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这条街道你都转一个来回了,在找什么?”茹秋兰站住问道,“我这腿走酸了,要是没事,咱去梨园听戏去!”
张小花实说道:“我正物色宽敞的铺子,可找了一周,也没瞧见啥好的。”
“铺子?你要开什么铺子?”
“杂货铺,我准备卖些土特产。”
野猪岛有许多品种可以贩卖,有药材,山货野味菌子,水里有跳跳鱼林蛙啥的,所以张小花觉着开个食品铺子,要是能将野猪岛的名号打出去就更好了。
茹秋兰思虑了一下说道:“对铺子有啥要求?我帮你留心。”
“要是个宽敞的大铺子,地段好,人来车往多的,不过也无须太过嘈杂脏乱,贵点没关系,你看有这地方么?”
茹秋兰摇头,清河县拢共就那么大,不管哪种铺子都不能开大了,毕竟生意就那么大,那些十字街口拐角之类的好地段,人家早占了,生意兴隆怎么会租让出去?所以外人来清河县,还真不好找。
余下的那些小铺子,张小花又不想要,以至于转了两圈也没看好。
“看来你是要做大生意哟!”
茹秋兰打趣道,张小花笑着也不否认,她心挺大,觉着野猪岛上那么好的东西,怎么着也能卖得红火吧?而且张小花估摸花大价钱买的,只能是一些富贵官宦人家,毕竟东西贵,所以张小花是朝大买卖去的。
“大生意算不上,咱们是一个屯的人凑的,总不能小打小闹。”
“清河县怕是找不着你要的铺子了,我觉着你干脆去金陵开铺子好了!”茹秋兰思忖一会儿说道,“你想啊,清河县的富贵人家不多,但是金陵不同啊,不仅是一府之都,更是全国上下最繁华的都城之一,商贾富贵人家也最多,当年我家老爷也是在金陵发家的呢。”
张小花觉得有理,金陵富庶,且离野猪岛不算远,约摸百里地,挺方便,主要是清河县还是太穷了,做生意越往有钱人地方去越好。
“只是,金陵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怕是难,落脚只能在客栈,诸事不便,那些好地段肯定都被拿下了。”
张小花不是一时热血冲脑,她现在是代表屯里人,行事之前一定要把顾虑考虑清楚,否则误的不止一家子。
茹秋兰突然高兴地说道:“你要是想去金陵,我正好能帮得上一些小忙,我家老爷在金陵有家春仁堂分号,后来有人陆陆续续在那条街开了三四家医馆药铺,有些医馆还打着皇宫太医院的旗号,说坐堂的先生是在太医院学成归来的。原本春仁堂大有赚头,现在咱们家的生意被排挤得几乎无立足之地了。”
“是要撤回分号吗?”
张小花可惜地说道,做生意最怕碰到这等事。
“差不多了,老爷说是挪地方,那些人从京城来,咱们也争不过,只是铺子的租期还没有到,一共十年,现在才两年,要想退租,要扣几千两押金,老爷觉着,还不如转租出去,那地段没得说,正好是两条街的拐口,而且药铺生意也影响不到你。”
对张小花来说,这可真是天降的好消息,若不是和祝员外夫妇以前无意中交了个善缘,这等好事恐怕落不到张小花头上。
“租金多少?”
“剩下八年是二万两,不过你可以一年为期,一年租金只有两千五百两……”茹秋兰停了一下说道,“若你们一下子拿不出两千多两,我去跟老爷商量先赊一年的租金,他以前患病多亏了你们才痊愈,老爷不是不知恩的人。”
“既然是好地段,两千五百两也值了,秋兰姐,咱们什么时候去一趟金陵吧,我去看看铺子店面,要是满意,我会凑齐银两的!”
祝夫人已经给了不少优惠了,她没有涨租金而从中获利,只是想转租收回自己的押金而已,而且这种好铺子,多的是人出高价租下,张小花可不能挟恩图报,这赊租金的事还是算了吧,尽管屯里现在没有余钱,但想想办法总有的,大不了去钱柜借贷。
“正好!过几日老爷生日,早就催我回金陵了,咱们一趟回去吧,老爷在金陵置办了一户宅子,你大可安心住几日。”
张小花心中感激,她是大大咧咧的人,在屯里从不因为小事和邻里斤斤计较,有的庄稼小户,总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吵吵闹闹,就算是妯娌之间,也总有大大小小的摩擦。而张小花性子爽朗,交的朋友也是爽快之人。
若成天计较蝇头小利,张小花只怕过得没现在舒心坦荡。
“那就叨唠你们了!”
