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你想干嘛?
闫瑞灰头土脸地出现在谢凌寒的面前,惊奇地发现谢凌寒身边有个自己从未见过的老头,老头身形微胖,须发皆白,却骚包地穿着由朵朵红梅铺叠而成的绯色红衣,便是脚上的鞋子都灵气织绣着半树红梅。
这老头才见他就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得毫无形象,倒是谢凌寒一脸淡然,微微有些泛紫的黑眸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后文。
闫瑞瞧瞧这老头,脑子里顿时响起叶幽言之前所说,“你怎知我不知星宇峰的人”,正慌张自己是不是好心干了错事,错将叶幽言当做擅闯山门的外人对待。他心有悔意,越发觉得对不起叶幽言,却在这时惊觉,自己来星宇峰是有事情要说的。
“啊!”闫瑞忙道,“弟子闫瑞,替雁长老来报信。”说罢停顿,等着谢凌寒发问,却见谢凌寒那依旧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便有些奇怪,心道:老祖果然古怪,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只能干咳一声,继续道:“雁长老说,星宇峰的梅花开得早,想借老祖的地方办个赏花大会,介时要请中州有名望的女修到此游赏,已经报备了掌门,掌门同意了。”
语罢,打量着谢凌寒等回复,却见谢凌寒依旧一脸淡漠,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表示,倒是他身侧的绯衣老头啧啧两声,摇摇头,一脸鄙夷之色实在明显。
闫瑞顿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想他一个小小筑基修士,能力在同辈中还算能看,在老祖面前却都顶不住人家一个眼神,实在失措得很。
“徒弟你要思考到什么时候,干还是不干,赶紧给人一个准话让人好回去回话。”绯自在抱着胳膊斜睨了一眼,见闫瑞一脸囧样,觉得有趣得很。
闫瑞听了这话却格外心惊,啥?这个看起来如此骚包如此秀逗的老头居然是流云老祖的师父?简直难以想象啊,这信息量有点大,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然而越消化却越发现这个消息是在让人震惊——世人从来都知流云老祖谢凌寒,却从来不知谢凌寒有师父,他居然有师父?
然而他更不知道的是,谢凌寒的师父再七八百年前,名头可不小。
谢凌寒道:“既然掌门同意,那我没意见。”说罢移开视线到一枚铜钱上,再也没看闫瑞一眼。
闫瑞自然知道这是让他自己快走的意思,然而心里还是很好奇,腿才挪了一步就停下来,迟疑道:“弟子有个问题,不知当问……”
谢凌寒看也不看他,淡淡道:“不当问。”
这三字顿时将闫瑞的话堵在喉咙中,上下不得,好不尴尬。
绯自在忍俊不禁,同情地看了一眼闫瑞,道:“是什么话你就不用讲了,我这徒儿不听,你回吧。”
闫瑞犹疑,双腿钉在原地似的,不肯走,支支吾吾明显有话想说却说不出口的样子。
绯自在眉毛一挑,佯装好奇,疑惑道:“咦?不肯走?那我送你一程?”
漫天红梅从远远从梅林外头卷来,带着梅花的芬芳,像一条殷红的绸子,漫卷进屋,裹了闫瑞便扑出门外。
闫瑞被无数梅花卷裹着飞高飞远,“啊啊啊”,惊叫声不断,却丝毫挣脱不得,只能手足扑腾着任由自己被这不可抗拒的力量裹挟着带远,心头恨是遗憾,却无可奈何,不过总算能回去回话了,结果也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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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一丈见宽的清潭,潭边一座平整的石台,是由一块完整大石横截而成的,旁边几个柱状石凳,其中一个石凳上头坐着个粗布麻衣的女子。这女子生得也算眉清目秀,就是一脸的苦大仇深,仿佛有人欠她钱不还似的。
这女子歪着脑袋皱着眉,仔细地打量着石台上的一堆零散物件,瓶瓶罐罐、符箓朱砂、甚至还有无数丹药和丹药配方。
她头发很短,才将将及肩,歪着头的时候露出白皙的脖颈,再往下便是锁骨,再往下……也没什么好往下的了,毕竟单薄瘦弱,该有的不该有的其实好像都没有,这个苦逼女子当然就是叶幽言了。
整座星宇峰都是谢凌寒的,叶幽言毫不怀疑谢凌寒的神识能笼罩整座星宇峰,再加上自己脑袋里还插着紫云乱识针,叶幽言一直觉得,只要谢凌寒愿意,他甚至可以随时知道她的任何动态。
这让她压力颇大,很是不安,有种强烈的危机感,仿佛头顶上悬着道惊雷,随时都有可能当头劈来,还是会让人形神俱灭的那种,这又怎能不叫她紧张。
然而“寄人篱下”,叶幽言又必须要搞明白谢凌寒的底线和意图所在,她游荡在整座星宇峰,并不是毫无目的,她有顺序有计划地在往别的地方走,只不过谢凌寒一直都没有出现罢了,这甚至让叶幽言觉得是自己小人心思作祟,然而小心肝到底还是没办法彻底落下来,她依旧觉得自己处于谢、绯二人的监控之下。
是以,当远处的天空传来动静之时,叶幽言依旧保持着歪头皱眉打量琐碎物什的造型,等那个东西嗷嗷乱叫着“扑通”一声砸进水里,她才做出惊悚的样子,猛然跳开,双目圆睁,满满的都是惊吓过后的震怒。
闫瑞湿漉漉的脑袋从水里冒出来,他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吐出口里的水。老祖的师父的梅花实在不靠谱,竟将他扔到这水潭里,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让他根本来不及掐避水诀,差点没给呛死。
然而,他听见了一个略有几分熟悉的,暴怒而惊讶的女声。
叶幽言紧皱眉头,一副又惊又怒的样子,“怎么又是你!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闫瑞的吃惊一点都不比叶幽言少,他赶忙从水中跳出来:“哎,巧啊,这都能遇啊!”他走过去,想跟叶幽言说话,却见叶幽言土狗护食一样地把石台上的零碎物什一股脑揽到自己怀里,戒备道:“你想干嘛?”
闫瑞哭笑不得,越发觉得这女子实在是逗得紧,仿佛很怕他会抢她东西似的。忍不住哈哈一笑,心道:唉,我堂堂修士,怎么会跟一个弱女子强东西呢?却还是笑眯眯道:“那么小气做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