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炉里难辨方向,元若兰跟着欧阳劫,丝毫没有呆在陌生环境里的无措感。
她什么时候开始如此相信他了?
等元若兰发觉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前停了下来。
欧阳劫对着洞口做一个“请”的姿势:“你先。”
元若兰犹豫不前,她并不是害怕里面有什么危险,而是洞口不高,必须爬着进去,但是地上满是黏糊糊的液体,一想到那软塌塌的触感,就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欧阳劫了然,他抬手一挥,一群黑色小虫从洞里跑出来,不一会儿就把那些液体吃进去大半,露出了足够的空地给她。
“诶?你不是……”
“这里是我的地盘。”
她自嘲的笑笑,是啊,她都忘了。
然后忍不住就回给欧阳劫一个感激的眼神,对方微微颔首,欢愉停在唇边久久不愿散去。
——
元若兰在低矮的洞穴里爬了很久,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地上虽然还有些湿,但比起鼻涕的手感还是好了许多。她每爬十几步后就会向后面喊话,有时候是叫欧阳劫的名字,有时候就是些“嘿”“吼”“喂”“哈”的语气词,欧阳劫和平常不同,一路上都很有耐心,每次都会回应她。
二人又花了差不多的时间,爬了差不多的距离。元若兰摸到了不算平整的洞穴边缘,正要往前就扑了空,她难抑内心的喜悦,加快了爬行速度,果然几步之后,跟前的空间就开阔起来。她挥舞双臂,小心翼翼贴着洞壁,慢慢直起身体,确定还有多余的空间,赶紧活动筋骨扭扭腰,又发出几声舒服的“啊”“嗯”来。
欧阳劫和她前后脚来到这里,虽然此处依然没有光亮,却比屈在那个洞穴里要好。他一伸展手臂就摸到了元若兰,对方一把砸开他,吼道:“摸哪儿呢!”
“额,对不起。”其实他根本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已经被推开了,心里嘀咕:不是都看过了。
元若兰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接着问道:“还有多久能出去?”
欧阳劫答:“沿着有路的地方继续走,等看到光就到了。”
后来元若兰才知道,所谓有光就是一抹藏在黑暗迷雾后的忽闪忽闪的亮点,而他们真正达到光点却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
内丹里的时间本来就和外面不同,而他们所处的环境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记录时间,而且长期呆在黑暗里,只会把时间感受拉得更长而已。好在他们互相扶持,支撑不住时还有对方在身边。
元若兰靠着内丹里还算充足的水分,为他们弄到了活下来的重要物质——水源,食物的匮乏也通过蛊虫得到了解决——饱腹蛊能给人饱腹感,不会觉得饿,欧阳明月减肥时用的就是这个。
如果计算起来,他们差不多在那个洞穴走了十天内丹时间,也就是外面的四个小时。
——
这四小时对于祝玄息几人来说不算太难等,毕竟他们单是抢回内丹,爬上龙身,登上山顶也花了一半的时间。
刚登上山顶的时候,句颜晨和王守成一直在欣赏山顶的风景,祝玄息卧在岩石上哈欠连天,不是他不合群,而是他百年来游览过的名山大川无数,见过的美景万千,自然比两个不常出门的人要淡定许多。
他一边吐槽他们少见多怪,一边时刻观察内丹的动静。以他的经验来看,只要能保证这颗珠子的安全,元若兰和欧阳劫就不会出事,出来只是时间问题,希望他俩不要过分沉溺在二人世界,否则,火门总能找到法子追上来。
火门的瞬移技能在阴阳界独步天下,虽然大部分坊士的元级和元神之力都太弱,无法到达这里,但是祝胤宇未必做不到。若是和他一战,他虽能自保,却不一定保得住其他人。
正想着,内丹晃动了一下,他以为自己眼花,揉揉眼皮再看。
内丹的的确确在颤抖,而且频率越来越快。
——
元谷和琴婆婆来到杭州聚灵苑总部已经几天了,虽然手下的人好吃好喝好接待,但琴玉始终没有出现,她总能找出各种理由推脱。
琴婆婆还好说,毕竟她和琴玉关系特殊,而琴玉和奚蔺晨的关系也不一般。她虽然曾经和奚蔺晨不对盘,但也只是因为立场不同,加上元修曾经的嘱托,非那样不可。
现在,元修的事情已经解决,摄魂泪也拿回来了,她没有必要和魅影教主对着干,况且,有关琴乐的事她还有求于他。
因此,琴婆婆拿出了足够的耐心,安然呆在聚灵苑中。
元谷却等不及了,他和琴乐相认之后,感受到父女间的温暖,对元若兰的同情更重,作为他弟弟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他自然担有一份责任。
这天,他一大早就找到琴婆婆,二人在颇具寺院风格的屋子前,一颗菩提树下相对而站。
杭州不是佛教圣地却是魅影历史上坐镇最久的城市,因此琴玉也就遵从迷信之说,建一座寺庙来供奉神明,护佑魅影。
说是一座寺庙,却不像一般寺庙那样,到处充满了香火味。除了主祠堂,其他地方只是借助了寺庙惯用的黄、红两色进行布置,格局也多用连排矮房、圆形门洞、错落有致的长廊。作为主要用来存放资料的总部倒也方便,每个建筑群就是一个大分类,里面每间小房子便是一个小分类。
所以说,整个建筑形似寺庙,却无神韵,是琴玉那么多设计里最差的一个,不过要是去比赛说不定也还是能拿一个半个奖杯回来。
元谷踢开脚下掉落的榕果球:“婆婆,咱们真的就这么干等着?”
“奚蔺晨毕竟是一教之主,我不想节外生枝,这对小少主和琴乐都不好。”她整理了下措辞,继续说:“我明白你着急,不过想让奚蔺晨帮我们就必须从玉儿这边找突破。”
“可是……”
“我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但你想过没有?”她走出树荫,感受清晨第一缕日光。“玉儿是个善于权谋的人,她之所以不出现一定有她自己的考量,这或许就是她给我们的一个测验。”
“我倒觉得她偏帮奚蔺晨的可能性更大。”
“那你就选择相信另一件事吧。”
“什么?”
“她对雨妃的歉疚。”(未完待续)