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尧走地极快,原本就宽大的龙袍被风一吹就更加显肿了,语气夹带着重重的焦急声道:“好端端的,怎么受伤了?”
“回皇上,已经请太医们过去了。”一旁的盛折忙接话,一面又努力加大步伐跟上李璟尧的脚步。
清宁宫外的宫女们见到李璟尧纷纷行礼,行礼的话还未说出口,李璟尧已带着一阵风闪进了太后的寝宫。
“母后!”
李璟尧直冲到殿内,见太后正笑的开怀,脸上的焦灼登时退了下去,等众人向自己行礼后,又朝太后请安道:“母后这是怎么了?朕实在是被惊了一回。”
“启禀皇上,母后的脚扭伤了,伤势并不严重,只需静养便可好转。”站在太后身旁的皇后不紧不慢地接话,又用眼神示意御医先行退下。
李璟尧点了点头,目光忽然被皇后身后一普通衣着的女子吸引了过去,吃惊道:“这不是……”
太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笑道:“这位是凤久姑娘,今天多亏了她,否则哀家就不是扭伤脚这么简单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璟尧说着这话,视线却落在皇后脸上,大有问罪之意。
皇后一惊,竟然跪了下来,慌张的与方才不是同一人,声竭道:“都是臣妾的错,没能照顾好母后,害得母后险些摔下山坡……”
“什么?摔下山坡!”不等她说完,李璟尧已提高了几分音量不敢置信道。
“皇上!哀家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就不要苛责皇后了,起来吧,皇后。”太后说着看了一眼伏地的皇后,一脸无可救药地摇了摇头。
皇后逆来顺受,争不来皇上的恩宠不说,偏偏还生了一颗惶恐的心,自己提点过她多少回也不知,还是这个脾气,怎么也改不了。
太后见皇后偷偷望了一眼李璟尧,才缓缓起身,便转头拉过凤久至身边道:“要不是凤久机灵拉住哀家啊,哀家可真的不敢想这后果。”
“凤久?你不是礼楚的妻子吗?朕听说大婚当日你下落不明,怎么忽然出现在静心寺呢?”李璟尧打量了一眼她,既有些怀疑也有些好奇。
凤久吸了口气,目光露出些委屈来,神色却又透着几分坚韧,徐徐开口道:“我虽然是个没身份地位的女子,可也有我的心性,说出来让皇上太后见笑了,这不爱我的男子我却是不敢嫁,即使他再出色我也不愿意。”
李璟尧目光一闪,有些不解,但太后却早抢先开口,拍着她的手背道:“傻孩子,说的这是什么傻话,礼楚哀家见过的,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孩子,你嫁给他是不会有错的。再说了,没感情也可以慢慢培养嘛,你怕什么呢?这么一闹,你以后的名声可就不大好听了,还是早些和礼楚把矛盾解开,回去的好。”
“母后说的是,没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一年两年五年十年,只要你等得起,总有一日可以让他爱上你的。”皇后也连忙帮腔,目光却深深浅浅地看向了李璟尧。
她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说出这话只让李璟尧又讨厌了她两分,记得当初他原本想将皇后之位给舒妃的,却不想太后忽然插手,硬逼着自己立了妃钟氏为皇后。
只因她是虔州刺史太章之女,温良恭顺,不事玩好,便撺掇了太后将舒妃从皇后之位挤了下去。
“哀家打算让凤久在宫里住些日子,皇上怎么看?”
李璟尧回过神来,忙点头道:“母后吩咐就是了,想让凤久住几多久就住多久。”
太后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余光触到一旁讷讷的皇后,到底不想放弃,便对李璟尧道:“皇后也受了惊,不如皇上送她回去吧?顺道去椒景殿替哀家拿些百蜜果来,这皇宫里最好吃的当属椒景殿的百蜜果。”
不等李璟尧开口,皇后便已欠身道:“母后爱吃,儿臣即刻命人去做就是了,何必劳烦皇上跑一趟呢?”
太后被她这塞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瞪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不耐烦挥手道:“出去吧出去吧,你们都走吧,别来打扰哀家清净了。”
皇后还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眼神慌张地去看李璟尧,除了得到一丝嘲讽,却是什么回应也没得到,忙欠身行礼告退了。
李璟尧刚出清宁宫,等在一旁的李迅便上前道:“皇上,礼楚来了,在御花园。”
“知道了。”李璟尧说着这话,目光却在不远处的人影上顿了一顿。
皇后正一个人扶着墙一跳一跳地往椒景殿方向走去,旁边竟是连个扶的婢女都没有,李璟尧偏头问道:“椒景殿的人呢,都去哪了?”
盛折也跟着望了一眼那令人心酸的背影,摇头道:“小的也不知道,要过陈总管才知道。”
“陈朔?不要什么事都依赖他,自己去弄清楚。”李璟尧瞥了他一眼,边走边道,“朕让你到身边来,不是为了让你来服侍朕的,这三宫六院的所有风吹草动,朕都要第一时间知道,你明白吗?”
“小的明白。”
“去吧,朕自己过去。”李璟尧遥遥望向御花园,已然想到了礼楚站在亭子里的情景。
无论他神采奕奕还是羸弱不行,李璟尧都敬佩他,都义无反顾地拿他当自己的好朋友,可以谈政事可以对诗也可以谈些风花雪月的事。
放眼整个南唐,这样的朋友,他李璟尧找不到第二个。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李璟尧格外地珍惜这份友情,对他更是格外地宠信,可以说,只要礼楚做的事,李璟尧便从未怀疑过。
“皇上。”礼楚转身看到李璟尧的时候,他已轻步迈上凉亭,便急急行礼。
李璟尧应了一声,走到方才他站立的地方,看过去是一片又一片的宫殿,忍不住道:“你每次都站在这里看许久,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皇上,听说凤久在宫中?”礼楚不答发问道。
李璟尧见他眼中多有急切,遂笑着捉弄他道:“是在宫里,不过在太后寝宫中,说是虽然救了母后却冒犯了母后,要惩罚她做一辈子的宫女呢。”
“皇上,凤久她人……”礼楚开口只说了寥寥两字,便被李璟尧打断,颇为无奈道,“你和朕说也没用,谁扣的人就找谁去。”
礼楚没有说话,眉头紧皱,反复推断李璟尧的话,李璟尧见了他这模样,失笑道:“你不会在心里盘算该怎么去向母后求情吧?朕……骗你的啦,凤久只是受母后之邀在宫中住几日罢了,无需过虑。”
“那我便放心了。”礼楚舒了口气,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李璟尧,谨慎问道,“粮仓的事有结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