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顿了顿，说道，“那贝勒爷可想好救大黑山堡之策了么？”
莽古尔泰有些微怒道，“本贝勒自然在商讨对策，难道还需要跟你汇报不成？”
范文程不恼不怒，更加恭谨地说道，“贝勒爷，下官倒是有一计，可解大黑山堡之围。”
莽古尔泰听罢顿了顿，然后终于正眼看范文程了。
这小子虽然是汉奴，但是以往倒也出过不少好点子，怕不是真有退敌之策？
说道，“哦？范先生有何良策，不如说来听听？”
范文程自信满满地说道，“下官听说那秦书淮在台安城只留了两万兵力，而主将正是他的心腹孟威。贝勒爷，依下官之见，只要咱们发兵反攻台安城，那秦书淮必然不会见死不救。”
莽古尔泰冷哼一声，“哼，范先生的意思是围魏救赵么？你可知若是去打台安城，那秦书淮只需在大黑山堡留下三万大军继续围城，剩余四万多大军去援台安城就可。甚至，沙岭堡那边他还有几万兵马，这些兵马都离得不远，两三个时辰就可到台安城！你说，咱们要多少兵才能击败他？而我们的可用之兵还有多少？”
范文程微微一笑，对他来说，这种质疑是种享受——所以他才刚刚把话说了一半。
当别人质疑他时，他再把整个计划和盘托出，这样别人才会知道小瞧了自己不是？
于是，他不慌不忙地又说道，“非也。贝勒爷，兵法有云：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莽古尔泰可没兴趣听他在那说有的没的，马上打断道，“范先生，兵法本贝勒也略有修习，你就不必说了，就说你想怎么办吧。”
范文程意犹未尽，本来还想显摆一下自己的学识，没想到莽古尔泰一点耐心都没有。
只好直接说了计划，“贝勒爷，下官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假意发大军反攻台安城，逼秦书淮去救！但是咱们的主力，却是往大黑山堡去的！”
莽古尔泰瞪大了眼睛，怒道，“范先生，你又要发大军去反攻台安城，又要把主力拉到大黑山堡，你可知咱们现在手上有多少兵？”
“贝勒爷，我说的是故布疑阵，让秦书淮形成咱们发大军去攻台安城的错觉而已！”
“呵呵，范先生当真是异想天开啊，那秦书淮是什么人？他会不在台安城周围派一堆明岗暗哨查探？咱们发了多少兵去台安他会看不出来？”
范文程呵呵一笑，“那就要看咱们怎么做了！贝勒爷知道，如今大金境内密布白莲教眼线，只要咱们在夜间，先让大军往南走，做出进攻台安城的姿态，那些白莲教人必然跑去通知秦书淮。秦书淮为了抓住战机，必然会即刻发兵前去台安城援救。然而，台安城北二十余里处有一条小道可直通大黑山堡，咱们在那里掐灭火把，然后骤然向西直奔那里！呵呵，等秦书淮得到消息再回大黑山堡，咱们早已联合大小黑山堡的兵马，把留在那的明军击溃了！如此，大黑山堡之围自然可解！”
莽古尔泰皱着眉头听着，等范文程的话说完，他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
说道，“如此……倒也未必不是一策。咱们现在有不少高手，可以先让那些高手封锁那条小道，如此一来明军探子要想回去报告消息，可就得穿越杂草滩地，那地儿气不得马，那秦书淮得到消息的时间就更要延后了。”
范文程大声道，“贝勒爷英明！”
莽古尔泰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不禁对范文程又高看了一眼。
“呵呵，范先生请坐，请喝茶，咱们慢慢计议。”
大黑山堡。
赵率教带着秦书淮绕大黑山堡团团转了一圈。
秦书淮看完后也是头大，这大黑山堡果然是坚城一座，不但城高墙厚，而且既有外城墙又有内城墙，城头的火力配置也很猛，不但有弗朗机炮，而且还有火铳、火油等杀器，难怪昨天赵率教攻不下来。
这架势，要是强攻的话，恐怕代价是无法想象的。
想来想去，也只能选择围点打援的策略。
现在后金国内缺粮至极，并且按照他们的策略，大小黑山堡原本就不过是拖住明军左路的作用，所以堡内存粮必然不多。
只要围住城堡，不出一月里头的兵就得饿死。
甚至更乐观点说，半个月就够了——因为这种城堡就是军事存在，里头几乎没有百姓，他们想征粮都没地儿征去。
这么点时间，要是能换上万条将士的性命，秦书淮当然得等。
让赵率教在城外各处安排完伏兵后，秦书淮就回自己的营帐休息去了。
至于大军，在指定地点或驻扎或埋伏后，原地休息。
入夜。
忽然有白莲教人来报，说鞑子从阿什牛录及附近的黄泥洼堡分别引兵四万和一万，共五万大军直扑台安城！
秦书淮核实了那白莲教人的身份，确定无误。
同时他也接到了探子来报，阿什牛录城有鞑子大军出动，去的就是台安城方向。
秦书淮当即找来赵率教、祖大寿、何可纲等人商量对策。
大家一致认为，这是鞑子围魏救赵之计。
但是明知如此，台安城要不要救？
如果在昨天，秦书淮一定不会如此着急。
因为他相信孟威完全有能力守住几个时辰！
但是现在，秦书淮有点不确定了。
因为昨晚出现的那几个高手，身手实在过于骇人，如果他们也加入攻城，秦书淮相信台安城很可能坚持不了太久！
这个世界，高手的威力实在太恐怖了！这点，他在大大小小的攻城战中见识过很多次了！
孟威在那里只有两万兵马，而且一流好手也就武当常吾机等少数几个，如果被鞑子打开城门冲进去，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秦书淮不可能不救。
于是他立即说道，“本公认为，台安城不可得而复失，而要救台安城，就得即刻启程，即便不能赶在鞑子之前抵达，也必须在开战后半个时辰内抵达！另外，大黑山堡的鞑子不过一两万，咱们只要留下三万继续围困即可，其余兵可与本公一起回援台安。”
众将都知道孟威和秦书淮什么关系，这么一来秦书淮不想让孟威陷入险境的心情也就好理解了。
于是纷纷赞同。
就在这时，何可纲却很没眼力见的说道，“国公爷，末将在想，鞑子兵现在变蠢了么？”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下。
秦书淮问道，“何将军此话何意？”
“吃了这么多次的亏，他们到现在还没意识到咱们的眼线遍布么？他们不会想到只要大军一出城我们就能立刻得到消息么？他们想反攻台安城围魏救赵，却只派出五万兵马，那咱们只要从大黑山堡调去四万就可解台安城之围，同时大黑山堡还是被咱们围着，那他们图个啥？”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醍醐灌顶。
是啊，明知道这么干，除了让明军调动一下军队，根本解不了大黑山堡之围，那他们图啥呢？
秦书淮点了点头，“何将军说的不无道理，那么你是怎么看的？”
何可纲说道，“末将以为，鞑子派去台安城的大军明面上是五万，但可能还有咱们没发现的。他想诱咱们去援台安城，然后在台安城布下重兵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的台安城，没准就是一张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去钻！”
何可纲认为鞑子还有其他路兵马也在赶往台安城，但现实情况是，莽古尔泰手里哪有那么多兵！
就是这五万大军他都是咬着牙抽出来的！
应该说，何可纲虽然发觉了不对劲，但是想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