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礼楚见晋远急速转身往水榭走去,忙叫住了他,只见晋远回过身来,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来。
礼楚虽觉得古怪,却没有意识到他这笑容的来由,只顾自己问道:“凤久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她?”
“呵呵呵……”晋远一脸的紧张,见礼楚目光转冷,便坦白道,“十七郡主接走了凤久,说是去游湖。”
礼楚心口一凌,双眸更是精光大盛,语气焦急道:“什么时候去的?去的哪里?还有什么人一同去的,你赶紧给我说个仔细。”
“就在公子出府没多久,十七郡主便来了,邀请凤久去镜湖。我一想,十七郡主可不是个善茬,就拦着不让凤久去,是凤久自己非要去的……”晋远略微带委屈道。
礼楚听完扭身便走,这刚出府没多久,便在集市上遇见了十七郡主的马车,礼楚连忙令车夫拦下了马车。
“郡主,有不长眼的东西挡我们路了。”
“什么人敢拦本郡主的马车!”十七郡主跳下马车的动静从外面传来,礼楚只是静坐马车内不动,车帘掀开的那瞬间,十七郡主脸色惨白,极其尴尬。
礼楚跳下马车,一言不发便走到了十七郡主的马车前,掀帘一看只见凤久果然在马车内,凤久见是礼楚,十分诧异道:“公子?”
“你这衣服是怎么回事?”礼楚见凤久浑身湿透,语气便夹带了些怒气。
凤久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听礼楚又道:“下来,我们回家去。”
十七郡主在一旁冷眼看着礼楚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到凤久身上,又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往自己马车走去,路过十七郡主时竟是半个眼皮子也不曾抬一下。
被质疑被责骂都好过冷漠忽视,十七郡主忍不住冲口喊道:“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善于心计的女子,宋……”
“还请郡主自重,这里是集市。”礼楚的声音阴阴冷冷的,听得十七郡主一腔怒气全都倒流回了胸腔,只剩下无地自容的自尊。
马车上,礼楚并未开口说一句话,凤久却忍不住了,解释道:“十七郡主落水了,是我救的她,她里衣也湿透了,只不过披了一件外衣。”
“看出来了。”礼楚语调平静极了,一点也不像他平时对待凤久的态度。
凤久见他态度如此冷淡,又摸不清他生的哪股子莫名火,也就没再搭腔,两人便一路无言地回到了礼府。
礼楚抢先一步进入府邸,吩咐婢女准备好热水和干净的衣服后便钻进了书房,直到乐熹来找他,他才出了房门。
“快些走吧,爷爷说想和公子一起吃顿饭,就我们四个人,就像一家人那样。”乐熹一面笑个不停,一面又回头来拉礼楚。
礼楚远远便看见了凤久扶着巫老坐到木椅上,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便迈大了,刚入屋与凤久的目光对上,却又忍不住移了开去。
“伯兮来了,快,快坐我旁边。”巫老显得很高兴,左手拉着凤久的手,右手又摸索着来拉礼楚的手,牵过他们的手牢牢叠到一起,才接着说道,“你们啊,早点成亲才是,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也让我这老不死的喝口喜酒才是。”
“爷爷!”
“老爹!”
凤久和乐熹同时喊了出来,礼楚也开口道:“先生不要这么悲观,有徐安这样的本事,再加上先生自己的意志力,多活几载又有何困难之处?”
“但我就只有这么一个愿望,你们都不能满足我吗?”巫老说着顿了一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礼楚抬眼看着凤久道:“我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就算是要我明日就成亲,我也可以,只是凤久……”
“那可不能草率,还是要挑个好日子的,我先前便与凤久说过了,凤久么也是没有问题的。”巫老显得很满意,笑呵呵地便将两人的手放开了。
只听凤久低声嘟囔道:“老爹!我什么时候……”
可这话只说到一半,凤久对上礼楚审视般的目光,便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心中暗想,既然如此那计划便只能提前了。
短暂的沉默后,巫老又笑着开口道:“我先前就算过了,十二月初八是个百年难遇的好日子,你们要是在那一天成亲啊,以后必定子孙满堂。”
凤久脸颊一红,正欲说话,礼楚已抢在她面前说道:“好,就听先生的,定于十二月初八。”
“十二月初八……”乐熹掰着手指数了一遍,兴奋地叫道,“是十八天后诶!太好了,姐姐很快就要嫁人啦!”
“好了!吃你的饭吧!”凤久夹起一块糖醋排骨,不由分说地边塞进了乐熹睁开的口中,惹得乐熹瞪大了眼睛怒视她。
巫老悠悠地将脸转到门外,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装作一副看得到的模样赞叹道:“冬天啊,这雪多好看,这梅花也真好看,梅花树下的人……”
“爷爷!今天天气很好,没有下雪啦!”乐熹咬着排骨含糊不清地说道。
巫老听了又将头转了回来,自言自语道:“哦,是我福气太薄,所以说眼前的人一定要抓紧咯,以后可就没有了。”
礼楚看了一眼低头盯着饭碗的凤久,也跟着顾自吃起饭来,想到近日凤久时露锋利的目光,着实有些摸不清她在想什么。
饭后没多久,竟真应了巫老的话,阳光还未来得及全退,鹅毛大雪便洋洋洒洒地飘了下来。
在西都冬日下雪是常事,可是礼府这整整一府子的人却是从南方来的,从未见过这等大雪,都兴奋地在院中跑来跑去。
下到傍晚时分,天还未暗,众人便抓着地上的雪打起了雪仗,晋远和乐熹嗓门最大,玩得也最起劲,陈叔则帮着他们捏雪球。
“公子!看招!”晋远将手中的雪球揉了又揉,才奋力往礼楚这边砸来。
礼楚笑着闪身一避,却不想身后之人遭了秧,仔细一看见是凤久,不由得笑着上前为她掸去发丝上的雪。
“就是一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别和他计较。”
凤久摇了摇头,又拍了拍脑袋才把雪抖落,哼了一声便冲进了院子道:“乐熹!来!我们一起砸晋远!”
话音未落,那一个接一个的雪球便往晋远身上砸了过去,晋远一面用手挡着脸,一面笑着讨饶道:“两位姐姐,快停下,我叫你们姑奶奶成么,别再扔啦!”
凤久哈哈大笑,整个人都抖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笑得太开心还是太冷了,朝乐熹做了个眼神,便说道:“好了好了,不玩了,饶过你吧。”
礼楚见他们玩累了,正想叮嘱他们去房间里烤烤火,却不料乐熹忽然拿出一个雪球往晋远头上砸去,而已经没有了防备的晋远便被结结实实地打中了。
“哈哈!”乐熹大笑了两声,可见到那团雪从晋远额头跌落至地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那雪中竟裹着一粒不小的石块。
“彭”地一声,晋远便直直栽倒在地,第一时间冲过来的竟是站在最远处的礼楚,他紧张地抱起晋远,紧张地几乎整张脸都抖动了起来,神色更是害怕到了极点。
在场任何人,都没有见过礼楚这样的神情,便是看着礼楚长大的陈叔也没有见过礼楚如此惊骇慌张的神情,所有人的心都随着他的情绪提到了嗓子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