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烬浅浅一叹,拿着药方递给他:“照着先去抓一副。”
“是。”景平点下头,看着依旧忧虑的他,有些失望,“若是……控制不住病情,将来,你又打算怎么办?”
“你想让我登基么?”夜烬慢慢收回涣散的目光,看着桌上那因为紧张而写的略微生硬的字体,渐渐沉下眸子。
“当然。”景平蹙眉。
夜烬轻轻挑眉:“你是不是一直在等?”
“属下一直在等大人回心转意。”景平认真道。
“或许……不可能了,我遇见她便是错的,这条路,我回不去了,若病情控制不住……我会陪她去死。”
景平倏地蹙起眉头,难以置信地诧异:“你说什么?”
“若是还要继续等,我看是没有必要了,你要走,可以走。”夜烬自嘲般地淡淡一笑。
景平沉下眸子:“属下十年前就跟着您,就是你毁了承诺,属下也不会离开,只是,属下还是担心,以现下的情形看来,完颜……陛下好似还是对你不冷不热,当上皇帝后,她真的变了……”
“我知道。”夜烬浅浅蹙眉,眸底带着难解的疑惑。
“如此阴晴不定,你真的不怕……哪天反咬你一口么?”
夜烬怔住,片刻后,轻轻闭上眼眸,淡淡一笑:“不会。”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景平看着他那略带自信的神情,有些不解,轻轻蹙着眉头。
“她爱我,不可否认,最近……许是累了。”夜烬淡淡一叹,睁开眸子,起身,走到药架旁,轻轻道,“去抓药吧,我再继续研究。”
景平看着他略带憔悴的身型,无奈一叹:“嗯,大人不要再忘记用膳了。”
“嗯。”
三日后,晨。
完颜绛疏从榻上醒来,浅浅地蹙眉,有些心烦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夜烬说她喝的药该断了,现下已经断了三天,而这三天,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那个味道,没有喝到药,她脾性也越来越差了。
说来也奇怪,这药第一次喝的时候明明是特别苦特别难喝的,后来慢慢习惯之后,现下已经快要过去一年,她已经愈发觉得好喝了,简直就像天赐的羹肴一般!若是一天不喝,她便会心烦上一整天!
“皇上,该上朝了。”明忆轻轻挑开帘帐道。
完颜绛疏蹙眉,低声不悦道:“知道了!”
明忆一吓,怔在那里,她不知道为什么完颜绛疏会突然发火,顿时有些小委屈,声音柔了些:“那……皇上快起床更衣吧……”
朝廷之上,完颜绛疏一袭威严的龙袍,神情严肃,脸色有些不悦地发黑,威慑力蔓延向四下,与其说严肃,倒不如说是凶了。
这几天他们这些朝臣看完颜绛疏也是怪怪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脾气好像没有以前的好了,几个喜欢拍马屁的现下也都缩着脑袋,不敢谏言。
完颜绛疏稍稍睨着眼,看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丞相——夜烬,心中更是燃气一团无名火。
就是因为夜烬,断了她的药!不悦,撇过头,不再看他。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眯起不悦的双眸:“听说西陵没有交税?”
李国公第一个走上前:“启禀皇上,西陵大旱,去年无粮可收,近日依旧无种可播,望陛下……”
完颜绛疏不悦地眯起双眼:“不交税,国家拿什么养他们!”
众朝臣愣住,有些难以置信,看着她格**沉的脸,没有敢再说话。
夜烬轻轻挑眉,有些不解,好似也知道了什么,她对那药物的依赖,的确是已经快到了不可缺少的地步。
浅浅的一叹,抬眸看着她开口:“皇上,近些年西陵的气候确实不好,应当施以济困,减免征税才是……”
完颜绛疏蹙眉瞪着他,“嘭”的一声,一掌用力地往龙椅的扶手上拍去,喝道:“朕为什么要一直听你的话!你是什么身份!朕才是皇帝,不减税就是不减税!”
夜烬陡然一怔,竟忘了呼吸,看着龙椅上无缘故对他发火的她,还是在众朝臣面前!
微微眯起双眼,轻轻握紧袖中的拳头,慢慢呼吸一口气,平静下来。
众朝臣面面相觑着,不敢公然唏嘘,各怀心思。
想的最多的,还是一件事——夜烬失宠了!
可他是丞相,平日里完颜绛疏都是听他的,现下这种形势……似乎没有看到完颜绛疏的新男宠,如此,她岂不是没有信任的朝臣了么?
这可如何是好?
“皇上,臣不同意皇上的说法。”夜烬冷静地说着。
完颜绛疏气结:“你敢反对朕?”
“臣据实说话。”
“哼,你这是在说朕行事荒唐?”
听着她一句句的咄咄逼人,夜烬微微眯起双眼,没有再回答她,缓步走上台阶,转身,面向朝臣道:“皇上今晨饮酒未醒,各位不要太过在意。”
“朕没有喝酒!”完颜绛疏又是愠怒地拍了一掌。
夜烬夜烬不理,朝四下道:“即刻下令,此后若逢旱季,西陵免税。”
闻言,众朝臣似乎有些动摇,看着完颜绛疏面前的夜烬,那威慑力也是不减完颜绛疏,面面相觑良久,几位朝臣慢慢点着头附和:“丞相说的在理。”
“丞相说的在理!”众朝臣立即齐声附和。
完颜绛疏瞪着瞳眸,声音低沉:“你们是说朕蛮横无理了?”
四下顿时寂静无言,各个低着头,事不关己的样子。
夜烬轻轻侧身,浅浅一叹:“皇上身体不适,退朝。”
太监总管高呼:“退朝!”
完颜绛疏怔在当场,气的脸都红了,瞪着他的身影,然后被丫鬟带回永和宫了。
“放开朕!”进了宫殿,完颜绛疏大吼,甩开了皓月的手。
皓月一个不稳,即向后倒去,惊呼一阵,却被身后的夜烬扶起。
皓月诧异地回过头,忽地一惊,立刻道谢:“谢谢丞相大人。”
夜烬沉下眸子,放开了手:“你们出去吧,把门带上。”
“是。”下人行过一礼,退下了。
“啪!”的一声,趁夜烬没有留意,完颜绛疏已经快步走到桌边,直接掀了桌布,桌上的茶壶茶杯碎了一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