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夏天,今年天气炎热。后宫一众人等俱都躲在屋子里。
顾欣妍却更是热得慌。安乐已是三岁,正是好动的年纪。偏安乐很是粘她,不肯跟着乳母她们去玩,只要瞅着顾欣妍有空,就晃着两条小短腿走过来,双手巴着她,要她抱着,到处去走。
越清宫各个宫室几乎已经被她逛了个遍,她也不嫌,一遍一遍地逛着。要依着她,这整个皇宫让她逛一遍,刚刚好!
这大热天,每次顾欣妍都是一脑门子的汗,真是叫苦不迭。虽宫室里有冰,但也只够一间用的,哪经得起这样子逛?
终于,成帝过来时,看着安乐一脑门子菲子,说了句:“怎就这样热?过几天,带你们去个凉快的地方!”
成帝说到做到,几日后,皇后、淑妃、等一干人浩浩荡荡出了皇城,去了玉山行宫。
顾欣妍看了一下,德妃与傳芳菲并没有跟来,心下略觉诧异:傳芳菲竟放心自己出宫,离开她的眼皮子底下?这二三年,傅芳菲防贼似地防着她,生怕她与傳玉衍见了面去。听说,她还张罗着给傳玉衍说亲。但也不知什么原因,都没说成。
忽转眼看见兴奋的大呼小叫的安乐,恍然明白:因为自己带着安乐吧?
心下苦涩,是呵,都是做母亲的,自是明白,为了孩子,哪敢造次……
顾欣姸因为带着安乐,分到了一处不错的宫室。
这里因树木葱笼,果然凉爽。才住了几日,安乐头上的痱子就收了下去,只人更精神了,整天猴子似地到处乱钻,乱跑,整天后面跟着一群宫女太监,大呼小叫地。
这日午后,成帝带着安乐,身后跟着顾欣妍、安琴几人在散步,山风习习吹来,很是凉爽,一行人信步走着,很快到了半山腰。这里地势开阔,望下望去,山脚一片金黄,正值收割季节,远远地望去庄稼长势很好,成帝微微笑了起来,今年是个丰收年。
大家三三两两散开,找了干净的地方各自坐下休息。爬了一程,都累得不行。安乐的奶妈也找了个靠近树荫的地方,伸手在地上略扫了扫落叶,席地而座,一边不忘双手环箍住安乐,以防她乱跑。
安乐不安地扭来扭去,那里呆得住?眼睛溜溜地盯着一只蝴蝶,啊啊叫着要去捉。
顾欣妍听见,开口:“罢了,让她玩一会吧!”
乳母听见,应声是。起身牵着她,去追赶那飞舞的蝴蝶。蝴蝶飞得很快,安乐迈着小短腿追得不亦乐乎。乳母一会就气喘吁吁了,直喘气。顾欣妍见了,让乳母在路边沿坐着,以放安乐摔下去,就让她自己玩去了。
安乐的精力,她是深有体会,没有点力气,是跟不上的。
成帝也坐下来,看着安乐一人兴致勃勃的地到处追赶蝴蝶。
追了一会,蝴蝶飞走了,安乐呆了一会,又看见旁边草丛里蹦出一只五彩斑斓的虫子来,立马来了兴趣,张着两只手,扑上去捉。
那只虫子一蹦老高,钻进了一旁的草丛深处,安乐哪肯依,欢叫着一头扑进了树丛。
顾欣妍站了起来,正待把她叫回来,乳母已经抢先一步跑了进去。
忽然,她睁大了眼睛,啊了一声,一头栽了下去,就不动了。安乐怔怔地待在原地,看着她的乳母,忘了叫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成帝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两个侍卫也立刻围拢了过来。只听得周围”嗖嗖“的箭弩破空声传来,立时,又有几个侍女中箭倒下。
剩下的人这才尖叫一声,纷纷找地方躲藏,安乐眨巴着眼睛,拍着手兴奋地尖叫着,她以为大家在和她玩捉迷藏,竟然从树后跑了出来,跑到场子中央。
顾欣妍吓得叫了一声,不假思索地从藏身的石头后跑了出来,直直扑向安乐。脑子里只一个念头:安乐,她的安乐。
安琴一见也跑了出来。旁边的箭不时飞来,顾欣妍腿上中了一箭,踉跄了一下。安乐终于省过来,呆呆地站着不动了,扁着嘴巴开始哭了起来。有好几只箭都勘勘从她的身边呼啸而过,随即没入草从中。
顾欣妍吓得魂飞魄散,直着声叫:“安乐,安乐,快蹲下。”
一旁一个侍卫就地一滚,到了安乐面前,一把搂了她,滚入草丛中。
顾欣妍刚吁了一口气,却闻得身后惊叫声:“皇上,皇上......”
