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完颜铃兰慢慢走了过去，却一把被他拉入怀中，紧紧抱着：“铃兰，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完颜铃兰愣住，轻轻抚着他的背，温柔道：“王爷，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独孤长倾轻轻闭上眼眸，轻轻道：“你说……我做的不够好么？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惩罚我？”
完颜铃兰苦笑，浅浅一叹，启唇：“王爷，强扭的瓜不甜，皇姐……她有自己向往的生活，夜烬再是伤害她，她便是想去爱，那有什么办法呢？”
一瞬间，独孤长倾哑言，抱着她躺到榻上，像是一个受伤而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就这样紧紧地抱着她，蹭着她的颈窝，道：“铃兰，你怪本王么？”
“爱一个人无错，更何况……你是先认识皇姐的，我怎么有资格怪？”完颜铃兰温柔地轻抚着他，“只是王爷……你付出了这么多，臣妾心疼……”
“傻瓜，你心疼这样的我作甚？”独孤长倾微微蹙眉，闭着眼道，“我累了，想睡觉。”
完颜铃兰淡淡笑着：“睡吧，王爷，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可是……我一闭上眼，就会出现她的画面……”独孤长倾轻轻道，“我……可能睡不着了……”
完颜铃兰浅笑，望着上方那飘渺的帐幔，道：“王爷，臣妾想说一个故事，你可有兴趣听？”
半晌，独孤长倾轻笑：“说吧。”
“从前，有个小公主，她参加了父皇的寿宴，见到了一个绝美的男子。”完颜铃兰淡淡勾着唇角，温柔道，“那绝美的男子，是邻国的摄政王，权势滔天，才貌双绝，震慑的气场让小公主为之一叹，于是，她十分仰慕他。
“可是……男子一眼都没有看她，甚至在她对他产生好感的时候，他开口，要向小公主的姐姐提亲，那一刻，小公主觉得自己卑微又渺小……
“她的姐姐，那么漂亮，那么出众，而她自己呢？只是一个身份普通，父皇姑且还记着的女儿，可这样平凡的她，绝对……绝对入不了摄政王的眼……”
独孤长倾没有睁开眼眸，微微抬起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没有说话。
感受着那温暖的大掌，完颜铃兰蓦地有些感动，轻轻抚着他的手背，温柔道：“摄政王走了，回到了他的国家，而小公主却没有忘记，一天又一天地加深着思念，由于她的身份平凡，其实很少人知道，她的画技精湛，是十个公主当中最好的，她没有向父皇讨好，也没有向姐妹炫耀，她自己默默地提笔作画，想着他的一举一动，想着他俊毅绝美的脸庞，细细描绘着……”
独孤长倾轻轻挑眉：“画呢？”
“想着王爷本人，觉得画也是虚无，留在青玄，没有带过来。”
“嗯……”独孤长倾轻轻蹭了蹭她的白颈，抚着她手的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继续说吧。”
“小公主几乎每天都要画个两三张，画到连供给殿内的宣纸都不够了，只要看着那对眼眸，就很开心，很满足，但她也知道……王爷和姐姐订亲了，他那么喜欢姐姐，定是不可能与她在一起的。想到之时，她便会很失落，很受伤……
“年份过久了，她渐渐也认命了，她配不上他，也无需多想，只要默默祝福，就够了。
“不过，后来，她又有了希望。她有一个好姐姐，了解她的心思，总在为她牵红线，而她至今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摄政王为什么有可能会答应呢？”
独孤长倾欲言又止，若他说了，当时只是为因为生完颜绛疏的气，她会很失落吧？
