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烬暗下眸子,轻轻叹着一口气:“天很凉,多穿一点,等会儿臣开一张补药的单子给丫鬟,你记得喝……臣告退。”说罢,慢慢起了身子,穿好衣物有些不大理解地走了。
若是平常,应该要留他好一阵子的,赶他走,还是第一次,再者,昨晚……她哭了好久,和他行鱼水之欢,怎么看都像只是发泄罢了……这不是平时的她。
关上门的那一刻,“啪嗒”一声,眼泪落到了枕上。
她以为她的泪已经流干了,可是没有,或许眼睛哭瞎了,都还不能停止。
她真的好软弱……这点苦都受不了……
“夜烬……你是不是计划好的,让我心甘情愿为你服务呢?”完颜绛疏颤颤道,缓缓闭上眼,又掉出少许泪。
是夜,雪停了,夜烬坐在窗边,景平也已经看着他半晌,依旧不为所动,他从下午回来后,就坐在这儿不动了,现下,他来也是来催他用晚膳,只是……饭都凉了,夜烬还是静静地坐着,景平不解挑眉:“大人,你昨晚没回来,为什么这么晚?”
“我和疏儿在一起。”夜烬淡淡道。
他自然知道他去了公主府,被这么一说,好像也知道了什么,很快会意,但还是不解:“那为什么大人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你说,女人的第一次,很疼么?”
闻言,景平有些尴尬,低声道:“当然……”
夜烬微微蹙眉:“会疼到……哭一整晚?”
景平愣住:“若非用.强或是不情愿,那倒不至于。”
夜烬怔住,这哪是他……浅浅一叹:“女孩子真的好难猜,比谋略难多了……”
“怎么?长公主生气了?”听着夜烬这般亲切地唤着“疏儿”,他哪里还有胆叫她全名?只得跟着恭恭敬敬的改,现下大人是他们的主子,完颜绛疏已经快要是大人的主子了!
“昨天一整天都不大对劲,好像是前天晚上回来之后。”夜烬轻轻眯着眼角,“是不是完颜烈阳跟她说了什么?还是欺负她了?”
景平抬眼,倒是把重点放在了后面:“大人,你是说前天晚上完颜烈阳召见了长公主?”
“嗯。”
“那长公主和你说了什么吗?”
“她说,完颜烈阳甘愿把皇位让给她了,只要他死后,下一任皇帝就是疏儿。”想罢,有些苦尽甘来地笑了。
景平定神,忽地雀跃起来:“完颜烈阳命不久矣,你扶持长公主上位之后,就可以作为傀儡垂帘听政,很快便能当上九五之尊,辉煌复兴我们南宫家一雪前耻了!”
“不……”夜烬轻轻道。
景平怔住,不?
“大、大人,你说什么?”
夜烬沉下眼眉,浅浅一叹:“我……不想当皇帝了。”
景平睁大瞳眸,难以置信地惊呼:“你再说什么?计划整整两年了,你改了主意?皇权离你仅仅一步之遥,你还在想什么?”
夜烬沉下眼眸:“对不起……我实在不忍心伤害她。”
景平蹙眉:“你不登基,这是为了她?!”
“我不喜欢看她伤心的样子,或许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经没有想过再去盘算这些东西了……”
“所以,从始至终,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单纯地捧她?”
夜烬浅浅地笑着,当是默认:“你知道吗?只要看到她的笑容,我就会很开心,我从小到大,从未如此开心和满足过,她,或许比皇权来的重要。”
景平接着道:“夜长明,你简直被情.爱冲昏头脑了!她是谁?她是完颜昊的亲生女儿!是那个奸臣篡位,屠杀南宫氏,强掳你娘亲的大魔头!她的女儿哪是什么好货,同样是魔女,把你的心勾走的魔女!”
“闭嘴!”夜烬忽地大吼,听着他说完颜昊的种种罪过,再是指责完颜绛疏,他气得咬牙,握紧了袖间的拳头,发出“咯咯咯”的不悦响声,呼吸了好一会儿,声线才冷静下来,沉敛道,“她和完颜昊不一样,她不是完颜昊,我爱她,不容许你说她的任何不好,她做的不好,我可以教,她累了,我会帮她料理好全部,青玄国不会毁在她手中,她会比完颜昊统治的还要好上百倍,再者……我是异姓王爷的世子,不是南宫家的人,南宫……已经没有人了……”
景平愣住,竟不知他会那么执着,蹙紧的眉头不减,冷冽道:“你从第一天认识她,选择她的时候,就已经输了,这是命中注定么?”
夜烬没有回答,轻轻道:“对不起,是我太自私,我让你们失望了,若是想离开……另寻高就也行。”
景平沉沉一叹:“给属下们一点时间考虑。”
十天后。
完颜烈阳的病终于到了无可挽回的一步,此刻,坐在书案前,金色的龙袍披上一层黑色的狐裘,面色苍白,抬笔,正写着遗诏。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断气,或许今天,或许明天,也或许是下一刻……
想罢,笔走地更快了。
这几天,他好似也是真的认命了,拼其一生,就为了坐上这个龙椅,可命中注定,他无福消受。
也不知道,完颜绛疏那个笨脑子,管理得好不好,呵……这应该不是他该担心的了。
若是死了,他可以再见到她么?若时光可以重来,他宁愿抛弃所有,带着她远走高飞,做一对快活的神仙眷侣,也好过在这华贵的囚笼之中,拼死拼活越拼越高。
最后,不还都是一个死么?
冷冷地笑着,终于将遗诏写完,盖下玉玺,有些释然地松了一口气。
忽地,紧闭着的门被打开,完颜烈阳抬眸,看到了一个颀长的身型,那是夜烬。
夜烬?怎么……这场景好熟悉?上回他逼宫的时候,也是这样子的画面。
看着他缓缓走了进来,并无请安的意思,冷冷一笑:“怎么?你要逼宫?”
“不是。”
完颜烈阳挑眉,抬眼看他:“那你来是何意?”
夜烬微微眯起双眼,从袖间掏出一个药瓶,放到他的书案上:“解药。”
完颜烈阳怔住,有些难以置信,而后还是冷笑起来:“朕活不过两三天了,你没有必要给朕下毒。”
冷冷地说着,却有些十分恼恨,完颜绛疏怎么还没有把他除掉?
“信不信在你,反正快死了,不妨试试。”
完颜烈阳蹙眉:“你到底什么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