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女宫飘然浮空,初时尚有些摇荡,不久便即安稳。原本存身之地,已成了一座天坑,杳深不知底细,黑幽幽的又有阴气黑气骨朵朵上涌不停,却是数千年来被玄女宫压制的地气得了释放。
宫中程素衣问姬冰花道:“师傅,不等凌冲来吗?”姬冰花道:“时不我待,再者本门搬场,声势浩大,凌冲必能有所察觉,只在半路会合便了。”
玄女宫太过庞大,操御极难,亏得花容道行精深,饶是如此,亦需全力以赴,以纯阳道行调御真气,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玄女宫飞遁的不快不慢,亦有二音之速,算是不错,一顿饭功夫已然飞临北冥洋海之上。北冥之地苦寒,连带汪洋亦是酷寒非常,更如墨染,黑逡逡的看不通透,不知有甚么怪物潜伏海底,令人思之胆寒。
到了北冥之上,姬冰花亦打起十二分精神,静调真气,掌中一抹七色虹光不住跳跃,随时可暴起杀人,那虹光正是玄女宫至宝冰魄寒光剑,不用时只是一团光华,滚动来去,剑意深藏。
玄女宫飞遁之间,渐入北冥深处,其下海水越发漆黑幽深,等闲修士的神念也不能穿破百丈之下。海上浮冰渐多,大小不一,亦有那高达数十百丈之冰山巨物,慢悠悠随着海水流动,无声无息之间,骇人已极。
姬冰花瞑目而立,忽然启目道:“来了!”身形一晃,已在玄女宫之外。便在此时,海中忽有无数黑浪喷涌而起,凝为无数巨柱,皆是数丈粗细,看似不大,数目繁多,飙轮之间,搅荡黑水,成了一座阵势,将玄女宫困锁其中。
海浪巨柱阵势之外,又有一座浪山升起,海水四面排挤开去,露出一头数百丈长短的八爪章鱼,一根长爪皆有十丈粗细,上布无数吸盘,巨口张开,露出无数森森尖牙,却是一口浓稠之极的墨汁狠狠喷吐而出!
那墨汁腥臭无比,其量无穷,结成了一张大网,横空撒来。那巨章乃是北冥中一位出名大妖,虽只待诏境界,凭着天生一口喷墨神通,称霸一方,号为喷祖。那墨汁生有奇毒,专一毒害有道行的修士,又能隔绝神念,若是玄女宫被喷中,难免手忙脚乱,也就令大妖们有机可趁!
巨浪柱阵、巨章喷墨,剑发连环,显是北冥妖族准备多时,只等玄女宫自行入毂。那巨章妖魔不断喷吐浓汁,一面狂笑道:“姬冰花!你玄女宫那群娘们杀了那么多妖族,怎会让你等毫发无损的离去!给我死来!”
姬冰花凌空而立,面上全是冰寒之色,却不答话。一个待诏境的小角色还不足为患,她要防备其他玄阴境的妖魔之属,毕竟只有玄阴境方能对玄女宫造成威胁。
乌墨汁喷涌之间,那巨章八条通天巨爪噼头盖脸往玄女宫上抽来,宛如乌云盖顶一般。一招三式,要令姬冰花顾此失彼,忙中出错。
姬冰花岿然不动,身边却又一条人影飞起,正是程素衣,其手托一轮冰盘,望空祭起,冰盘化为亩许大小,略一旋动,便是寒气滔天!
此宝是程素衣以本身法力祭炼,亦是三十二重禁制圆满,冰盘一出,播撒无穷寒气,一片白茫茫冰雾腾空而起,将玄女宫笼盖其下。冰雾翻滚之间,如潮涌荡,先与巨章魔怪喷吐乌墨汁接战。
那乌墨汁中蕴含巨章怪苦修的一口本命玄阴之气,歹毒之极,中者无救,但冰雾寒性逼人,乃是从玄冥真水之中演化而出之神通,略一交结,无数墨汁立时涌动迟缓,被寒气一逼,立时冻结成了一坨坨墨色冰块!
能与待诏境匹敌者,唯有待诏境。程素衣数年以来,戮力修行,不声不响之间,竟已成就待诏,亦修成丹田一口本命先天纯阳气机!有徒如此,姬冰花方能放心将巨章怪交给徒弟抵御。
那冰盘中亦被程素衣炼入了一丝纯阳气机,恰能克制巨章怪的先天玄阴之气。乌墨汁被冰封之后,程素衣一声清斥,但闻龟裂之声不绝,乌墨汁所冻冰块喀拉拉碎成粉末,混入北冥海水之中,再也不能为害。
巨章怪咦了一声,喝道:“原来你这贱人也修成了待诏!”八条巨爪已然抽来,巨章怪虽是妖族,神通粗犷,毕竟修成待诏,并非一根筋之辈,八条巨爪此来彼去,神行无影,竟是施展出一套极罕见的近身搏杀之法!
八条巨爪舞动之间,幻起无穷虚影,抽的虚空开裂,加上巨章怪冰山一般的元身,当真声势迫人!巨爪未至,带起的恶风已然吹动玄女宫,将其去势也阻了一阻!
程素衣怡然不惧,也不多言,脑后飞起一道剑光,略一擎动,就见剑光一分为二、二分为四,须臾之间竟是幻化成一片剑光之海,江海凝光之间,迎向八条巨爪!
这一手正是剑道之中,排名尚在剑气雷音与炼剑成丝之上的无上剑术,剑光分化!玄女宫以天一贞水、玄冥真水两大传承为立派之基。所谓水之就下,润万物而无声。真水之物,本就无穷无尽,恰可用来修炼剑光分化之术。
此是每家道法神通根性不同,谁也强求不得。就如太玄派的先天庚金剑术,自是长于炼剑成丝之道,盖因其剑气以庚金之气为基,自是披坚执锐,擅长强打强攻。
剑光之海排空之上,无数剑光如游鱼般来回穿梭,跳跃不定,跃动之间,映衬无量精芒,耀眼欲花,剑光飞腾之间,如暴雨打梨花,乱刀披风一般,斩在巨爪之上。
那八条巨爪蓦地一顿,吃无数剑光一股脑噼斩其上,只见火星四射之间,如中败革,噗噗噗连声闷响。那巨爪是巨章怪天生之物,当作兵器法宝施用,最是坚韧,但在无量剑光之下,仍显十分脆弱,过不多时便被斩出许多裂痕!巨章怪吃痛之下,忙将巨爪收将回来,但程素衣一招得手,怎肯后退?剑光一展,化为一幢华盖,穷追不舍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