张小花觉得有点太麻烦祝夫人,不过她热情得很,根本不在意这些。
正商量着哪日出发,街道忽然传来疾行的马蹄声,横冲直撞地过市,不少行人百姓受到惊吓,连忙躲开些,好在青石街道够宽敞,躲得快不至于被伤到,也没碰到撞翻那些地摊小铺。
“这什么人这般猖獗?集市上拥挤,要是伤到人怎么办?”
茹秋兰不满地嘟囔,这年头有马匹的人非富即贵,像祝老爷家业较大,为了出行方便,也就购置了一辆马车,官府的马匹也有明文规定数目,除了驿馆所用,吴县令私人的马也只有两匹并驾。
张小花拉着珠瑛躲到一旁,远远望去,是两匹快马,前面一个是位武官,速度明显比后边那个穿青袍的快,张小花认识这个穿青衫的,正是高老伯家那位考上秀才的儿子高邑,高邑也恰好看见了张小花,拉起缰绳在张小花这边停了下来。
“高秀才,你做什么?咱们时间紧得很,早日回去复命。”
武官催促着高邑,不过语气上还挺客气。
“廖百户莫急,容我跟朋友打声招呼便走!”高邑又朝张小花拱手说道,“恩人,没想到回清河县能碰到你!”
“什么恩人不恩人,说得怪别扭的,叫我名字吧。你们这策马奔腾跟屁股后边有马蜂追似的,有啥急事啊?”
张小花只是帮了高邑的老娘一回,这家人倒是一直记着她了,不光摆酒席邀请她,只是她听到“恩人”两个字就别扭。
“小花嫂子!”高邑也礼貌地朝茹秋兰和珠瑛点头示意,“救人急事,不过不方便细说,待有空了多去我家走动走动!”
“正事要紧,你先去吧!”
粗略地打了个招呼,张小花看他们火急火燎的,也没耽搁他们,高邑和那武官廖百户,又驾着马飞快地走了。
“小花姐,这是什么人?”
一直没有吱声的武珠瑛突然开口问道,她神色有些不自然,捏着帕子生怕被人看出异样。张小花却是个粗性子,没注意到武珠瑛的神色闪烁。
“哦,我和你长青哥以前在集市上帮了个老太,方才是她儿子,还是个秀才呢。”
“秀才?我看他身体健壮行事雷厉风行,可一点都不像是那些斯文有礼的秀才,你瞧他还会骑马呢。”
珠瑛评价说着,张小花也点头,高老伯是个地地道道的泥腿子,高邑没和那些书香门第家的公子一般养成不紧不慢的习惯,反倒性子还挺朴实,身强体壮的,若不是身上穿的青衫,谁也不会觉得他是个正经秀才。
“说得也对,一般秀才身子板孱弱得很,可能跟他出身庄户人有关吧。”
茹秋兰察言观色,瞧着珠瑛突兀地说道:“有才气又没有读书人身上的毛病,是个好郎君呢,谁嫁给她谁就有福咯。”
武珠瑛被敲得不自在,霞飞双颊低声说道:“秋兰姐你盯着我干啥?”
茹秋兰促狭地笑了笑,也不点破,就剩下张小花这个神经大条,丝毫没有察觉不妥,对于男女之事,她一向是稀里糊涂。
待把该办的事办完,张小花准备和长青会合回屯里,与茹秋兰作别。
“可惜没有去梨园一起看戏,蔡九龄可时常提你,他现在可是名角儿了,别人请他唱戏还得单独算出场费,好几百两呢!程四爷也感激你,当初你给他们写一出戏,现在都唱到外地了,他们都常问我你啥时候去梨园逛逛。”
“有空了一定去!”张小花咋舌道,“我还想着屯里有啥喜事,请蔡哥儿去唱两出的。都成名角儿了,我估计请不动他咯!”
“瞧你说的,只要是你开口,他们不要银子也得去啊!”
张小花嬉笑说道:“我可出不起几百两!”
打趣了一会儿,张小花和武珠瑛回到了渡口,长青他们已经快把东西搬完了,屯里还来了不少人帮忙呢,正把一只只鸭笼子搬到渡船上。
“小花,只收了一千只水鸭,还有几千只鸭蛋,你看够了么?”
“差不多吧,这些都只是副业。”张小花把铺子的事情说了,得意地说道,“过几****去一趟金陵!”
长青愣了愣,金陵虽地域只隔百里,对野猪岛的人来说,却好像是遥不可及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将铺子开到金陵去。
“我也去!”
张小花嫌弃地说道:“你去干啥?”
“我怕你拿着银子不安全。”长青也咧嘴说道,“不然你以为我怕你丢了咋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