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的警觉性比人类灵敏许多,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它们的注意,任何大型天灾都会让它们不安,提前逃窜。
百来人抡起铁锹的阵仗也称得上震撼,藏在树林里的飞鸟几乎同时冲破枝桠的束缚,逃离“是非”。几十只鸟儿振翅高飞,扇动空气,祝玄息听到它们飞过自己头顶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是逃命,而是灵光一闪“感悟”起人生来。
【也许在地球环境比现在恶劣百倍的时候,人类也曾经拥有这种能力,只不过当生存环境进步的时候,我们的本能却在退步罢了。】
后来有段时间他迷上研究阴阳界失传的各种秘法,这句话成为他无比相信的一件事。很多神秘的技法现在的阴阳师不再使用,不仅仅因为“危险”还因为他们随着人类这个种族丧失了一些功能,已经不具备施法的条件。
不过当下,这念头只是在他心头一扫而过,步步紧逼的大队人马和突然飘起的大雪将他拉回了现实。
并非他小瞧眼前这帮人,对付一群不懂阴阳之术的普通人,再来三个这么多他也是不怵的。只不过该用哪种技法呢?如何才能不伤及无辜呢?
他一边后退一边苦思冥想,少年人想要炫技的心态在体内作祟。
五行树阵?不好,就是把人困在八卦迷宫里,而且施法手势太简易了,完全没有挑战性。
缠藤阵?不行,手法是挺复杂的,可是效果太差,关不了他们太久。
木化阵?千枝万叶阵?枯木噬心阵?……
离了火门之后他很少用火元素功法,不单因为那会勾起不好的回忆,还因为火门的技法霸道,攻为主守为辅,所以老道士交给他的两本功法籍,他翻弄木门的多,火门的少。
有了!谁说一定要用书上那些!
他眼中忽然有了光彩,不久前在世外高人那儿“偷”的技法刚好能现学现卖。
——
北方的冬天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刚才还艳阳高照,现在却大雪纷飞。雪花不是一片一片的下而是一团一团,像鹅毛一般。
难不成雪花也会觉得冷,所以要抱在一起取暖吗?
鱼非光着脚在镇上走的时候心想。
他轻抬右脚,在空中停了一会儿踏进雪里,他在等那些抱成团儿的雪花把地面铺得更软一些。然后,抬起左脚,重复上一步,再换右脚。就这样,左脚、右脚,右脚、左脚……
铃铃~
铃铃~
他左脚的脚踝上系着红绳铃铛,每隔一步就会发出一声铃铛声,先开始还微不可闻,后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也越传越远。
镇子很小,路只有一条,从头走到尾也花不了半小时,鱼非因为“走得慢”才耗费了双份的时间。等他走到镇子的另一边时,铃铛的声音已经响彻云霄,弹上前方山体,化为阵阵回音,清脆的铃音变成雄厚的钟声,一直传到镇子的入口,传到闯入者的耳朵里。
可惜,他是听不见的。
鱼非诡异的笑笑,掉转头,继续走。
——
梅花阵,是祝玄息给所施阵图取的名字,因为不知道它原本叫什么。
容貌一致的那百来人现在困在高矮不一,距离不等的梅花桩上左摇右摆,看着是在朝他走来,却怎么也走不近,只能瞪着眼睛,挥着铁锹干着急,有时候还会锹翻身边的“同伴”,害得对方摔下柱子,跌个狗吃屎。
“哈哈哈,好玩,哈哈哈!”
他在阵图外捧腹大笑,不亦乐乎,直到有人奶声奶气的冲他大叫:
“住手!”
他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个五六岁的男童站在几十米外的地方,眼里露出不符合他年纪的聪慧。
“孩子,快回家去,别多管闲事!”他冲他喊道。
男童像是没听见,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他用力挥手,加大音量,吼道:“快——!回——!去——!”
男童仍然无动于衷,祝玄息这才发现不对。
寒冬腊月又下着大雪,那孩子竟然只穿了一件肚兜露出白花花的手臂和双腿,而且连鞋也不穿。
如此不寻常,难道和这里充斥的多股力量有关?
他不再管梅花阵里的人,径直朝男童走去,其间暗自施出木元素想探对方的底细。那男童脸带微笑,背过双手,一双乌黑的眸子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
木元素幻成柳叶回到他手上的时候,结果令他大跌眼镜。
纯净,绝对的纯净,眼前这孩子别说什么妖气,连一丝“脏”东西都没有,恐怕比祝玄息自己都干净许多,毕竟他手上沾着鲜血,身上挂着人命。
——
玄冥静静听完祝玄息如喃喃自语般的叙述,对于他的经历颇感惊奇,更对后续发生的事非常好奇,干脆坐在床上倚着床头的墙壁,星辰般的长发滑过手臂,倾泻在雪白的上等狐毛软垫上。
咔吱——
元若兰推门而入,身后追逐而来的是琴乐。她俩完全忘记了周围事物的存在,扑在石塌上,互相咯吱对方。
王守成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菜一路小跑,总算在菜盘脱手的前一秒将其摆在了石桌上,烫红的手指捏着耳垂,左顾右盼搜寻元若兰和琴乐的影子。
句颜晨手腕向肩上一搭,指向身后,王守成点点头,撩起袖子冲了进去。
刚一进屋,就看见两个不顾形象的少女,和一旁笑容和蔼的中年男人们。他赶忙连鞠几躬,拎起她俩的耳朵往外拉,笑呵呵的赔罪,“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继续。”
元若兰一边大叫一边瞄向屋内两人,眼睛半眯着点头,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王守成直把她们拉到石桌边才松手,指头点点二人的脑袋,没好气的嘟囔一句。
“吃饭!”
琴乐吐吐舌头坐在元若兰身边,元若兰揉揉通红的耳朵,冲她奸笑。
‘若兰姐姐,你看到什么了?’
‘哼哼,基情满满啊。’
‘咦————’
‘啧啧啧,我舅那姿势叫一个妖娆。’
‘讨厌,我都没看着。’
琴乐嗔怪地看了王守成一眼,弄得他一头雾水。
屋里,祝玄息不禁感慨:“年轻就是好。”
“我猜她们误会了。”
“有什么关系,你未嫁我未娶。”祝玄息开玩笑道。
玄冥一口水呛到了自己,美目微怒,却也没说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