“等到了小公主及笄，她好激动，她终于可以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了！”完颜铃兰淡笑着，眼角蓦地滑出一行泪，声音有些颤抖，“可是呢……可是……她最期待的新婚之夜，王爷对她说了如此薄凉的话，一点点……一点点的念想也没有给，甚至，为了姐姐，抛下了她，女人最为珍贵的一天，她流尽了泪水。
“再后来，近两年的时间，他从未碰过她，如此冷淡，凉彻心扉，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守了活寡，她为了王爷，吃了很多苦，学了姐姐所值得欣赏的所有优点，甚至她并不喜欢的古筝，也练得如此娴熟……”
“你不喜欢古筝？”独孤长倾轻轻挑眉，有些诧异，她几乎每天都会去琴楼弹琴，怎么会不喜欢？
“她每天都在想，王爷到底喜欢姐姐什么呢？那首《云裳诉》，能有如此大大的魔力，让王爷流连忘返么？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愿意学，她想让王爷注意她，哪怕只是一刻钟……一刻钟也好……
“可是，他的心里只有她姐姐，无论她有多努力，都无济于事，都是徒劳……他为了气姐姐，找了无数女人，可偏偏……偏偏就是不愿找她。
“直到有一晚，他喝多了，才愿意……赐她一夜雨露，那么珍贵的第一次，她知道，他也不可能好好珍惜……
“再后来，知道她怀上了之后，便也没有了后续，怀上了，生出来的儿子，便是嫡系，将来继承王位，封为世子，而她……也会永远被遗忘的吧？”
完颜铃兰颤颤地呼吸着，苦笑道：“王爷，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好不好？”
低眼一看，他已经睡着了。
完颜铃兰牵强地勾起唇角，泪水一滴接着一滴。
她以为，这简单的自述，可以换来他的半点同情，可结果……还是这般不尽人意么？
翌日，独孤长倾渐渐醒来，身旁空无一人，她大概是回去了。
浅浅一叹，朝外道：“来人。”
“是。”丫鬟从外走进来。
独孤长倾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道：“去，给每个小妾都送一碗避子汤，每人送一千两纹银，午时之前，离开王府。”
丫鬟蓦地怔住，这是要清理门户，全部堕胎了么？可是一千两也是不得了的钱……
“王爷，那正妃娘娘呢？”
独孤长倾蹙眉：“没有听懂么？本王说了小妾，正妃是小妾么？”
“奴婢知错。”丫鬟福了福身子，领命退下。
很快，王府内的小妾哭成一片，不过多半也是做做样子，那么多的钱，足够她们活下半辈子了。
独孤长倾没有上朝去，把自己关在房门内一整天，没有说话，没有吃饭，也没有睡觉。
他需要花时间来想清楚，自己对完颜绛疏，和完颜铃兰的心，到底是怎样的。
傍晚，他仍坐在书案前，单手支着下颌，认真地思考着。
一丫鬟端着一盅鸡汤走了进来，道：“王爷，王妃说您中午没有吃东西，特地熬了鸡汤给您补补身子。”
独孤长倾被打断思绪，微微蹙眉，挥手道：“不喝，下去。”
“是。”丫鬟点了点头，退下了。
深夜，一丫鬟冒冒失失地闯进屋中，惊呼道：“王爷！不好了！”
独孤长倾蹙眉：“怎么了？”
“王妃收拾了行礼，正要离家出走！”
“什么！”独孤长倾拍案而起，“她在哪里？”
“快走近西厢房了。”
语刚落下，独孤长倾已经快步走了出去。
见到正被侍从阻拦，却依旧不死心地想走出去地完颜铃兰。
“王妃，别让我们太难做，没有得王爷允许，您绝对不能出去！”
也不知争执了多久，完颜铃兰早已没了耐心：“快让开！”
被侍从拿着剑的手一撞，一个重心不稳，很快往后倒了过去。
独孤长倾立刻移形换影地飘了过去，接住她的身子，生气地看着侍从：“你想要害死本王的爱妃么？”
“卑职该死！”侍从低头认错道。
完颜铃兰怔住，怎么会在这时，遇到独孤长倾？
独孤长倾并未多言，将她横空抱了起来，往回走了。
“王爷，你要去哪里？”顿时，完颜铃兰有些心虚了，眼神飘忽不敢看他。
“你要是敢动来动去，别怪我没把你接好。”
完颜铃兰愣住，微微垂首，任由他抱着自己，走了很长的路。