她回头一看,成帝脸色惨白,身上插了数只箭矢,一旁的侍卫已经倒地。
这次因为是饭后闲逛,所带侍卫并不多,只有两个。剩下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宫女。
眼看成帝已经是跪了下去,顾欣妍连忙把安乐交给安琴,自己与那个侍卫爬了过去,那个侍卫挥刀在前挡着不断射来的箭,顾欣妍从一侧摸过去,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把成帝拖到大石头后边,靠坐着。
箭雨忽然挺下了。悄无声息,好像刚才的那场事件只是一场梦。
顾欣妍等了一会,确定真的没事了。
这才摇晃着成帝,:“皇上?皇上?”
成帝微微睁开眼,看了一下顾欣妍,见她满脸焦急,张口说了句:“下山,带朕下山,找吴太医.....”
顾欣妍忙不迭地叫那个侍卫过来搀扶起成帝,却不妨,成帝站起来一个趔趄,扑到了一旁的岩石上,一下子撞歪了插进去的箭,霎时带起了一片血花,伤口处竟然喷出了血水,立时就洇红了胸前一片。看样子竟是止不住,有大出血的趋势。她的眼角一跳。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还不到山脚下,血就流得差不多了。
她的心一路沉下去,如果成帝今天在在山上出了事情,那么,今天陪同的所有人,包括她,都要跟着陪葬。她的心狂跳了起来,万分后悔,早知道就多带几个人来了,早知道就不上山了......
眼看着成帝的脸灰白下去,她不再犹豫,蹲下身去,三两下撕开了成帝胸前的衣物,摸索着按了一遍,终于按到一处地方的时候,出血明显少了下来。
她一喜,连声叫侍卫和几个内侍抬起成帝,她一只手一动不敢动地按在成帝胸口上,一路小心翼翼地下山。
到了行宫,早有内侍先前跑去叫来吴太医,一见成帝,连忙抬了进去。
顾欣妍也跟着跑了进去,吴太医刚开口说了句;“娘娘先出去......”
成帝就开口了:“让她进来。”吴太医这才诧异地发现顾欣妍的手一直按在成帝的胸口处,因为按得时间久了,骨节都已经发白。
他了然,看了顾欣妍一眼,连忙从药箱里翻出几个小瓶子来,用剪子剪开成帝胸前的衣服,撒了一些药粉上去。血很快止住,太医又拿了东西来,准备拔箭,动了一动,血又涌了出来。
他踌躇了一会,忽然对顾欣妍说:“娘娘,请帮个忙......”
顾欣妍白着个脸,双手都是血迹,地上扔着刚拔出来的几只短箭,因怕突然大出血,伤口太大,每只箭都从中间切断。但还是带起一片血花。
吴太医撒了好多的止血粉,又厚厚地用绷带包扎了,方才渐渐地止住。顾欣妍收回自己的手,才发觉竟然已经麻了,连着甩了好久,才找回知觉。
成帝这才睁开眼睛,抬眼看了一下顾欣妍,温声说:“你也累了,早点回去歇着罢.....”
顾欣妍这才告退,走出殿门,才发觉自己已经是一身细汗,风一吹,浑身竟然发冷。
她抬头见台阶下立着高皇后、淑妃等人,都是满脸焦急,一见顾欣妍走了出来,呼啦拉都围了上来,一叠声地打听成帝的情况。
顾欣妍欲要行礼,早被高皇后一把抓住手腕,焦急地问:“行了。皇上怎样了?可有大碍?”
顾欣妍忙捡要紧的说了。众人这才呼了一口气,淑妃也双手和什直念佛。皇后听得成帝已经脱离危险,这才平静下来,开始细细地向顾欣妍打听整件事情的始末。
听到关键处,也不禁叫出来,又用复杂的眼光打量着顾欣妍,心道:此番多亏有她,要不然,皇上岂不是要......看不出这个顾昭仪懂得还真多。
看着顾欣妍,不免缓和了脸色,柔声说道:“昭仪今儿也累了,快回去歇着吧。我刚听说,安乐今儿也吓坏了,回去好好安抚一下,别吓出毛病来......”
顾欣妍这才想起,是了,安乐。安乐怎么样了?
她匆匆告辞高皇后,急步望行宫奔去。
老远,就见安琴正抱着安乐站在宫门口,向这边张望,看到她,安乐老远就叫了起来。
顾欣妍一把抱过了孩子,连连亲了几口,哽咽着把脸在孩子的脸上贴了又贴。
安乐笑嘻嘻地任又母亲亲着,双手环住顾欣妍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我要吃芙蓉糕。安乐都饿了?”
顾欣妍见她精神尚好,竟一点未受影响,心下大大地吁了一口气,与安琴相视一笑,带着她去厨房找东西吃了。
待得到了晚间,孩子忽然发起高烧来,叫着:“刘嬷嬷。”刘嬷嬷是安乐的奶娘,一直是她陪着安乐睡的,今儿这一场事故,已经......
顾欣妍把孩子抱在怀里,安慰地晃着她,又请了太医,又是诊脉,又是煎药,一直闹腾到快天明,才迷糊谁去。
成帝伤口刚好一点,立即启程回宫,开始着手调查这次事件,发落了当日行宫的守卫一百多人,全部处死。
刘太后听得这件事情,专门召见了顾欣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