子颤巍巍地发抖,眼看马蹄子要踩在自己的身上,害怕地红了眼眶......
登时,两把杀猪刀飞过来,砍在马蹄子上,受伤的马以及身后的马车登时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月秋被吓得闭上眼睛,梨花带雨,看到马蹄子迟迟没有落下,缓缓地睁开眼,竟看到倒在地上的马车.......她得救了!
月秋寻找着救她之人,站在百米开外的冷羽面无表情地看着月秋,继而转身离去。
街道上路人甲乙丙丁等人看到刀法精准的冷羽英雄救美,不禁拍案叫绝。
月秋望着远去的冷羽,本想跑去向他道谢的,她想起悦诗还在等着她的颜料呢,而颜料呢?看着地上洒满一地的红颜料,月秋顿时委屈得想哭,怎么办啊!
此刻在醉青楼等待的悦诗见月秋还没有过来,早就没了耐心。
白衣男子道,“悦诗姑娘,要不坐下来喝杯茶等吧。”
“不用!醉仙楼的茶我喝不惯。”
“上等的碧螺春你也喝不惯?”
悦诗不悦地瞥了一眼白衣男子,“醉仙楼美女众多,无论是什么品种的茶,对你来说,怎么喝都浓郁香甜,对于我来说,却很消化不良。”
“你.....”白衣男子不满地看着悦诗。
看着这里肮脏的氛围,悦诗没有来由地讨厌,等不到月秋的颜料了,无奈之际,悦诗咬破右手食指,顿时鲜红色的血一点点冒出。
白衣男子看着悦诗的行为,不悦地皱眉,“你......一幅画而已,何必较真呢?”
墨玉和落樱歉意地看着咬破食指的悦诗,并在心里暗暗发誓,不能再给悦诗添麻烦了。
悦诗忍着手指上的不适感,在宣纸的梅枝上画上红梅,一朵接着一朵,一棵接着一棵,直到繁茂的梅花满山开,如红嫁衣般艳丽......
满山的红梅鲜艳盎然地峭立枝头,逐渐逼真清晰的画面感突兀每个人的脑海.......
在座的各位一片哗然,包括白衣男子和皓翊......
直到红梅画完,悦诗再次执笔,轻蘸了墨汁,在挂画上题字:
漫天红梅雪中笑,寒香扑鼻风中飘。
又是一年春伊始,情谊有缘必相逢。
直至悦诗在挂画落款完毕,将染成红色的笔杆放在笔架上,“公子,事已至此,所有的纠纷是不是两清了?”
白衣男子定定地望着悦诗,不置一词......
氛围有些尴尬......
在座的各位屏气凝神地看着画,又看看对峙的两人。
白衣男子露出灿烂的笑容,“当然!”
偌大的空间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悦诗姑娘的画功真不是盖的。”
“对啊,如传闻般那么扑朔迷离,果真名不虚传啊。”
......
悦诗转身看向墨玉和落樱,“我们走。”
“悦诗姑娘,请留步。”白衣男子对着悦诗的背影喊道。
悦诗身子不转,微微偏过脑袋看向白衣男子,“公子还有事?”
白衣男子信步款款地走到悦诗对面,正视着她,唇边带着温柔的笑意,“悦诗姑娘,方才你答应了我一个要求,可否记得?”
“那公子的要求是?”
白衣男子轻柔一笑,“暂时还没有想到,不过是想提醒悦诗姑娘而已。”
“嗯,日后若是想到了,再来瑞宝当铺告诉我。告辞!”语毕,悦诗带着墨玉和落樱在大家的拥护下走出了醉青楼。
此时刚到门口的月秋歉意地看着悦诗。
悦诗见她灰头土脸、身上满是红颜料的模样,担心地问,“怎么了?”
“我把颜料砚打翻了。”
悦诗拉过月秋的手,“没事,走吧,我们回去。”
月秋听到后,表情吃惊,“姑娘已经......”
悦诗用手上的手绢擦擦其脏兮兮的脸颊,“嗯,走吧,回去换一身衣服吧!”
月秋感动地红了眼眶,“嗯。”便跟在悦诗的旁边离去。
经过醉青楼的**时,悦诗冷声道,“从今天开始,希望你能睁大眼睛看清楚我身后的这两位,倘若他日他们胆敢再次步入醉青楼,你最好拦下他们。若是消遣欠下酒钱,你该打打该骂骂,全凭你高兴,与我无尤,无须费尽心思到瑞宝当铺通知我来赎人。也烦请你高抬贵手,他日若再有拿着我的画做抵押的,请拒收。”
**被悦诗的冷言冷语吓得欲言又止,只能讪讪然地看着悦诗孤清高傲的背影,冷哼一声以泄不满。
二楼阁楼的窗边,凭栏眺望的皓翊看着悦诗远去的背影,不禁莞尔一笑。在旁的知嫣见状,酸溜溜地说,“怎么?心动了?”
“丑女一枚,不急你万分之一美艳,谈何心动?”
知嫣笑了笑,“早有耳闻悦诗姑娘为人卓越低调,没想到竟如此深藏不露。”
“嗯。”
知嫣看向皓翊,“昨日你说要为我赎身,还算数吗?”
“言出必行。”
知嫣嫣然一笑,“那什么时候?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知嫣一直想离开醉青楼,毕竟这里毫无身份和自由可言,整天看人脸色。方才看到悦诗后,想离开的想法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她很羡慕悦诗,且不谈她身份有多尊贵,至少她拥有自由身、能被百姓尊重,而她呢?出了醉青楼,她顶着残花败柳的骂名和卑微到尘埃的身份遭人唾弃和轻视......
“赎你轻而易举,只是之后该怎么安顿你却是问题。”皓翊如实说,他有钱,赎她自然不是难事,但赎回她以后该如何安置呢?带回宫中?必定会动怒皇上,就连对他疼爱有加的太后估计也会为此翻脸,更何况宫中那三位妾更不是吃素的,哪能容忍他带青楼女子回宫中。
“那日后你又该如何安置呢?”知嫣心中苦涩不已。
“许你名分!”
知嫣感动地将头靠在皓翊的身上,“好。”她想通了,就算不是正室,她也愿意,像她身份如此卑微的人,能成为他的皇妃便已经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了,她还有什么资格不愿意呢。
“我等你。”
“嗯。再过几天皇上大寿,我会像父皇禀明娶你之事。”
“嗯。”知嫣喜极而泣,等到她成为他的皇妃,她就自由了,再也不用在醉青楼这个肮脏不堪的地方苟延残喘地看着他人的眼色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