最后，来到了他的主卧，独孤长倾把她放在床榻上，蓦地俯身，惩罚性地，狠狠啄了她的唇瓣，深深吻着。
深深的缠绵持续了很久，看着已经在喘气求饶的她，这才甘心，停下，道：“你打算把本王的儿子带到那里去？”
完颜铃兰哑言，有些失落，这样……他关心的，不是她，是她的孩子，她没有任何价值了么？
完颜铃兰轻轻瞥开眼，不想回答他。
“铃兰，你为什么跑？”独孤长倾微微眯起双眸，质问道。
“今天解散了小妾，过几天应该赶我走了吧？这堕胎药，我不喝。”完颜铃兰倔强道，“当初是你给我的礼物，既然是我的孩子，我应该对他负责！”
“傻瓜，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独孤长倾浅叹，轻轻抬手，将她额前的碎发理到而后。
“我给你的鸡汤，你也不喝……”完颜铃兰暗暗握紧拳头，面带隐忍和伤心。
独孤长倾蓦地想了起来，顿时有些头疼，带着些后悔的情绪道：“我今天什么东西都没有吃，我一直在想着你，想到食不下咽。”
“想我？”完颜铃兰轻轻挑眉，有些讶然。
“想着你对我的好，想着我对你的不好，两年多了，就算我对你冷淡，你依旧不离不弃，而我，却把心思放在别的女孩子身上。”独孤长倾浅浅一叹，认真地看着她。
完颜铃兰又是一愣，有些受宠若惊，难道……他终于看到她了么？
“铃兰，对不起，是我的错，你这样好的女人，非但没有好好珍惜，还对你爱理不理……”独孤长倾认真地看着她。
似乎戳到心窝子，完颜铃兰蓦地推开他坐了起来，泪盈满眶，满腹的委屈：“我不管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引起你的注意，我白费了两年，我明明可以找一个爱我的男人，可……可……如今，我要出去找一个好男人，你都不让么？”
闻言，独孤长倾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道：“不让，就是不让，你只能找我！”
“你！”完颜铃兰气结，心头一软，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这样霸道的话，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出来……”
“铃兰，我错了。”独孤长倾诚恳道，“我独孤长倾不是人！这样好的女孩不知道珍惜，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我是混蛋！”
完颜铃兰愣住，内心那本就不坚强的防御被他逐字逐句地摧垮着，难以自己。
蓦地漫上一股委屈，颤颤道：“你真觉得我好么？”
“非常好！”
“你喜欢么？”
“喜欢!”
完颜铃兰愣住，良久之后，忽然转身扑到他怀中，然后狠狠大哭了起来。
握紧拳头用力地打在独孤长倾身上，嗔道：“你的眼睛瞎掉了么？为什么总是不想要看我？”
独孤长倾爽快承认：“是，我现在治好了，以后每天都看你！”
“你真的想和我处么？”完颜铃兰有些狐疑道。
“当然！我已经喜欢上你了，现在还为了你清理了王府内的所有小妾，以后只要你一人！”独孤长倾抬起她的下颔，啪叽亲了一口。
蓦地，完颜铃兰脸蛋通红，握起拳头捶了他一下，慢慢破涕为笑，露出幸福的笑容。
“你会一辈子对我好么？”
“你这样的女人，我上哪里找第二个？”
“那我不跑了。”完颜铃兰浅笑，环住他的颈，抱着他，又幸福又心酸地笑着，“我们好好过日子，忘了不愉快的事吧。”
“谢谢。”独孤长倾真诚道，闭上眼眸，温柔地吻着她的唇，“你信我，我独孤长倾，从今往后，此生只对你一个女人好，不离不弃，永远……”
完颜铃兰浅笑：“我信……”
仿佛，她成为了上天的宠儿，一点一滴地，享受着幸福的宠溺。
如梦一般的幸福悄然无声地降临，或许是上天对她的补偿，默默无闻了这么些年，终于还是把这块顽冰慢慢化，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