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莫问天从小厮那里接过一个小瓮来,比最小的酒坛还小上一些,瓮口被紧紧封住,上面又密密的有许多麻绳缠着,以至于一拿出来的时候它看来不像个瓮,而像个麻绳结起的球,把这么个“麻球”带在身上,谁也不会觉得舒服。
“天呐——”一声惊呼,那是风长歌发出的,慕容澈回头,只见风长歌蹬蹬蹬连着倒退几步,颤抖的手指着那个小瓮,脸色微微发白。
“那……那个……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颤抖的指尖指着桌上,那个小瓮已经开了口,封蜡被揭去一角,从里面不断发出沙沙的声响。
慕容澈看到了瓮里的东西,他自然没有和风长歌一样被吓到,但和缓的神色却渐渐紧绷起来。
这是一瓮虫,满满的一瓮,里面还有些粘稠的红色,细小的虫倘若不动,谁都会以为那是一坛酒,殷红的颜色甚至能与“佳人醉”相比,可它一动起来,就散发出一股血液腐坏的腥臭,与蚂蚁差不多大小,却比蜈蚣的腿还要多,周身全是。密密麻麻的虫子正在瓮里爬动,有的还想从开口处爬出来,沙沙的声音正是它们身体摩擦攀爬的声响。
看到这虫子第一眼,它就像从瓮口爬到你的眼睛里,又从眼睛里钻入你的身体、骨髓,让你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毛骨悚然,这样一瓮血红的虫子,就这样日日被带在身上,也怨不得莫问天这样谨慎对待,先用蜡封了口,在外面的加了盖子,又用麻绳整个缠上,他应该也是生怕这么小的虫子从缝里钻了出来,钻入他的皮肉。
风长歌问了莫问天,然后又退后一步,离那个瓮远了一点,似乎是心里因素,此时好像她身上此刻就有虫子在爬,“你把这东西带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莫问天愣愣的看着那个瓮,身上颤抖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
能把这种东西带在身上,确实需要胆量,莫问天本来看起来是个很有胆量的人,此刻却像那些姑娘家,好似也被这些虫吓破了胆。
这些血红色的小虫绝不是什么善物,不论它是有毒还是有刺,光只是这样丑陋恐怖的外表和密密麻麻钻动的样子,就足够叫人心惊,骤然只间,沙沙的声响倏然间更大了,如同海浪汹涌,甚至连那个瓮都在桌上摇晃起来,血红的虫子争先恐后的似乎想要爬出来。
慕容澈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虫瓮,“这……?”
莫问天回了神,大叫起来,他冲着那个装满虫的石瓮大喊,“这不对!我带着的时候没有这么多,里面还有血!应该大半是血!虫子就在血里,可那些血呢?那些血去了哪里?”
风长歌蹙眉,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虫子,暗道里面哪里有血,全是虫子,随后又不断的搓着自己的手臂。
这个比她当初在武林盟府内看见的那些黑色小虫还要来的恐怖。
“不知殿主带的是什么东西?”慕容澈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否则莫问天也不会失态至此,还抛下殿中的事务找到他们。
“人血。”莫问天惨然回答,颓然的跌坐在地上,再也看不出半点当日带着手下与人寒暄时候的架势,他捂着脸说道:“那里面,是我无极殿里人的血,我杀了他们,他们发了狂,竟然要杀我,我……我只能这么做……”
他像是懊悔,也像是恐惧,不敢去看那个小瓮,“我杀了他们,我发现他们的血里有虫,我知道一定有问题!所以我装了这些血来,我想让你们帮我瞧瞧……这究竟……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带着半瓮人血和虫子在身上,怕虫子逃出来,也怕那些血溢出来,所以才密密的封起,却没想到,打开的时候看到的不是人血,而是整整一瓮的虫!
慕容澈没有被房里弥漫的腥臭影响,他当然知道那些粘在虫子身上的粘稠确实是血,但他毕竟不喜欢不洁之物,对那些虫子也无甚好感,所以站远了些,指着那东西说道:“据殿主所说,中了毒的人血中生虫,看来此虫爱食人血,而且一旦它食饱了鲜血,便会将所有的血都化为虫,无需繁殖,它吐出的东西便能在血液里养出虫来。”
莫问天听了他的这番话,终于明白为什么血化成了虫,想到自己把这种东西带在身上,如今也后怕起来,“少侠,你可有办法?”
他只是苦笑着问,没想要回答,毕竟他现在也知晓了这虫子的厉害,即使是慕容澈和风长歌天资过人,但也或许拿这个没有办法。
“你用整个无极殿来换以及血玉。”慕容澈依旧是一副冰冷的神情。
“我殿里的人,不能白死!”莫问天从地上站起来,虽然还是一身颓然狼狈,神情却已改变,他拍拍自己的胸膛,“如果是针对我来的,明的暗的我都接!”他灼灼的眼神里燃烧的是仇恨,“但在我殿里下毒害人,上百的人命要我承担,我不甘心!”
他是不甘心手下被人害死,还是不甘心自己背负这样的罪责?
慕容澈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莫问天,他能明白莫问天的心情,皇宫之中的残杀甚至还要比这个厉害一千倍,一万倍,但是他还是一一的存活了下来,这种明争暗斗,是没有尽头的,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如今,莫问天想要着手调查这件下毒的事,这本来只是一派之仇,但如果这毒传了出去,那么江湖上会不会也有人中了这种毒……
想到这里,风长歌就觉得这只是个引子,面前就似摆着一串结起的绳,牵起了这头,就有拽不完的绳结出现,谁也不知道拉扯到最后牵出来的会是什么。
莫问天看了看慕容澈,又看了看风长歌,情绪也渐渐的平缓了下来,最后只是化为了一声叹息。
唤了小厮,离开了二人所在的房间。
房间内的慕容澈与风长歌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